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裏的銀子，數了數，趙香兒默默地在心裏笑，她可以改一個名字了，趙大忽悠。

“媳婦兒，你說我買這個劃不劃算？”掌櫃的抓了抓腦門，說不來後悔，也不算是完全不後悔，一想到一千兩沒了，他就頭疼，腦門上幾根頭發都要掉光了，精光閃爍的小眼睛裏面全部都是肉疼。

掌櫃的媳婦兒看著他手裏的東西再想想方才肉的香味兒，也沒有覺得虧本，所以她淡淡地站在那裏看著掌櫃的心疼花出去的銀子。

“哎，掌櫃的，縣城裏最全的蔬菜種子去哪裏買呀？俺想買些好種子回去。”趙香兒突然回頭問道，自己對縣城是一頭黑，亂跑只能浪費時間，還不如問問別人。

“出門右轉，沿著路直走，第五個巷口進去第三家。”掌櫃的虎著一張臉瞪著趙香兒，恨不得把她手裏剛剛拿走的一千兩銀子給搶回去。

“好嘞，俺們謝謝掌櫃的啦，以後俺們有生意了一定先來找掌櫃的。”趙香兒說完就跑了出去，留下了掌櫃的在那裏似哭似笑。

抱著銀子走出縣城第一大飯館的趙香兒和沈眠就不像掌櫃的一樣糾結了，趙香兒把沈甸甸的一袋銀子塞進懷裏，樂得坐在板車上咧著嘴傻望著天，第一次掙了這麽多錢，心臟都顫抖得厲害。

手裏頭狠狠地捏著要用來買種子的二兩銀子，田裏其他地方隨便她爹種莊稼，現在土壤肥沃了，也不用擔心莊稼顆粒無收了，田頭的地方她要用來種蔬菜。

沈眠看著高興得見牙不見眼有些奇怪，不過一千兩銀子，至於這麽興奮嗎？好吧，可能是他從來不缺銀子的原因吧。

不過看著她開心，他也開心，小小的幾袋孜然會被趙香兒這個丫頭片子賣上一千兩銀子也是了不得，像她這麽會掙錢，趙家不愁吃穿，要發達了。

只是他奇怪的是，她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東西，比如說孜然，她怎麽就肯定沒有毒呢？

眼前都是找香兒高興的樣子，沈眠微微一笑，雖然她可能沒有告訴他她的秘密，但是就那時在林子裏她說的喜歡，他也高興，心裏面就像是喝了蜜一樣甜。

“香兒，你今年多大了？”沈眠一只手撐著下巴看著趙香兒依然稚嫩的臉頰問道。

“你問這個幹什麽？打算上俺家去求親啊？”趙香兒被他的眼神看得有點兒奇怪，扭過頭隨口就回了一句，瞬間把沈眠鬧了一個大紅臉，少年的臉像是染了霞一般，看得趙香兒心頭一軟，想要咬一口。

“俺今年十四了，你今年多大啦？”趙香兒反問他道。

“十七。”沈眠抿了抿嘴巴說道，臉上的紅暈慢慢隱去。

“比俺大三歲啊。”趙香兒莫名其妙地嘆息著，沈眠疑惑地看著她，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俺聽說相差三歲的話，交流會有障礙的，你說俺倆聊天是不是有障礙啊？”趙香兒把代溝的事情拉扯出來遛一遛，三歲一代溝，他倆剛剛好差了三歲，一個代溝。

“沒有障礙，你聽誰說的？”沈眠惱問道，他怎麽就沒有發現交流有障礙啊，誰在亂說。

“哎呀，你不懂。”趙香兒突然哀嚎一聲，她和他哪裏是三年的距離啊，簡直就是一個光年的距離好吧，細細想了想來到這了一年的生活，除了操心家裏的生計就是操心村裏人的算計，這種生活什麽時候是一個盡頭啊。

沈眠看著她突然有些沮喪的神情垂下了眸子，他不懂嗎？

“趙香兒，如果咱們交流真的有問題有障礙，我倒是可以遷就你一些，畢竟我的聰明你追不上，為難你就有一點兒說不過去了，你這麽笨，我不嫌棄你。”

風吹過耳畔，帶來了沈眠低低徐徐吐出的這麽一句話，趙香兒頓住了眼珠子，看著天空，他說可以遷就她的想法是這個意思嗎？不嫌棄她？她笨？有沒有搞錯，等著，總有一天老子會讓你跪在老子的眼前唱征服，到時候看看誰聰明。

