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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龍傲天走讀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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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青子看了看暗井下面白焰熊熊的秦熾羽,又看了看自己手上油光發亮的一層脆弱的膠質覆蓋物。

他,猶豫了。

要不要直接放出藤條來,把秦熾羽五花大綁,拎到陸萬閑那裏去滅火呢?

不,這樣太沒面子了,才把人拎過來,信誓旦旦說天火靈根不是問題,只要師父調.教得好,就可以掌控強大的炎髓為己用,一轉眼又把人拎回去,忙不疊地求滅火。

他好歹也是個掌門,丟不起這個臉。

歐青子咬咬牙,屏息凝神,氣海之中波瀾乍起,雄渾的分神期靈力浩蕩入海,瞬間充滿四肢百骸,一陣靈力掀起的微風,吹動歐青子的灰白頭發,映亮他的臉龐,本來有些年紀的面容,此時因靈力充盈而微微改變,眼角額頭的皺紋舒張開來,渾濁而滄桑的眼眸被靈力點亮,變得鋒芒畢露,威嚴而專註地逼視著腳下的秦熾羽。

歐青子將手掌一伸,虛空之中驀然化出一道碧綠,碧綠不斷生長,迅速形成具象的外表,是一株新生的藤蔓。

藤蔓在空中盤旋生長,三股擰成一股,緊緊地虬結在一起,逐漸長到一人多高。

“去!”歐青子雙指並攏,向地下一指。

泛著強大靈光的藤蔓驟然彎曲下折,如三月垂柳,又如秋收麥穗,沈甸甸地壓將下去,形成一道飽滿的弧線,充盈著生命的力量,向周身遍布死亡炎髓的秦熾羽蔓延而去。

“刺啦”一聲,藤蔓被灼黑了一塊,枝條死去,墜落進暗井,但灼壞的地方,又生出三條新的藤蔓,再次向秦熾羽探去。

……

不過一會兒,秦熾羽便被密密匝匝的藤蔓包了個裏三層外三層。

歐青子擦了把額上的汗,操縱藤蔓團,將秦熾羽從下面弄上來。

“小秦啊,老頭子為了你耗費這麽多靈力,你可要有點出息,好好修煉啊。”歐青子一邊念念叨叨,一邊不斷增加靈力,壓住秦熾羽身上的火苗。

約莫過了一炷香時間,藤蔓縫隙裏終於不再竄出白焰,藤蔓死掉的速度也減緩了。

歐青子松了口氣,試探著揭開了一點藤蔓。

只見藤蔓縫隙中,露出一只冷白的手。

秦熾羽的皮膚是天生的冷白色,不管怎麽曬,也能保持白皙,年輕人修長的手骨要比成年體修細上不少,看起來有點脆弱,有點可憐。

歐青子正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用力過猛,把人給憋死了。

就見那只手,突然翻轉,掌心朝向歐青子。

一股熾白火焰自手中爆出,歐青子慌忙躲閃,幻化出千道飛葉密密匝匝排在身前,擋住那火焰,他這飛葉都是具有靈力的,不會那麽容易燃燒,但天火炎髓也非易與之物,瞬間崩開幾十片葉子,火星燎上歐青子的胡須。

“哎喲餵呀!”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歐青子終於搞清楚了情況,天火是滅不了的,除非等它燃燒殆盡(可能需要幾天時間),或是透過火焰層,安撫住失控狀態的靈根……

歐青子又看了看自己覆蓋著一層脆弱膠質的手。

他的老臉皺到了一起。

硬著頭皮把手伸向燃燒中的秦熾羽。

……

……

……

秦熾羽醒來時,床邊正坐著兩條壯漢。

秦熾羽:“……”

汪兩黃和汪兩白看到秦熾羽醒了,立刻驚喜地叫道:“秦師弟,你醒了!”國字臉上不約而同露出了兩個樸實的笑容。

“唔……我這是在哪兒?”秦熾羽揉了揉太陽穴,感到身子一陣發虛,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又失控了,本能的內疚襲上心頭,“我……沒傷到誰吧?”

