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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虛花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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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直直地盯著秦熾羽,秦熾羽後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無法想象“前世”會做出什麽舉動,假設他自己在林子裏走著走著,突然碰見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半透明靈體、還漂浮在半空中,大概會把這個靈體當成什麽妖魔鬼怪,直接放大火球攻擊。

就在秦熾羽準備好脫出幻境時,“前世”卻開口了。

“你是何人?”

秦熾羽心中一緊,“前世”竟然比他想的冷靜,在遇到一系列倒黴和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後,還能鎮定地發問,看起來比他成熟多了,在陸仙長心中,也是這麽以為的嗎?

“我是何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幫助你。”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陰惻惻地笑著,從秦熾羽身後傳來。

他愕然回首,正對上一張放大的蒼白又扁平的鬼臉,唬得他立刻向上飛起。

直到抽離出來,從半空中向下俯瞰時,秦熾羽才意識到,原來“前世”看到的並不是他,而是透過他、看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他身後的——“水鬼”!

前世裏,自己竟然和“水鬼”認識?

秦熾羽以為他會看到“水鬼”和陸萬閑交鋒的場景,因此,他看到回憶雲中是玄門的景色時,便以為這次看不到“水鬼”相關的回憶雲了。

不過,回憶雲中本來就是會展現出前世自己的認知範圍,如果自己真的不認識“水鬼”,那也不大可能出現“水鬼”。

秦熾羽定了定神,再向下方看去。

那“水鬼”聲線低沈,語調起伏卻異常勾人心魄,讓人忍不住想聽他說什麽。

戲謔又像是逗引的言辭從“水鬼”舌尖綻出,語調裏帶著笑意,說話間一步一步拉進與“前世”的距離。

直到兩個人都快貼上了。

“你應該知道,這玄門能教給你的,已經到頭了。你在這裏繼續耗下去,只是浪費時間……若你願意跟我回玄天教去……”

“水鬼”的聲音越來越低,蒼白的面孔湊近“前世”耳邊。

“前世”一直緊繃著臉頰,嘴唇繃成一條線,方才泥地裏留下的泥水順著他的鬢發流下來,他也不為所動。

此時聽見“水鬼”誘|惑的話語,“前世”終於轉過眼瞳,瞥向“水鬼”。

秦熾羽不由得有些著急,“前世”不會真的被“水鬼”誘|惑吧,這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啊。

下一刻,明亮的火焰自“水鬼”腹部燃起,不知何時,“前世”攥起的拳頭間爆出火系法術,一擊致命,精準地打在近在咫尺的“水鬼”丹田中。

“前世”面上終於流露出些情緒,是輕蔑的冷笑:“邪魔外道,也敢來招惹我?”

“水鬼”的臉色變得如紙一般慘白。化作一陣黑霧,消失在林子下。

“前世”看著法術在手掌中燃燒殆盡,一言不發地走了。

一直走到溪水邊,跳進溪裏洗了個澡,又把衣服裏裏外外洗幹凈,用靈力烘幹。

他再返回東明山時,仿佛沒事兒人一般,笑著同師兄師弟們打招呼,和韓惜見各坐一桌吃飯,到月亮升起來時,方才走進山莊最裏面,去向師尊陸萬閑匯報一天的行程。

秦熾羽一路尾隨,看著“前世”前後兩張面孔,他都已經驚呆了,不知“前世”心裏在想什麽,也未免太能忍了,這性格,和他自己是完全不一樣。難道這就是陸仙長喜歡的成熟穩重型?又或是陸仙長厭惡的城府極深型?

陸萬閑獨居的院落中,居室門開了一半,裏面透出橙黃色的燈燭光芒來,門內,陸萬閑身著白色便服,頭發松松散在肩後,看起來很是悠閑舒適的樣子。

“前世”走上去。

秦熾羽聽見陸萬閑溫和地問道:“今日修煉得如何?內修如何?外修如何?”

“前世”答應了今日修煉的進境,偶然看到飛鳥片葉墜落時悟道的程度,以及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站在門前絮絮叨叨說了半天。

陸萬閑也十分耐心地聽完,微微頷首,思忖了一陣,道:“還是沒有實質性突破麽?”

