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個多月的時間，沈國的大好江山，便已經不在沈眠的手中了，在飛速前行的馬車裏，看著外面匆匆閃過的風景，心裏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趙香兒並沒有聽到方才幾個人從外面討論的事情，臉上的神態自然而然的也就不怎麽緊張，更多的感情仍舊牽扯在沈眠和沈盼兄弟之間的隔閡上。

本想著要問問什麽的，但看著沈眠陰沈的面孔，心裏多少還是有些記掛，便尋了個另辟蹊徑的方法，臉上浮起笑容問他：“剛才的那些人這麽快就被你們趕走了，看來你們回去可以都領個武將的將軍當當！”

調侃的語氣說出這麽一句話來，更多的目的還是打探虛實，試探一下沈眠的心情，看他有沒有被自己幹擾到。

“論起英武來，還是不如香兒你靖國不讓須眉，回去無聊的時候多讓彭鵬陪著你出去走走也可以。”

任何粗狂的人都會被一人幻化成繞指柔，沈眠和趙香兒碰撞在一起便形成了這樣奇妙的物理反應，一聽到趙香兒的聲音，沈眠便收攏起了眉宇間的陰暗氣息，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容。如果可以用瞬間轉移的冷凍庫來形容沈眠，恐怕也是再貼切不過了。

“這會兒你怎麽放心讓彭鵬陪著我出去散心了，我明明就記得原先，有些人因為心裏不舒服，把彭鵬硬生生從一個帶兵打仗的將領，流放到邊陲之地守城去了啊！”

陳年往事被趙香兒巧妙的翻了出來，俏皮的想讓沈眠臉上的面子過意不去些。

而沈眠也絲毫不掩飾從前自己做過的錯事，厚著臉皮說：“有些人直接指名道姓的說我不就可以了，還有啊，你作為一國之母，拿著年輕時候的事情出來，故意讓我難堪，你有意思嗎！”

“我當然有意思，我…”

一來一回的對話當中，沈眠竟也慢慢放松了心態下來，握著趙香兒的手掌，平靜的目視著前方，面對前方坎坷起伏的未來。

曾經破敗不堪的邊陲之地，在幾個月的治理和建設中，竟然也煥發出新的生機，一片繁榮昌盛的樣子。

沈盼站在從前高處不勝寒的位子上，看著自己腳下的蒼生，忙忙碌碌中帶著數不清的辛苦不易，竟也聯想到自己的心酸往事。

如果能和趙國韓九塵的關系一直保持在現在的狀態裏，那以後把京都遷移到這裏，也未嘗不是一種好的選擇。

突如其來的想法出現在沈盼的腦海裏，嘴角的線條漸漸彎曲了起了。

突然，匆忙慌亂的腳步聲打亂了沈盼的思緒，帶來風一般的消息，“皇上，派去的人都被滅口了，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幾乎不敢用力擡頭的模樣著實可愛的很，在眾人的眼中，大家都在懼怕著新上位的皇上，沈盼的眼睛裏永遠都有一種冷漠，有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惶恐。

“下去吧。”

平靜的語調從沈盼的嘴中發出，兩片嘴唇上下就這麽碰撞了一下，速度之快，甚至讓人來不及反應。

在一旁等著吩咐的人楞了一下，顯然是沒有聽清楚沈盼說的什麽，或者說是分本就不敢相信沈盼就會這麽放過自己最有力量的競爭對手。

頭腦裏既然遲疑了一下，身上的動作自然也就不會靈光到哪裏去，僵硬了身體就這麽暴露在本就心情暴躁的沈盼的眼前。

“怎麽，我說的還不夠清楚？還說說…你要在這皇位上做論斷決定？”

沈盼微微擡起低沈的眼皮，一道淩厲的目光筆直的刺向那人，如果眼神能嚇死一個人，那這幾乎到達可以殺死一個心智健全成熟的人的地步了。

習慣了宮廷裏血雨風腥的家夥，平日裏都是從刀尖上過著舔血的日子，可也從未見過那個主子，能一個人的時候就這樣喜怒無常，要換做是旁人見沈盼的這副模樣，怕是膽子都嚇破了，卻也忙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認錯，支撐在地面上的手臂，都跟著心裏的情緒顫抖起來。

被周遭的一切包圍起來的沈盼，很快也轉過頭去，懶得理會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慢慢的在城墻周圍踱步，視線清靜的想要離開這些煩人的奴才。

在無止境的城墻下，沈盼高大的身影顯得微乎其微，幾乎是巨人面前的螞蟻，再聯想起來浩瀚無窮的大自然，就更是小的不能再提了。

前所未有的一種情感，悄然的進入了沈盼的心中，帶著些許的小緊張，更帶著些許的小期盼…

要說起動物來，只要他受到了驚嚇，便會自此開始很長一段時間都小心的很。

被黑衣人包圍攻擊過的馬匹，此刻正飛速的奔馳在通往沈國的道路上，馬蹄所過之處，飛石揚沙讓人避讓三分。

離從前最熟悉的地方越近，沈眠也就越容易讓自己沈浸在低氣壓當中，很長時間不肯說出一句話來，又重新恢覆了之前啞口無言的狀態。

任由趙香兒在旁邊發出什麽聲音，都沒能改變這種狀態，反而是愈發沈悶了起來。

剛剛還溫柔的面孔，一瞬間就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趙香兒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越想越生氣，越想越覺得委屈，終於，還是一個忍不住，點燃了胸腔的那個火藥桶。

“你和二哥之間為什麽就總有些別扭，從前的事情真的讓你們那麽介懷嗎?還是說你們搶的那個女人有多厲害，能讓你們到現在都不放過彼此！”

十幾年來都很少見過沈眠如此失魂落魄和緊張，趙香兒腦子裏思考的事情自然而然的也就多了起來，甚至聯想到從前聽身邊人說起的往事，心裏的醋壇子莫名其妙的也就被打翻了，抱著一種憤怒的情緒開始追問起來。

一種從未想過的狀況就這麽發生了，沈眠聽完趙香兒的話之後，眼睛瞪得大大的，臉上終於算是有了表情，仿佛聽到了什麽駭人聽聞的話，過了許久才結結巴巴的問，“難道…你…你忘了從前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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