接著,他想起來自己是怎麽失控的了。

在議事堂側廳裏,歐青子沒有聽他介紹完天火靈根失控的後果,就一定要親自試一試,沒打個招呼就釋放出分神期的靈壓,直接把秦熾羽給壓失控了。

後面的事兒,秦熾羽就不知道了。

汪兩黃和汪兩白一陣面面相覷。

兩人面露難色,這話該怎麽說呢。如果照實說,未免損了掌門的威望;如果強說沒事,他們又沒有這個資格替掌門隱瞞。

“這……你先好好休息,我們去稟報掌門師尊你醒了。”汪家兄弟機靈了一次,也不等秦熾羽再說什麽,兩人匆匆地離開了房間。

秦熾羽支著身體坐起來,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在一處陌生的臥房中,看樣子是個簡易的客房,雖然簡易,但收拾得頗為雅致。

秦熾羽每一次從失控中醒來,都會看到同一個人。

可是這一次,他卻沒看到陸萬閑。

一陣空落落的感覺襲上心頭。

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

秦熾羽擡起頭,向門邊看去,只見汪兩黃露了個頭:“秦師弟,你能下地走動麽?掌門師尊這會兒有些不方便,叫你過去。”

秦熾羽一楞,不方便?歐青子又不是什麽七老八十的凡人老者,怎麽會不方便?

“我這就來。”秦熾羽答應著,掀開被子,下了地。

天火炎髓燒過經脈的感覺,仿佛有百條牛毛小針在四肢百骸中流動,稍微一挪動身體,就感到一陣陣難耐的刺痛。

“嘶……”秦熾羽皺眉,稍稍扶了一下床沿,穩住身子。

“秦師弟,你沒事吧?”汪兩白擔憂地問道。

秦熾羽搖搖頭,示意他們不必擔心,自己慢慢地直起身子來,又深吸了兩口氣,慢慢地挪動腳步。

這時候,他才知道,以前陸萬閑安撫他的天火靈根多麽及時、多麽溫柔。

秦熾羽不禁感到委屈。為什麽陸仙長要把他推給別人?連陸仙長都教不了,還有誰能教他?沒有人比陸仙長更了解天火靈根了。

是因為,以前那個孽徒吧。

可是,孽徒歸孽徒,和他秦熾羽又沒有關系啊!他太冤枉了!

再一次想要把那孽徒大卸八塊!

秦熾羽懷著對孽徒師兄的憤恨之情,咬著牙走出臥房,順著一條安靜的走廊,來到另外一邊的院子裏。

這時,他看出來了,這座院子和議事堂側廳的風格差不多,應當也在議事堂裏,不過更私密一些,院子裏種著繁盛的植物,遮蔽住路徑,曲徑通幽,應當是後院起居的地方。

汪家兄弟將秦熾羽引到一扇門前,示意他自己進去。

“掌門師尊心情不大好,你小心一點,我們就不進去了,在外間等著,有什麽事喊我們一聲。”汪兩白道。

“多謝二位師兄。”秦熾羽輕聲道謝,實在是他發不出正常音量。

走到此處,都花費了他不少力氣。

秦熾羽扶著門,慢吞吞地走進去,一邊環顧四周,只見堂上有兩幅一丈多高的巨畫,左邊是仙風道骨的玄門祖師見微真人,正站滿是碎冰的北海上,仰頭看一頭巨鯨飛入雲層;右邊則是玄門地圖,以懸圃主峰為中心,北鬥七峰為主體,畫出了玄門地界中的地勢起伏,及各部司所在位置。

秦熾羽被這兩幅圖吸引住目光,恨不能多看一會兒,他先是看看右邊那張地形圖,心裏暗自估摸著萬花山的位置,目光又不自覺被右上角一個大黑洞吸引,那黑洞足有七八座山峰加起來那麽大,不知示意的是不是水面,黑洞上的註解“虞淵”二字,不知是什麽。