“嗯……”“前世”沈聲答應。

“也罷,改日我再看一看藏經閣的密卷,看看是否有法子助你突破,你也不必太心急了,山中歲月長,總有一日會頓悟的。”陸萬閑輕聲勸道,就算是旁觀者秦熾羽,也能聽出來這話說得有多少無可奈何的成分。

那“水鬼”胡言亂語了一番,至少說中了一點,“前世”似乎真的遇到了修煉的瓶頸,而且卡在這裏不是一年兩年了。

再聯想到那些黃衣弟子的嘲笑,也不是空穴來風,看來,這兩屆四海排位戰前前後後的數百年,“前世”竟都沒有突破,甚至還退步了。

“今日還有其他事麽?”陸萬閑追問道,“沒有人難為你吧?”

“前世”一怔,說道:“並無。”

不管是黃衣弟子,還是邪魔外道,“前世”都是沒說。

陸萬閑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道:“那就好。”

“前世”點點頭,便要告辭離開,陸萬閑站在門前目送他出去。

秦熾羽在旁邊一個勁兒著急,“前世”幹嘛不說有黃衣弟子在那裏嗶嗶的事情,陸仙長絕對會為他出氣的。秦熾羽自己就是很好的例子,當初在擢仙大典上,他被人冤枉故意放天火殺傷盛家子弟,陸仙長不僅沒有責問他,還第一時間站在他這邊,想辦法為他澄清。

快說啊,說了不虧,陸仙長妥妥會幫你教訓那些長舌怪!

“前世”忽然站住,回過頭,對陸萬閑說:“虞淵的封印是否需要修補了?”

秦熾羽一怔,還是沒有說啊。

不過,那魔族之人都跑到玄門山上來了,這件事確實更重要一些。

陸萬閑聽到這話,也是楞了一楞,道:“虞淵的封印每五百年加固一次,算算日子,還沒到法力失效的時候,下一次加固大約是……一百三十二年後。”

“這樣,”“前世”問道,“可否叫人去看一看呢?”

“你發現什麽異狀了嗎?”陸萬閑警惕地問道。

“前世”搖了搖頭。

他似乎有自己的考慮,並沒有把遇見“水鬼”的事情說出來。

秦熾羽已經發現,自己除了長得和“前世”一樣,性格、思維方式都天差地別,他根本猜不透“前世”在想什麽。

而後陸萬閑也沒再問,只是叮囑了幾句修煉的問題,“前世”離開了後院。

回憶雲就此散去。

秦熾羽看了大半天,也沒看出個什麽,只知道“水鬼”曾經找上過“前世”,被“前世”放火燒得無影無蹤,那麽這段事情應該就此揭過了吧,反倒是“前世”的修煉瓶頸更讓秦熾羽憂心。

他早已經知道結局,“前世”最終墜入魔道,魂飛魄散……

咦,不對,“前世”明明拒絕了“水鬼”,心態如此堅定,怎麽會後來又墜入魔道了呢?

回憶雲散去之後,白霧再次聚攏上來。

“嘩”——

大雨傾盆而落,成簇的紫電照亮天空。

這一次,秦熾羽站在東明山的院子裏。

東明山是前世陸萬閑開山立派之後,定居的地點,叫做東明也是因為東明島。

前世和今生,還是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比如東明山的地位,就遠遠不如今生的萬花山,山莊建的也破陋狹窄,弟子有十幾人,但居住環境都不怎麽樣,大家擠在一起練功固然熱鬧,可是仔細看去,修為都不怎麽樣。

