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素一個激靈自那暗黑的夢境裏驚醒過來，她多麽渴望發生的這一切不過是場夢，但耳邊傳來的呼吸聲卻又是明明白白的告訴她，這一切就這樣猝不及防的發生了，恢覆了意識的樊素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被梁亦安牢牢的鉗制在懷中。

樊素痛恨又厭惡的看了一眼梁亦安的臉，猛地用盡全身的氣力將他推開，梁亦安許是太醉了，只是低聲哼了一聲又繼續陷入夢境，樊素赤裸的起身，又看了看桌上那展昏黃的臺燈，也不顧的斷電，幾乎是本能的將它拿在手裏，對著熟睡的梁亦安高高舉了起來。

就在她要用力砸下去的時候，黑暗中在床邊有亮光閃爍，那是被梁亦安摔成靜音的手機，上面正赫然現實媽媽的來電，樊素的頭腦清醒起來，她想到了媽媽想到了還在醫院裏躺著的外婆，倘若知道她的經歷，她不敢想象他們的反應，終於樊素高高舉起的手軟弱了起來，捂著臉嗚咽的蹲了下去。

倘若真的有掌管命運的神靈，那他一定是將樊素一生的噩運在這些時日通通降臨到她的身上，就算她對命運妥協逃亡，也避不開這一切，樊素機械的穿上自己被梁亦安扯得七零八落的衣服，像是沒有了生命的人偶一般走出了這間充滿了屈辱的房間。

回醫院的路上她萬分懊悔，自己該好好在醫院裏守著外婆，這是對她不孝的懲罰，應該乖乖聽母親的話不要早戀，這樣就能將自己黑暗的身世永遠的隱藏在時間裏，應該.......可是時間不會重來啊，此時的她只覺得自己的命運像是跌入了怪圈，好像在告訴她乖乖接受自己的生命裏只有痛苦與黑暗，倘若要試圖掙脫，只會有更多的苦難在等著她那樣。

渾渾噩噩的走到醫院，看到門診樓前鏡子裏自己滿臉的狼狽，還有頸間被梁亦安勒出的痕跡，她默默的將衣領拉高了些，唯恐母親待會兒看出端倪，拐彎上樓到了重癥監護室門口，在那裏並未看到父母的身影，樊素疑心外婆是不是病情好轉去了普通病房，按了鈴有護士走出來問她要詢問哪位病人的病期。

樊素小心的報出外婆的名字，護士思索一下說：“接班時候就沒有這病人啊。”樊素慌忙問：“是好轉出重癥監護室了嗎？”護士低頭查著手裏的記錄單，冷冷的說：“哦，沒有，記錄單現實今天淩晨一點搶救無效死亡。”

這句話剛說出來，樊素只覺得天旋地轉，她有些聽不明白似的追問一句：“您說的是什麽意思？”護士擡頭看著眼前這臉色煞白的小姑娘，有些同情的說：“就是昨天半夜突然出現並發癥，從晚上八點一直搶救到淩晨一點，還是沒有搶救過來，具體情況你還是問昨天守候在這裏的家屬吧，人是淩晨沒的，現在才八點多，應該遺體還在太平間裏，你去找找家屬是不是守在太平間門口吧。”

樊素只聽見外婆搶救無效死亡，剩下的全部都不記得是什麽了，她僵硬的向護士低頭道謝，整個人像是踩了棉花般輕飄飄的向醫院太平間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她像是喪失了意識那樣，淚流滿面的走在醫院長長的走廊上，看病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在走廊裏摩肩擦踵的走著，樊素也忘記了躲人，直楞楞的沖人群走了過去，一下就被人撞到在地，對方有些煩躁的罵了一句，剛要繼續罵，看到樊素煞白的臉和滿臉的淚水，唯恐她是得了什麽重病的人，有些晦氣的慌忙閃開。

她俯身了一會兒，才攢了些許的氣力站起來，繼續茫然的向前走，或許是因為外婆的在天之靈引領著她，從未去過醫院太平間的樊素，靠著本能的指引順利的到達了醫院那清冷的一角。

樊月如坐在太平間前的凳子上，低著頭，幾綹碎發自她平日裏整齊的發髻間垂下來，她維持這姿勢已經幾個小時，手裏的緊緊握著的電話已經沒了電，另一只手被丈夫握在手中，想要勸慰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麽。

突然周建嶺對著走廊口喊著：“素素，素素，你媽媽在這裏。”樊月如才緩緩擡起頭，茫然的看到滿臉淚水的女兒僵直的走了過來，走近了猛地跪倒在她面前說：“媽媽，媽媽，外婆哪裏去了？”

這話一下提醒了樊月如，昨夜在母親並未搶救的時刻，她一直在不停的撥打著女兒的電話，卻一直是無人接聽狀態，直到母親離世的最後一刻，眼睛一直沒有閉上，只有樊月如知道，她放心不下樊素，放心不下自己一手帶大的外孫女，可是樊素的電話始終沒有打通，母親直到臨終也沒有見到樊素最後一面，就這樣帶著遺憾離開的人世。

此時的樊月如已經無法再組織自己的語言，她嗚咽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突然就擡起手一巴掌一巴掌的扇向女兒的臉，又狠又重的將所有的譴責都這樣講了出來，樊素也不躲，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好受般，一下下承受著母親的巴掌。

回過神來的周建嶺慌忙將妻子攬進懷裏制止她的舉動，樊素跪著將頭伏在母親的膝上，嘴裏低聲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不知睡了多久的梁亦安，終於悠悠醒了過來，他摸摸身邊早就空無一人，心裏是說不出的失落，他掀開被子起身，將窗簾拉開，看著外面已經是夕陽西下，他摸出一支煙，在氤氳的煙霧裏想著昨夜的一切，那場景裏只有樊素痛哭的掙紮，還有自己如野獸般的失控，想到這裏梁亦安的手指開始輕微顫栗起來，他將煙滅掉，深深的將腦袋埋到手掌裏，那不是自己想要的，他絕對不是想要傷害她的，可是事情怎麽就看搞成了這樣？

許久梁亦安才擡起頭，下意識的朝床上望了一眼，仿佛仍舊可以看到樊素躺在那裏，躺在那裏讓他可以說一聲對不起可以做些什麽彌補自己的過失那樣。但那裏只剩淩亂的床被，還有一抹痕跡。

梁亦安一個激靈，飛快的跑到床邊掀開被子，看到那並不是自己看花了眼，而是真實存在的鮮紅的血跡，他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一下就跌坐在床上，現在的他大腦一片混亂，像是沒有了思考能力般，只有一個念頭在腦海裏盤旋，樊素還是處女？昨夜進入她身體時候，她的痛苦與掙紮漸漸在梁亦安的記憶裏清晰起來，這一刻的梁亦安懊悔的給自己重重的一巴掌，終於清楚的明白自己真的搞砸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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