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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撒酒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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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撒酒瘋

謝澤忽然對他笑了,笑的軍刀心裏砰砰地跳。

他為什麽對我笑?他知道我是誰嗎?

謝澤往前一頂,砰的撞到軍刀的頭上,然後捂著額頭又回去,歡歡喜喜地開口︰“魯妮?是你嗎?你回來了……太好了……”

軍刀的心一路下沈,沈到無底深淵,他看不見的地方。他的心掉在了那裏,怎麽都回不來。

他仍在笑,慢慢道︰“船長,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是軍刀啊。”

你給我取的名字叫軍刀,當年也是你給我取的名字叫賽林。

母親為了籠絡謝澤,拼命讓他們的關系親近,只是這種親近在賽林那裏變了味道。宮廷勾心鬥角多,院落很大,但總讓人感到手腳冰冷,只有在邢風那裏,他才會感受到溫暖。

他連懷疑都沒有懷疑過自己的感情,就一頭紮了進去,再也出不來。

謝澤仿佛回到了孩童時代,原始的,本真的,不會有任何作偽。任何痛苦都可以和別人說,難過不會說還好,受傷不會說沒事,他將手從自己的額頭移開,笑嘻嘻地捏了捏軍刀的臉︰“啊……不是魯妮。”然後順著他的鼻子一路滑到喉結,“魯妮沒有喉結,你是魯妮的孩子嗎?賽林,賽林……”

這個名字仿佛讓他感到一陣迷茫,眼楮死死盯著軍刀看,距離再次靠近,瞳孔再次被賽林的臉充滿。

“你叫賽林,那我叫什麽?”謝澤陷入了身份迷惘中。

賽林感覺到自己的心又活了,那點心思死灰覆燃,他低聲提醒謝澤︰“你叫邢風。”

謝澤聽到這個名字身體仿佛咯 一聲,開始打寒顫,這個名字像是一道開關,一旦被念出來,就能牽扯出無數令他痛苦的往事。

“你不是賽林,賽林才沒這麽大,長得那麽可愛,俊美小正太。”謝澤自顧自地嘀咕,比了個長度,又瞄了賽林一眼,“賽林這麽高,長成你這樣就殘了!我也不想當邢風……”

這話說的當事人可真心塞。

軍刀一瞅,發現謝澤比的那個長度一點都不準確,他八歲就那麽高了。他忍不住心想,這人的日子真的過到狗肚子裏去了。而謝澤的後一句,讓他心微微一動。

“為什麽不想當邢風?”軍刀循循善誘,他這時候終於明白傅香農的撒酒瘋是什麽意思了,謝澤在醉酒情況下什麽話都敢說。難怪他平時不喝酒,就算喝酒也是自斟自飲,大約喝酒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喝,就不會亂說話,也就不會出事了。畢竟禍從口出,這麽多年謝澤東躲西藏,日子不好過吧……

“好苦啊。”謝澤臉皺著,眼神迷茫,“好苦……”

軍刀心中泛起柔情,謝澤就是有這樣的本事。或許有情人都是這樣,對愛人無限憐惜,恨不得把天底下的好東西都放到他面前,讓他從此不必再陷入困厄。

謝澤感覺到頭昏昏沈沈的,有些坐不住,於是慢慢倒在地上。他的房間有一半鋪著毛毯,隨便躺下來都可以睡覺。軍刀將他的頭挪到自己大腿上,摸了摸他的頭發。謝澤仰躺著,睜大眼楮看著天花板,眼角不知道怎麽的就滲出淚水。

軍刀感覺自己的褲子濕了,謝澤眼淚掉落的地方,皮膚發燙,像是要燒壞了。

他輕輕拭去眼淚,不自覺放到唇角,沿著唇邊擦過,戰神的眼淚和凡人的眼淚一樣,都是鹹的。

“哪裏苦?”他問謝澤。

謝澤搖搖頭,並不說話。

他翻了個身,臉朝著軍刀的腰,在他衣服上蹭蹭,把眼角的淚水給蹭幹了。

軍刀也差點給他蹭的起反應,他花了很大力氣去遏制自己的情-欲,這也是他為什麽不會在酒醉的情況下欺負這麽乖的謝澤的緣故。情-欲二字,先有情,才生欲。對他來說,兩者無法割舍,謝澤現在什麽也不知道,他也將忍耐下去,讓對方慢慢開竅。

他的耐心一向很足,他等過花開,等過螞蟻搬家,現在他要等一個最值得等的人,陪在他身邊,和他一起共渡難關,守著他開竅。

或許那一天會像老樹開花一樣讓人驚異吧,也許正是因為如此難得,才值得等待。

謝澤微微清醒,眼前仍舊朦朧。他以手遮住眼楮,也許是光太亮了,有些刺眼,他的魂兒也不知所蹤。

過了一會兒,他的魂兒回來了,發現自己躺在別人大腿上,軍刀看他的眼神有點人。

謝澤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褲子,發現一切俱在,他也沒有什麽異樣,松了口氣。

軍刀從頭到尾冷眼旁觀他的動作,最後反而想笑。

他想笑,又沒有規定他不能笑,於是他真的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和謝澤倒在一塊,橫亙在他胸膛前,臉紅紅的,像一只醉蝦。

“餵,你沒事吧?”這回輪到謝澤嚇一跳,連忙摸他的頭,“沒發燒啊,喝醉了?”