此時的玄門,仍然被盛千秋把持,歐青子也依然只是個傀儡掌門。

能撐住東明山門面的只有兩個弟子,一個是傅唯一,另一個是韓惜見。

陸萬閑且不說,一向低調行事,沒什麽存在感,也不喜歡參加門中事務的討論,至於爭奪資源,舌戰群雄,這些事似乎也很少發生。

這是前生的陸仙長。更符合他本性的陸仙長。

一想到這一點,秦熾羽就有些心疼,想是發生了多少事,才鍛煉得陸仙長從他安靜自在的殼子裏出來,摻和進無數爛事兒中間,變成頭一個能言善辯會拿主意的人。

說回玄門的現狀,也是秦熾羽跟著“前世”在門內溜達了半天才知悉的大概情況。

傅唯一是天賦異稟,本來也不愛出頭,奈何玄門弟子們經常有比試,傅唯一一上場就是黑馬,一路殺到最頂尖的那一撥人裏,不管他如何低調,也掩藏不住強大的實力。

而韓惜見,擢仙大典少年成名,又有修真界第一美人的稱號,想默默無聞都不行。

因此,眾人提起東明山,首先意識到的都是這兩個人。

“炎尊者”則是從上一屆四海排位戰開始露臉的。

在那之前,他都是一個偏執又陰沈,身上有許多見不得光的陰暗仇恨,稍微受刺激就會爆發天火靈根的危險人物。

因為與盛家為敵,他從很弱小的時候,就受到玄門上下的孤立。

幸而他還有鐘愛他的師尊,一直護著他,寵著他,把一身所學全部教給他,這樣一步一步,才把他扶到臺前來。

在上一屆四海排位戰中,他殺進了前五十名,甚至可以成功地控制天火,因為天火威勢太強,所向披靡,有玄門之外的好事者給他取了“炎尊者”的稱號,一夜之間傳遍修真界。那是他最風光的幾年。

然而天火畢竟沒有那麽容易控制的,在上一屆四海排位戰之後,東明山傳來“炎尊者”修煉走火入魔,差點廢了一身修為的消息,陸萬閑也從閉關狀態中匆匆出來,親手為他調理經脈。

最慘的不是從未高調過,而是如流星,曾經到過中天,卻又一閃而逝。

明明已經有了“炎尊者”的名號,如今又被人踩在泥地裏,修為又逆水行舟,不能寸進。

“前世”如一頭困獸,在暴雨傾盆的院子裏繞了十幾圈,他始終低著頭,胸腔裏卻像是有野獸要沖出來一般,連呼吸都變得沈重而劇烈。

終於,“前世”站定,擡頭向透著亮光的窗戶看去。

像是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住,“前世”徑直走到門邊,急促地敲了三下門,得到裏面的應聲後,推門進去。

秦熾羽比他先一步穿墻而入,在大雨地裏淋著並不好受,雖然他只是個靈體並不會淋濕,但那種又黑又冷的感覺並不怎麽討人喜歡。

屋裏則是另外一番模樣,溫暖的燈燭光照耀著幹凈整潔的床鋪、桌椅和書櫃,一切都有條不紊,素凈簡單。

陸萬閑坐在床邊,依然是一身便服,散發,看見“前世”進來,沖他招手,示意他在一邊坐下。

“前世”卻直沖陸萬閑走去。

陸萬閑感受到他表現出的躁動,默默從一邊架子上取下長巾,讓他擦擦身上的雨水。

“前世”卻用火系靈力瞬間蒸幹了雨水,一陣白煙騰起,屋裏頓時充滿了雨水的腥味。

陸萬閑怔了怔,仰起頭問:“怎麽了?”

“為什麽不讓我去天元秘境?”“前世”不開口時如躁動的野獸,一開口卻是咄咄逼人的質問。

“我自有考量,你修煉沒有進境,此時貿然進去……”

“師尊,連你都不相信我了嗎?我能控制住自己,我的修煉已經有突破了,只要這一次讓我進入天元秘境,我一定會拿到秘寶,只要有了秘寶,我一定能突破金丹期!到時候,他們就會閉上嘴巴!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我已經等了整整五百年!”“前世”的委屈和憤怒在這一刻爆發出來,周身的空氣都被他情緒波動連帶起的火靈力燒得滋滋作響。

陸萬閑等著他發洩完怒火,沒有急於說話,靜靜望著“前世”,直到“前世”的激烈言辭說盡。

“我相信你,”陸萬閑頓了頓,“但是玄門中其他峰主和長老不相信你。”

