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伶俐的人，竟然也是個傻丫頭，罷了，明日且去看看再說。”

管黎原也不大懂得耕種之事，只是心想著北地地廣人稀，若是空曠著實在太可惜了些。

次日一早，小廝趕著馬車拉著管黎等人往藥田莊子上去，可巧藥田的佃戶們也才商議了要往城裏尋東家拿個主意。

只因北地九月開始降溫，差不多十月裏開始下雪，一直到第二年二、三月份才雪化，藥材受不得凍，若不尋個法子，只怕藥材都要凍死。

管黎早在種植藥材就已經有了主意，只是一直忙著別的事情沒空過來。

“好在咱們藥田集中，當初種田的時候不是圍了土墻起來麽？上面鋪上稻草，掩上門也就是了。”

這是在禦膳房學來的，每年冬天也有春季的新鮮蔬菜，管黎因好奇問了，這才知道京城盛行用土炕種植蔬菜，不管什麽季節，只要想的都能吃得上。

當然，這種蔬菜比當季節的貴上好幾倍。

佃戶們聞言，拍手叫好，“到底是東家足智多謀，我們竟是抓破腦袋也想不到。”

管黎因笑道：“若單單是這樣，說不定還不成事兒。我想了一個法子，咱們家裏都有地龍，不如在藥田間也埋了地龍，每日燒著炭，或許好些。”

若做土炕，未免太麻煩了些，而且耗費的銀錢更多，地龍又方便又簡潔。

商議妥當，管黎打發張氏沐嫣和丫鬟們先在莊子上收拾一處屋子出來，自己帶著婉秋和小廝佃戶們往藥田走走看看去。

藥田有二十來畝，一畝地為一種藥材，都是北地沒有的，有藥農精心照料，此刻長勢正好。

“東家請看，那邊的枸杞已經讓小的渾家摘了果，正按照藥鋪子的吩咐烘幹，大約收七十來斤的枸杞子，其中有黑枸杞二十斤，不出十日便能送過去。樹苗明年還能結果，小的意思還是要保護好樹苗子。”

管黎點頭應承，道了一聲辛苦。

“已經很好了，頭年原也沒指望有收成。”

另一藥農指著遠處滿是藤蔓的藥田，“東家，那一片是小的照看，黨參，明年便能開采，照小的估計，怎麽也得五六十斤。”

“最好的還是小的看管的那片魚腥草，這會子能收成，明年還能收，完全不用照管的。熬粥、泡茶吃都成，明兒開挖，過兩日送東家府上嘗嘗鮮兒。”

.........

管黎身邊帶著一個小書童，將今年能采摘的藥材全部記下。

“各位辛苦一年，只家中爺們不在，我一婦道人家，怠慢諸位實在過意不去。一會回去，各位跟我到莊子上去領今年的年禮，另外今年送到藥材鋪子上的，往年多給小廝們跑腿的錢也拿出來分與諸位。”

眾人聞言感激地要給管黎磕頭，管黎慌忙命人拉住，不讓跪。

“東家如此厚恩，小的們當真無以為報啊！”

自打被管黎買來，每個月月例不消說都是按時給的，不但如此年齡大些的都娶上了媳婦，算是在這裏安家落戶。這是賣身下人裏從未有過的好事，管黎偏偏還說怠慢了，還要與年禮，誰不感激主子恩典？

管黎又說了幾句勉力的話，除了這些優厚條件之外，管黎還承諾，五年之後恢覆他們的自由身。

眾人更覺歡喜，紛紛道：“即便東家賞了賣身契，我等也願意終身在東家名下做活。”

閑話少提，回莊子上，張氏不但將管黎的住處收拾妥當，還教人做好了菜等著管黎回來。

管黎命人將準備好給佃戶們的東西打點出來，每人是一匹海青棉布，兩吊錢，一斤臘肉，兩尾臘魚，又與嫁到莊子上幾個丫鬟兩對珠花，一對銀耳墜子，兩條裙子。

打發佃戶們走之後，張氏才從屋裏出來，對管黎道：“大姐姐不該與他們這麽多東西，別地方的佃戶都是自給自足，您倒好，每月與他們月錢銀子，莊子上的活還請短工做。他們是幹什麽吃的？你不知道，你不在家裏，府上那幾位為這事兒鬧了許多次，若不是婉容那丫頭機靈，換了旁人早讓人奪了權去。”

說了半日話，管黎也乏了，先進裏屋，令丫鬟上茶。

張氏不等丫鬟們來，自先倒了茶與管黎，催促管黎：“姐姐到底是怎麽打算的？一年這些個佃戶都花二三百兩銀子，就算家裏老太太，太太不敢管你，可也不是這麽浪費的。”

管黎慢慢的喝了茶，指了指旁邊的竹椅，讓張氏坐下。

“咱們一年派小廝出去販貨，路費該多少銀子，貨又該多少？”

不等張氏回答，管黎接著說道：“小廝路費是五十兩銀子，有些藥材要往蜀地尋才有大約是二三百兩銀子，加上販貨需要的算下來也要四五千兩銀子。”

張氏恍然大悟，可不正是這樣麽！管黎花費不到兩千兩銀子，這些藥材不單自家藥鋪夠用，多餘的還能賣給別人，算下來的確是不虧的。

“你想的太短淺了些。”若就為了這幾兩銀子的利息，也不知道大費周章，“一些種不了的藥材咱們拿種的和他們換，這裏不過是試種罷了。等到藥材全收上來一並算總賬，若果真可行，再種個幾萬畝的藥材，整個平州都是咱們家的藥材。”

張氏聽了沈默不言，雙眸卻是越來越明亮，不禁興奮地一拍桌子，“可不就是這樣麽！若果真如此，不但咱們家能賺不少，就是藥田附近的農戶也跟著受益。”

管黎伸手指點了點張氏的頭，張氏雖說小門小戶人家出身，卻也是個十分伶俐的婦人。

“到底是大姐姐，就是外頭穿衣帽的男人也不見得有大姐姐這般胸襟。”張氏說著，不禁偷笑，“若是大姐姐是個男人，只怕就是為官做宰也都使得。”

管黎輕咳，她這麽做可不是為了唐家，平州和珠州是楚臨風的封地，但這兩州卻都是極貧寒之地，又靠近邊界。若是能改變兩州荒涼，說不定楚臨風還能成就一番事業。

下午管黎帶著張氏往藥田去看看，張氏雖不懂藥行，但做生意卻還有些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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