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看來，還是小瞧了唐家人。

若是這女人沒點真本事，能高攀上本地第一大戶？又讓唐家人將家裏的生意交給她？

“找個機會打聽打聽這個婦人的來歷，我總覺得這裏面有什麽門道。”

管家答應一聲，隨後又笑道：“不過是個微末出身的婦人，能有什麽見識，唐家看來是黔驢技窮了才會讓女人出面。”

唐書搖搖手指，走到雅間門口，小廝開門。

走出門，往走廊前面去，唐家酒樓來了不止一次，知道雅間最後一間是唐家自用的。想必這位算賬就在那裏，是騾子是馬，聽聽這位怎麽算賬便知。

果然走到最末出，見兩個小廝走在門口，料想不會讓他過去，便推開隔壁一個雅間的門，靠近墻壁看能不能聽到聲音。

管黎每日黃昏之後便到各處查點進項，從前唐靖裕當家都是每個月管事的將賬本和盈利送到府上去，也不看賬本，只拿了銀子出門和一幫豬朋狗友尋花問柳享樂。

以前的賬本管黎抽空也看過，只是唐靖裕拿走多少銀子那也只聽這些管事的人說，但具體的卻不得而知了。

每日查點，到了月底也不怕人做假賬。

管黎每日出門都帶了幾個賬本，每一處每一日收益多少都記得一清二楚。

“這般算下來，還是酒樓和藥鋪最賺錢的，威遠縣藥鋪就咱們家最多，這算是占優勢。”管黎將自己做的賬拿出來對比，貌似每一個鋪子都是賺沒有虧的，從前的賬本上胭脂鋪子十有八九是虧損，每年不賺錢不說還有貼補。

這裏頭的貓膩兒多的很，每日查賬被吞的也不會被吞太多。

“以後各處鋪子的掌櫃換著做，大家相互學習，藥鋪那邊回頭也需整頓。”這事兒管黎考慮了許久才決定的，宮中有四房八司，每一司都有正副兩名管事，這八司掌事都是輪換著做，至於什麽時候換那都是上頭說了算。

每個鋪子進貨多少，該盈利多少都是做了賬的，虧空了誰也不願意賠。

“另外，往後每月盤點一次，鋪子中損失了些什麽，該個人補貼的個人補上，公家的就該支取。凡事都要有個章程，方才不會亂。”

唐書在旁邊聽到的一清二楚，果然如他所想，唐家新來的這個大娘子不簡單，就這兩點已非普通的婦道人家能相提並論。

接下來又說了什麽唐書也沒去細聽，畢竟酒樓人多眼雜，若是讓人看見了說不得會惹上麻煩。

從雅間出來，佯裝成閑逛的樣子走走看看，不巧撞上唐家的小廝。

唐書將人拉到僻靜處，給了他八分銀子，悄悄問他：“聽說你們家新娶了大娘，什麽樣的人物，怎麽沒請老爺我去？”

那小廝看到這麽多銀子，雙眼放光，趕緊將銀子塞到袖子裏，看了四周，悄悄地道：“新娶的大娘當真是天上少有地上無雙的人物，美的跟比畫裏的仙女兒還好看。是麻柳巷賣包子管家的妹子，打小兒進宮做宮女，今年年初才放回來，家裏老太太因她家聘禮少，才娶了家來。”

唐家視財如命是出了命的，但還不至於在娶媳婦上也省，看來這老太太的眼光不差。

“你家大娘這等貌美，府裏也放心讓她出來拋頭露面？”

小廝一撇嘴，擺手道：“再別說起，這位大娘看著是姣花嫩柳一般的人物，厲害著呢！才進家門將幾個娘壓制了下去，連我們老太太都得讓她五分兒。從前這些管事的哪個不吃點回扣，到如今，這鋪子上每日進貨多少盈利該多少，大娘算的一清二楚，少一個子兒也要自己賠。再有就是府裏伺候的，按時點卯，若是差了時辰好不好就是一頓嘴巴，我們底下人都偷偷管她叫做母夜叉。”

唐書越聽越覺得，他是非要見見這唐家大娘子不可了。

目光一轉，正巧聽見前頭門咯吱作響，趕忙打發走那小廝，整了整衣裳，裝作才從屋裏出來。

正好，管黎清了賬，才出門，便遇上唐書迎頭撞了上來，趕忙縮腳進門，命小廝攔在門口。

“當真是機緣巧合，在這裏碰見嫂子。”唐書見管黎躲開，快步上前向前深深作揖。

管黎聽見叫嫂子，又見這一身打扮大約也猜到這人身份，便命小廝放下珠簾，擋著自己的面容，口裏道：“不知這位尊姓，奴才過門不認得人，還請見諒。”

唐書也不等人介紹，屈身還喏，說道：“不敢，嫂子不認識在下也是情理，在下是唐家分支珠州，族裏鮮少來往，一時沒能拜見嫂子，實在是失禮，還請嫂子原諒則個。”

管黎還了個半禮，雖說同姓唐，卻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這個唐書據說也是讀書人出身，只因家中嫡系容忍不得趕出家門。這人也算是有本事的，來威遠縣不到十年就掙下一份基業，如今兩個唐家在威遠縣都是響當當的大戶。

“原來是唐老爺，奴實在失禮。”管黎見天色將晚，實在不好與人糾纏，便對酒樓的管事媳婦道：“吩咐下去，好生招待唐老爺。”

唐書故意伸著脖子朝裏頭看，故意問道：“怎的唐大郎不在，讓嫂子一個人出門也是放心？”

管黎心裏正不自在，這人又只管扯著說話，只好道：“拙夫外地做生意去了，家中一切交與我看管著，如今快到了用飯的時辰，再不回去，恐家中婆母惦記，改日拙夫再與唐老爺敘舊。”

唐書也見這婦人不好說話，只得作罷，客套了兩句話，避讓到一旁去，等管黎出門。

從酒樓出來，管黎將唐家大管事的叫來細問，方才知道，原來唐家的酒樓有一點時間收益不好，唐靖裕打算出手，唐書一向對這個酒樓感興趣，只是出價太低，唐靖裕沒答應，後來酒樓慢慢好轉，便再沒提起此事。

唐書雖然根基尚淺，但其十分有頭腦，又和官府中走的近，巴結上做了皇商，整個珠州的布行有一半是他家的。這等人自然不與唐家這等土財主來往，況且唐靖裕也不是做生意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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