“為什麽要其他人相信?我自去秘境,與其他人何幹?且這秘境要求四海排位戰前二百,難道我不符合條件嗎?憑什麽已經按照他們的規則做了,臨到頭他們又不認?師尊,這就是你一直要守著的玄門?你一直為了他們委屈求全,到頭來他們也沒有對你松一松口!”“前世”發洩完,又如困獸一般呼哧呼哧喘著氣,胸膛不斷起伏,連寬闊的雙肩亦輕輕抖動。

陸萬閑微微側過臉,不想和“前世”直接目光相處,他的回避讓“前世”眼中流露出失望之色。

“罷了,若是你主意已定,我不會違逆你的。”“前世”的聲音冷了下來。

兩人相對無言,一陣尷尬的沈默之後,陸萬閑說道:“早點休息吧……修煉也不急在這一時。”

似乎有萬般言辭湧上“前世”喉頭,他嘴角的肌肉緊緊繃起,好像在咬牙忍住,片刻後,方才說道:“這就是你的決定麽?”

不等陸萬閑回話,“前世”與他錯身而過,往前猛走了兩步,直走到墻角下,面著壁,恨恨地說道:“你不必說,我都知道了。”

說罷,人像一陣熱風一般飛快地出去了,只留下一地的雨水和泥滴子。

白霧再度從秦熾羽眼前散去,他還沒回過神,又緊接著看到第三段回憶。

這一次,是在虞淵前的高崖上,獵獵西風帶著肅殺的氣息,刮過這一片寸草不生的死地。

身穿金紅護甲的“前世”站在虞淵前,面無表情地俯視著黑洞洞的深淵。

“如何,我說的這方法果然有用吧?”一團黑霧在“前世”身後凝聚成人形,熟悉的聲音裏帶著笑意,低沈地回響在風中,一張蒼白而扁平的死人臉從黑霧中凸顯出來,是“水鬼”。

“前世”沈默不語。

秦熾羽急了,就算中間“前世”與陸仙長有言語不和,也不至於就此投靠邪魔外道吧?等等,難道說,這就是“前世”投靠邪魔外道的原因?

怪不得陸仙長會那般厭惡這“水鬼”,原來,原來竟是引|誘自己“前世”墮入魔道的元兇!

“炎尊者,我早就說過,玄門這種一味壓抑本性的修煉方式,並不適合你,你早晚會知道,只是,我沒想到你竟然為了他壓抑了這麽久……差點以為我看走了眼。嘿嘿。”“水鬼”低笑道,“不過,現在好了,你嘗到了甜頭,在天元秘境裏露了一手,打得那些黃衣弟子無人再敢議論於你,你的資格也算是穩住了。接下來的四海排位戰,你應該知道要怎麽辦……”

秦熾羽在旁聽得心驚,推測這時候應該已經過了那個什麽天元秘境的探索一節,“前世”沒有乖乖聽話,還是強行去了天元秘境,而且好像,按照了“水鬼”所說的修煉方法,嶄露頭角,確實有明顯的進境。

這就要糟了,“前世”不會為了這麽點動機不明的邪魔外道的幫助,就背叛陸仙長吧?

“前世”仍然不發一言,似乎壓根沒聽到“水鬼”的惑人之語。

“水鬼”仍是孜孜不倦地誘|惑道:“想看到那些修真界的渣滓,一個個只會捧高踩低的勢利鬼,對你畏懼不已、俯首稱臣的樣子嗎?想徹底擺脫玄門的束縛,給你那假正經的師尊一個‘意外之喜’嗎?很簡單,只要你到黑水河谷的玄天教來,到時,我的另一化身玄天教主將親自指點你如何修煉,如何破境……”

“你說夠了麽?”“前世”突然出言打斷他。

“水鬼”一怔,似乎沒想到,“前世”竟然是這麽個態度,他不由得有些惱火起來,黑霧暴漲一丈,如同一片黑雲一般,將“前世”的身形籠罩其間:

“秦熾羽,我勸你識相一點,若不是本尊欣賞於你,根本不必在這裏跟你廢話這麽多,直接奪舍便罷了。這玄門裏少了一個失意的廢物,想必也沒有人會發現,你那偽君子師父,也只會叫你壓抑本性,本尊自裝出一副乖巧順從的樣子,低眉喪目,他定然發現不了異樣!秦熾羽,你以為,這世間有誰離了你就過不下去了麽?你連自己的本心都不敢面對,又談何修煉進境?”

