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妹，為長輩即便是傾家蕩產也是值得，你這二兩銀子未免太小氣了些。”潘氏的聲音緩又輕，聽起來親切可人，“我知道你是小門小戶出身，好歹也算是財主，怎麽也得二十兩銀子才算是。”

張氏心抽了抽，她一年也沒賺多少銀子，還要給娘家貼補，孝敬府上，哪裏有多餘的銀子？剛進門雖說手裏有銀子，教唐靖裕哄騙去了不少，又和管黎合夥做生意，又填補進去。

“我......我實在拿不出那麽多，即便是賣了那鋪子只怕也不夠的。”

潘氏眼睛一立，義正言辭地道：“身為唐家媳婦，唐家有難理應為唐家分憂，再說你與你女兒終身都靠唐家，區區一個鋪子也不怕寒了婆婆和奶奶的心麽？”

張氏委屈地低下了頭，她的銀子是要留給沐嫣做嫁妝，可不是養這一群白眼狼。

突然，張氏擡起頭，眸子中多了幾分剛毅，“我不過是個妾，也就比通房好那麽點兒，怎麽別的妾侍都不出，單單我一個人出這麽多？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從前大娘當家，家裏窮的就一二百兩銀子也不曾委屈過我。如今換了位千金小姐當家，反倒謀算一個妾的嫁妝，這是什麽道理？”

潘氏狠狠地剜一眼張氏一眼，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也不敢拿張氏怎麽樣，畢竟還沒過了明路，現在張氏還是二房娘，自己不過是四房。只是拿管黎和她比較，實在叫潘氏難忍下這口氣。

“我是正經良妾，未犯七出即便男人在家也不能休我。我身邊這些嫁妝都是留給我女孩兒，大乾律令：凡出嫁女子嫁妝皆系個人財產，婆家不得侵占，你們若是搶大不了和離！”

張氏挺直了腰板，管黎的事她算是看透了這家子，這會子手裏有幾個日子尚且好過，若是沒了銀子又帶著這麽個拖油瓶，那時候只怕下場比管黎還慘。

老太太看了潘氏一眼，又看了一眼張氏，有氣無力的擺手：“罷了，張氏願意給多少便多少，沒有逼著給的道理。橫豎你們的心我都看在眼裏，將來不會虧待了就是。”

張氏知道老太太話裏有話，但唐家她實在是指望不上，只盼著沐嫣快些長大，將她這分家私帶著嫁了人，也算了卻了畢生心願。

潘氏和王氏兩個每人拿了五十兩銀子，見此唐太太也沒好意思說不出，拿了六十兩銀子了事，加上王氏替二太太出的六十兩銀子算下來也有二百多兩銀子。

老太太看了銀子，人也精神許多，命潘氏將銀子收了去：“你頭一年當家過年定要辦的熱熱鬧鬧，方不叫人笑話！也是告訴那起害咱們的人，別以為沒了她女兒唐家就餓死了。”

潘氏看著一包銀子哭笑不得，她早問過了，管黎過年時全府上下人做衣裳就花費二百兩銀子，各家人情也需一二百兩銀子，加上出門會客，請客滿打滿算下來也得七八百兩銀子。

就這二百多兩銀子還要兩個月的開銷，然後再是過年，這不是明顯要她填補麽？

但老太太已經發了話，只得先收著，看落後找唐太太商議，看能不能想過法子。

從老太太屋裏出來，潘氏先找唐太太說了實情，問著能不能不做新衣裳，或是將管黎留下的好料子給府裏主子們做衣裳，底下人外頭買成衣湊合。

唐太太是個能進不能出的，沒找到管黎的銀子和地契，就這麽些緞子，還要給家裏做衣裳？頓時不樂意了，“那是管氏說好給大姑娘的，我不過替她保管著。這會子家裏用了，那些料子外頭買不來，你將來拿什麽還給大姑娘？”

一席話說的潘氏半晌沒言語，落後又說銀子不夠的事兒，唐太太更是半個主意沒有，反倒說她：“就你事兒多，從前管氏當家，這些事兒從來不讓長輩們費一點兒心。你倒好，事事問我，若是這般還要你作甚？”

潘氏氣了個怔，又去見老太太，老太太話雖說的軟和些，意思卻也差不多。潘氏不肯一個人出這許多銀子，又去威逼張氏，張氏原本就是個潑辣貨，哭鬧著要去官府和離。老太太們聽了又將潘氏狠狠地說了一頓，底下人因節省開支也抱怨不休，那些個通房見上頭不助著潘氏，漸漸有些不服管教，行動便說從前大娘當家怎麽了，潘氏又不敢打又不敢和老太太們說，只得自己忍心吞聲。

潘氏雖說嫁妝豐厚，剛進門時為了拉攏人心，花費不少，如今哪裏拿得出這許多銀子填補？白填補這許多銀子在唐家，反倒沒得到一句好話，潘氏漸漸也灰了心。

此話不提，楚臨風的山莊裏卻是一片溫馨。

因說要在這裏過年，少不得要貼春聯，管黎辭藻不精，不肯露醜，因此讓楚臨風和另一位擅長對聯的侍衛互對上下聯。

楚臨風說沒趣兒，令擺上一桌酒席，大家不分主仆團團坐了，擲骰子，兩個擲的一樣或者挨著的相互對，對不出來便罰酒。

自然管黎和婉秋兩個不擅長的喝的最多，這酒雖說甜甜的，後勁也大。

見管黎醉的花枝亂顫，楚臨風怕她受不住，將人抱到後頭暖閣裏歇息。

管黎先還能搖搖擺擺地走，落後竟然靠在男人懷裏，一句一頓地說著醉話，“王爺，你不知道，你第一次進宮，好多宮女兒躲在假山後頭偷看你。大家都說若是你能對自己笑一笑，死了也值了。我不信，和一個宮女換班給你倒酒........”

楚臨風皺著眉頭，耐心地聽著女人的醉話，女人面色酡紅，唇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比起平日冷冷清清的模樣倒多了幾分天真可愛。

“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也中毒了，心裏想著若是能看著平王殿下笑笑，死了也覺得值了。”

話聽起來有些傻，男人卻覺得暖烘烘的。

“那為何不願意做我的夫人？”

女人手不安分地到處摸，突然又扁嘴學孩子般哭了起來，“你壞！利用完了我又拋棄我，這會子你自己的玩膩了又想起我。”

男人微怔了怔，這話從何說起？他幾時說要拋棄管黎了？

再問時，女人已經睡著，無奈只得將人放在床榻上，因貼身伺候管黎的丫鬟們在外頭喝酒。楚臨風便親自替管黎散開頭發，將外裳褪去，摸到一個櫻色紅包捏著裏頭鼓鼓的，又沒有香味，好奇她裝的什麽，拆開卻是他寫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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