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是驚喜的：“你怎麽來了？”樊素感覺到這驚喜中帶著難以置信，輕咳一聲答非所問：“你快要將我扼死了。”

梁亦安這才慌忙將手臂松開，下巴抵著她的額頭有些歉意的說：“很痛嗎？我太高興了。”

樊素有些不滿的說：“那你怎麽一直沒有去找我？”

這問話讓梁亦安心裏陡然生出一陣欣喜，他喜歡樊素這樣撒嬌似的埋怨，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在她心目中有多麽重要般。

空蕩蕩的辦公間裏，漸漸升起暧昧的情愫，梁亦安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或者說他的心中有著千言萬語，卻不知該怎麽說出口。

許久後又趕緊解釋說：“素素，我知道你早就回來了，是我最近太忙了，一直不曾抽出時間去找你。”

樊素輕輕哼了一聲當作回答，梁亦安曉得她仍舊是有些生氣，便有些歉意的將她又重新抱進懷裏。

說實話梁亦安並不想跟她解釋太多，比如說自己怎麽從梁家被趕出來的，比如現在的他失去梁總的光環後，是如何在人前同其他人爭奪著以前自己從不會看上眼的利益，在梁亦安心裏，他不想讓樊素為此擔心，更不要讓她知道這些生活困頓，她只要安心享受著他竭盡全力給予的生活就好。

樊素不明白他的心思，或者說不想去明白，現在的她，打算將活了三十年的任性同自私發揮到最大限度，而那要為她任性買單的人，只能是梁亦安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樊素自他懷裏探頭說：“你下班了嗎？”

梁亦安不舍得將她放開，便又拉了張椅子坐下，將她抱進懷裏說：“下班了，你有想要做的嗎？”

樊素想了想說：“出去走走吧。”

走出門後，樊素靜靜站在路邊，看梁亦安熟撚的將店面門給關上，頓生恍惚感，她已不再是她，而這人又是誰？那曾經囂張跋扈的梁亦安哪裏去了？

梁亦安仔細將門鎖上後，又推了一把確認下，才拉起樊素的手說：“我們走吧。”

樊素原本打算坐了梁亦安的車離開，走了兩步，梁亦安有些羞澀的沖她一笑說：“你開車來的嗎？現在工作室裏只有一輛車，被小陳開去了。”

樊素更加詫異，第二次生出懷疑，眼前這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說出這話的人，真的是梁亦安嗎？

兩人坐上樊素的小小雪鐵龍，梁亦安發動起車子問她：“你要去哪裏？”

樊素輕輕按下他扶著方向盤的手說：“你現在住在哪裏？”

樊素神情有些嚴肅，梁亦安只以為是她為自己擔心，便輕輕拍拍她的手說：“我住在這條路的下一個路口，租了套小公寓，離上班地方這樣近，所以才不需要車啊。”

“帶我去看看。”樊素坐直後不容置疑的開口。

梁亦安有些為難，他並不想帶她去看，現在的他租住在一套四十平方的老式公寓裏，因為房租便宜，所以四周的鄰居也多是本市生活最底層的那類人，他怎麽舍得讓樊素去那樣的地方。

看他久久不動彈，樊素便又催促：“走啊。”

語氣有些加重了，梁亦安怕她生氣，便發動車子前往自己現在的家。

果然沒過多久，梁亦安在一棟老舊的樓前停下說：“就是這裏了，樓道沒燈，不要上去了吧？”

樊素早已自顧自的下了車，梁亦安也緊跟過去，樊素扭頭簡潔的問：“幾樓？”

“頂樓。”

得到確切答案後，樊素有些氣喘籲籲的上了八樓，這是現在少見的老舊小區，所以就算是八層樓也沒有加裝電梯。

剛站到門前，突然對門發出一陣巨大的聲音，接著就是男人的叫罵和女人聲嘶力竭的叫喊聲，樊素嚇了一跳，本能的想要後退，梁亦安飛快的打開門，將她帶進屋裏。

黑暗中樊素依偎在梁亦安懷裏，剛剛那陣叫罵聲帶來的震驚，讓樊素久久不能平靜，下意識的想，夫妻相處是這樣的嗎？

梁亦安一邊安撫她，一邊摸索著打開了燈，又將手掌覆蓋在樊素的額頭處，怕她的眼睛一時不能適應這明亮的燈光。

樊素環視四周，才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套小小的公寓裏，沒有想象中的淩亂，倒是整潔的有些過分，但墻上都是斑駁的水跡，想來該是雨季時候樓頂滲水留下的，不知怎麽的，樊素突然間就想到了，大一的那個假期，跟隨她回家見父母的尹步哲，也是住在那破舊的小小旅館裏，一陣源自心底的酸楚，猝不及防的湧了上來。

梁亦安看樊素神情憂傷，只以為是為了自己在這簡陋的環境裏而傷心，便開口說：“這裏對我來說，不過是睡覺的地方罷了，大多時間我是在工作室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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