軍刀只管笑,一邊笑一邊搖頭。

謝澤以為他撒酒瘋,又覺得他是在借這個機會發洩自己的壓力。

“怎麽回事?”謝澤把人扶正,兩人正對著面,盤膝而坐。

軍刀笑道︰“你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謝澤有點緊張的摩挲著手心,“我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嗎?”

軍刀看著他的眼楮,信誓旦旦道︰“你說你喜歡我。”

謝澤大吃一驚︰“怎麽可能!我醉了從來說實話!”

軍刀的笑凝在臉上,倏忽而逝,如初晴化雪,將冬日的光芒反射地分外漂亮。他將腰背挺得筆直,仿佛在努力撐起自己的尊嚴,口吻帶著幾分促狹,道︰“騙你的,其實你就是跟我一通抱怨。”

謝澤長舒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虛汗,慶幸道︰“幸好沒有胡說八道,不然耽誤年輕人的感情。”

“沒關系,歡迎你來耽誤。”軍刀笑著說,仿佛這話不過是隨意的插科打諢,謝澤也就擺擺手不當真。

說真話的人盼著有人當真,聽真話的以為是個玩笑。

謝澤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

他撐著桌子起身,酒還沒完全醒,走起路來搖搖擺擺,扶著墻一路出去,軍刀在他身後問︰“去哪兒?”

謝澤轉過身來對著他“噓”了一下,問他︰“要不要跟我來?”

既然相邀,怎會放棄?軍刀也爬起來,跟在他身後。

兩個人鬼鬼祟祟的從樓梯下去,走到下面的大廳。

這裏放著一架戰機,通體紅色,宛如烈焰紅唇。謝澤坐在主駕駛上,讓軍刀坐在副駕上,給他解釋道︰“這架戰機只在六年前用過一次,那時候星際海盜劫持我的飛船,想明搶,結果被我用炮給轟了回去,對方飛船的引擎直接爆炸,被迫玩太空漂浮。我開著飛船,跑了。”

他笑嘻嘻的說著以往的戰績,又嘆氣道︰“可惜後來一直都很窮,能源都用不起,也就沒能開出去了。”

其實不開出去不是因為窮,而是為了低調。謝澤單槍匹馬,在星際惹到誰都不好,他可以以身犯險,但如果他死了,誰來覆仇?當年的真相只系於他一身,他不能死。

他無數次夢見自己瀕臨死亡,絕望的情緒幾乎將他求生的欲-望淹沒,從夢中醒來後心跳加速,差點直接從心臟裏沖出來。

他開始怕死,然而怕死的人成不了事,因為有些事情總是要以身犯險的,收益越大的事,危險性越高。

他只會打仗,在戰場上拼智謀,拼速度,拼反應,大家真刀真槍的來,不怕陽謀。凡事謀定而後動,知道對方的目的,反過來推敲,也不是什麽難事。

但政治不同,政治的不講規則,只論成敗。

成王,敗寇。

謝澤的臉色恢覆平靜,不茍言笑的他身上帶著幾分殺氣,仿佛那個殺神邢風又回來了。

軍刀迷戀的看著他,理智全部用來收攏感情。

“你怎麽不問問去哪兒?”謝澤低笑,“也不擔心我把你帶到鳥不拉屎的地方,把你給扔了。說不定還有星球是居住著原始人,看你唇紅齒白肉質鮮美可口,直接煮了吃。”

軍刀知道這人此刻心中並不怎麽快活,才會這麽無端撩閑,他將自己投向前方的視線落到謝澤身上,問他︰“你舍得?”

謝澤頓覺莫名其妙,笑著道︰“我有什麽舍不得的?”

“火鍋。”軍刀不緊不慢讓這兩個字打前鋒。

“啊……”謝澤後知後覺,發現這果然是致命誘惑。

“這不過是入門的東西,”軍刀目光灼灼,瞳孔似乎在燃燒,使出殺手 ,“幹鍋蒸肉、火腿煨肉、粉蒸肉,羊肚羹、栗子炒雞、珍珠團,肉的素的,甜點面食,無一不會,你——確定舍得?”

“咕咚”一聲,有人忍不住咽下口水。

軍刀眼中有得色,嘴角微微翹起。

謝澤對他比了個大拇指,心悅誠服道︰“……你贏了,我決定向黑惡勢力低頭。”

軍刀看著他腦後勺那個旋,心想,我不要你低頭,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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