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語無可反駁，這些看上去荒誕的話語，那道理未必人人都想的通，男人賺錢辛苦，女人做家庭主婦理所應當，有錢人為所欲為，窮人只能盡力忍受生活帶來的困苦，梁亦安一時語塞。

這問題是梁亦安從未想到過的，從出生那一刻，他心安理得的享受著生活帶來的便利，縱然年少失母，以後的歲月看到了人間的困苦，也不得不承認，有時候人的所謂痛苦傷心，在面對餓死的時候，真的是不值得一提，傷心回憶從來都是衣食無憂的人的特權。

可他不要樊素來挑戰自己的權威或者偽裝，卻又不知該怎麽反駁回去，找不到反抗的理由，他只能冷哼一聲，挑釁般的說：“不然呢？”

說話有時候是件累人的事，比如現在，樊素知道再多的話語也是徒勞，她有些疲乏的閉上眼睛，不再去理會對方的話語。

梁亦安想自己真是窩囊，剛剛的挑釁仿佛是跟一個太極高手過招，對方輕輕松松的無視了自己。

樊素並不想睡，只是面對梁亦安那虎視眈眈盯著自己的眼睛，不知該怎麽回應，她只能裝睡。

什麽事情的道理應該都是一樣的，裝著裝著就變成了真的，樊素最後還是沈沈睡去，等她醒來的時候，也不曉得是什麽時間，就感覺室內都暗了下來，也是空無一人，她輕輕舒了口氣，活動下自己的胳膊腿，確定沒有什麽大礙，便決定起身。

現在的她，只想回到自己那小小的臥室裏，安全的什麽都不要想的呆著，經歷過兩次死亡未遂，樊素突然間明白，若是心中只有執念，生與死又有什麽區別呢，或者她可以同千年前那整日夢蝶的莊周般，將夜晚同女兒重覆的時間當作白天來過，將這冗長沈重的白天當作噩夢的夜晚來過。

再見到樊素的時候，薛敏儀比自己想象中要平靜的多，年少時候樊素的美麗是對當時驕傲的她最大的殺傷力，她唯恐對方看出自己的心虛，所以永遠是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在來的路上，薛敏儀還在想，現在的樊素是美的越加嬌艷濃烈呢？還是經歷太多男人開始有了風塵意味呢？

可無論哪種想象，都不是現在看到的躺在病床上冷靜異常的女人，睜著寂寞空洞的眼睛，直直的盯著窗外，就連有人進來也絲毫不在意的模樣。

薛敏儀的劍拔弩張頓時放下了一半，她輕輕咳了一聲以示自己的存在，樊素緩緩的轉過頭，有些昏暗的光線裏，看清楚是個女人的模樣，有些無奈的心底嘆息，可是梁亦安那些鶯鶯燕燕來找茬了？

那身影走近了，喊她的名字：“樊素。”這似乎是在哪裏聽到過這把聲音，樊素在腦海裏仔細搜索著，對方繼續平靜的說：“我可以把燈打開嗎？”

都已經禮貌至此了，樊素沒有理由再無視對方，於是費力的起身說：“可以。”

等她適應了室內的光線時候，看到眼前是個衣飾講究的女人，待仔細看見對方的臉時候，她心裏也不禁吃了一驚，自己才該是那些鶯鶯燕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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