黑霧圍著“前世”一通亂轉,“前世”依然不為所動:

“哼,本心,你知道我的本心是什麽?”“前世”冷笑一聲。

“你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麽,長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黑霧的聲音變得又尖又細,陰陽怪氣地說道,“你要有那通天的手段,好教你那偽君子師父臣服於你身|下,再也說不出半個‘不’字!”

秦熾羽只覺一道驚雷劃破天際,耳中嗡嗡作響,整個人也被一股巨力彈出了回憶雲,摔進無窮無盡的黑色旋渦之中。

在那巨大的轟鳴聲裏,秦熾羽就像一片輕飄飄的葉子,根本無法左右自己的去向,任由滾滾洪流將他裹挾向下,再向下,直到地底幽邃、不可知處。

“秦熾羽?”

一個平時聽起來有如天籟般溫柔動聽,此時卻令秦熾羽避之不及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

秦熾羽的目光從渙散狀態逐漸聚焦,呆呆地落在近在咫尺間的人臉上。

陸萬閑疑惑地觀察著他,見他額上都沁出汗來,順手給他擦了擦。

秦熾羽立刻向後退去,仿佛被灼傷一般。

陸萬閑的手懸在半空,不由得有些尷尬,他問道:“你沒事吧?只是入定而已,又不是叫你破境,怎麽還弄出一頭汗?別不是這短短半炷香的時間,你就要走火入魔了?”

秦熾羽張了張嘴巴,只覺得喉嚨幹澀無比,說話竟帶著嘶啞破音:“我……我沒事。”

陸萬閑露出不信之色:“手伸出來。”

秦熾羽臉色漲紅,仍然沈浸在剛才的爆|炸性消息裏,那“水鬼”、不、玄天教主怎麽會看出來的?他的“前世”真的表現得有那麽明顯?不對,他的“前世”也存著這種心思?

也?

秦熾羽腦海裏立刻又上演了另外一番不能與外人道的畫面,瞬間額頭上又冒出汗珠來。

陸萬閑見他又眼神發直,憂心地抓過他的手,探了探脈門,果然覺察到一絲經脈紊亂之相,立刻將靈力導入經脈,幫助秦熾羽理順氣息,冷靜下來。

陸萬閑的靈力如一陣和煦的微風,清涼又溫和,將秦熾羽心裏的滔天巨浪安撫下去,秦熾羽的臉色也漸漸轉為正常。

只是,表面上正常了。

只有秦熾羽知道,他現在有多慌,如果此刻要讓他和陸萬閑手拉手上石橋,展現一下絕對信任,他可能立刻就被石橋上的法陣轟成了渣渣。

不是他不再絕對信任陸萬閑了,而是他害怕,恐慌,他怕陸萬閑知道了他的秘密,知道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無知的夜闌小王子,知道他一直隱瞞著回憶雲的事,知道他不能啟齒的感情……

如果此刻再上一次石橋,陸萬閑要再問他兩個問題,他一定會先想該怎麽拒絕。

“秦熾羽,你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走火入魔了?”陸萬閑在旁邊觀察他半天,越看越不對,明明氣息和靈力都已經理順了,為什麽秦熾羽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沒有,我……”秦熾羽反手抓住了陸萬閑的手,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焦灼過,熱鍋上的螞蟻估計都比他舒服,他怔怔地望著陸萬閑,心中千頭萬緒湧到舌根。

他不能再瞞下去了,他現在就想告訴陸萬閑,他能看到回憶雲,但他不是故意的,他不是故意要隱瞞的。

他想找一個萬全之時,替陸萬閑解決了所有心頭大患,替自己贖了罪,等到陸萬閑能夠原諒他的時候,再把真相和盤托出,因此,他才隱瞞了這麽久。

可是現在不同了,他發現自己可能瞞不下去了。

突然之間,靈符發出尖銳的鳴叫,湖水嘩嘩作響。

有什麽東西要從湖水裏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直男群中一個gay扔了1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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