“好了，到了。”趙香兒看著眼前的鋪子，又小又暗，可是聽掌櫃的說的意思，這裏就是最好的鋪子了。

幾斤幾兩真金白銀，看看就知道了唄。

進了門，正對面的桌子上貼著一張黃紙，上面寫著：“中品左邊，優品中間，極品右邊。”

什麽意思？種子還專門分類啦？這掌櫃的倒是挺會做生意的啊。

不用想，趙香兒直接向右邊走了過去，她挺好奇他是按照什麽分類的，站在右邊，看著盒子裏的種子，趙香兒瞇了瞇眼睛，這裏的種子顏色鮮艷至極，顆粒飽滿，光彩一看就是極品種子，趙香兒倒不是因為這些而疑惑，她奇怪的是這裏的種子都是這樣的。

是精挑細選還是……人工培育？

她迅速走到裝有優品的種子的盒子面前，裏面的種子光澤很好，顆粒飽滿，只是眼色不是像極品種子一樣特別鮮艷，依舊是上品。

走到裝著中品的種子的盒子的面前，裏面的種子顆粒飽滿，光色卻稍微暗淡了。

“太厲害了。”趙香兒瞬間對這裏的老板有了很大的好奇心，這裏的種子真的就像是飯館掌櫃的說的，好，極好。

“客人想要哪一種種子？”突然從黑暗的角落裏傳來了一道聲音，沙啞而滄桑，一聽便是一個老人。

“能給俺說說這裏的種子怎麽賣嗎？”趙香兒瞇著眼睛盯著黑暗的角落問道。

“二兩，五兩，十兩。”老人依舊是平淡的聲音，說的話卻是讓趙香兒張大了嘴巴，這是搶劫呢？

“你說的是論什麽賣的？”沈眠突然問道，想來他也很好奇了。

“論什麽賣，論顆賣。”

這下沈眠不說話了，趙香兒頭都有一點兒暈了，一顆種子二兩？五兩？十兩？！你是天上那只野猴子派下凡間過來逗俺們這些無知人類的嗎？

“你的種子有人買嗎？”趙香兒開口疑惑地問道。

“識貨的自然會買。”老人輕飄飄的話語讓趙香兒小臉一黑，意思是說她要是不買就是不識貨了？果然奸商路上全是奸商，掌櫃的介紹的也不是什麽好人。

“好，那俺買了，來一顆……十兩的黃瓜種子！”趙香兒拍了一下腦門狠狠地說道。

“好，左邊第二行第三列，客人自己取。”

“等一下，十兩的是中品種子？不是極品種子？”趙香兒一臉黑線地問道，沈眠失笑看著她誇張的表情。

“客人從極品種子看到了中品種子，難道我會逆著給客人報價？”老人反問一句，直接把趙香兒氣了個半死，感情這貨半天就是在坑她？

“你怎麽不說清楚啊。”

“客人也沒問不是嗎？”

“那是我的錯了？”

“不是客人的錯，也不是我的錯。”

“那是誰的錯？”

“都沒有錯。”

“……”

“客人需要的是中品的多數而不是極品的個數。”

一段對話讓沈眠聽得目瞪口呆，香兒要幹什麽？這店鋪掌櫃的要幹什麽？他倆要幹什麽？

“好吧，那俺買了。”趙香兒終於失去了耐心，直接拿起東西掏出銀子就拉著沈眠出來門，裏面烏漆墨黑一片，太壓抑了。

兩人拿著種子向村子裏而去，一路上趙香兒都看著手中的一顆種子發呆，恨不得在那顆種子上面看出一朵花來。

而店鋪內，老人起身離開黑暗的角落，拿起桌子上的銀子，擡頭，微弱的光芒下，一張稚嫩的臉露了出來，摸著銀子，嘿嘿直笑，一臉猥瑣，所謂的老人竟然是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

“童童，有客人了？”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後院響起，沙啞至極，音帶似乎受過傷，說出的話的聲音像是玻璃博擦過一般，銳利又刺耳。

“爺爺，沒有。”男孩悄悄地把手裏的銀子藏好，對著後院的方向喊了一聲。

“哦，沒有就好，沒有就好。”老人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似乎睡著了，又似乎只是不想說話了。

“嘿嘿嘿……”男孩輕輕俏皮地哼了一聲然後嘿嘿直樂。

路上，趙香兒撓了撓頭，對著沈眠說道，“這麽一個小東西怎麽這麽貴？比俺賣的狼肉還貴。”畢竟狼肉還是按斤論的，這麽一顆種子竟然要十兩銀子，直接按顆粒數來計算了。

“別想了，回去種了就知道有什麽不一樣的了。”沈眠想要摸一摸趙香兒的腦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下了手。

“嗷嗚，太貴了。”趙香兒心疼地直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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