右邊的地形圖看看也不過如此,秦熾羽又沒有野心在玄門稱王稱霸,玄門機構如何地形如何與他無關。他的目光移向左邊那張圖,深深地凝註於那見微真人的衣冠之上——見微真人一身白衣,踏冰而行,雙手負在身後,冰上似乎風很大,吹起他發梢衣角,仿佛飄然欲仙。這樣瀟灑超然的模樣,不知為何,令秦熾羽想起陸萬閑,第一次見到陸萬閑的時候,在畫舫船頭,陸萬閑神色冰冷,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祇,衣袂翩然,仿佛隨時會飛走……

那是,他心中一陣驚懼,生怕陸萬閑就那麽走了,急忙推開座椅,站起來,用自己的雙腳向陸萬閑走去。說也奇怪,他的腳就那麽恢覆了力氣。

“秦熾羽,進來……咳咳咳咳。”裏間傳來一陣虛弱的咳嗽。

“是。”秦熾羽收回心神,緩緩走進屋中。

卻見坐榻之上,歐青子比秦熾羽想象得還要憔悴,臉色蠟黃地歪在軟墊上,手裏拿著個手爐,腿上蓋著厚厚的被子。

在仲夏之時,把自己蓋得這麽嚴,還真是不容易……

秦熾羽遲疑了一下,問道:“歐掌門,你……沒事吧?”

“小秦啊,你看老頭子,這像是沒事的樣子嗎?”歐青子突然尖聲說道,緊接著又咳嗽幾聲,好像隨時要過去了,嚇了秦熾羽一跳。歐青子瞄了一眼秦熾羽,見他被嚇到,才說,“你過來,坐我旁邊,聽我說道說道,你這天火靈根啊,太害人啦,那陸萬閑啊,就是沒有安好心……”

秦熾羽本來都往前走了,聽到歐青子後半句話,卻不高興地站住腳,沈下臉,又不是陸仙長逼你收留我的,何況陸仙長已經好心告訴你,天火靈根很危險,你就是不聽,這回玩火***了吧。

若不是因為陸萬閑曾經叮囑過秦熾羽,“不管別人出於什麽目的教你,你都不可以得了便宜賣乖”,秦熾羽此時扭頭便走了。

似乎覺察到秦熾羽的不耐,歐青子伸出右手來,虛弱地說:“小秦啊,你看看,你看看老頭子這手,被你燒成什麽樣了,為了救你,老頭子真的是連這條老命都豁出去了!”

秦熾羽瞥見歐青子的手,確實燒黑了一大片,看起來有點慘。

“泰和大師配過燒傷藥膏,不如我去取一點來?”秦熾羽問道。

“哎,不必了不必了,你記得你欠我這個人情就是了。”歐青子見秦熾羽目露愧疚之色,知道自己目的達到,他就是要挾恩圖報,否則不是白白耗損了那麽多靈力,至於這手上的燒傷,都不是什麽大事,他想的話,敷藥膏一天就好,可是這傷好了,還怎麽感動秦熾羽?

秦熾羽一陣沈默,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麽。

“你先回去休息吧,待我休養三天,想一想一個月後那場比鬥該如何是好。”歐青子嘆息道。

說著,歐青子看向秦熾羽,似乎在等他表決心。

“那我回去了。”秦熾羽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歐青子一陣氣悶,秦熾羽這孩子,固然悟性高,為人處世卻不怎麽行啊。

秦熾羽卻滿心裏想的都是陸萬閑,他想到,自己天火靈根失控後,陸萬閑從來沒有一次主動展示自己的燒傷,歐青子分神期大能,手都燒成那樣,看樣子還受了不少內傷,連床都下不來了——雖然是有些誇張的成分,但一定是有不少損耗的,否則歐青子也不會拼著形象受損在那裏演戲。

那陸仙長呢,僅僅只是,燙傷了一點手背嗎?

秦熾羽心中一澀,強忍著去找陸萬閑的沖動。子時才能聯絡,這會兒看看天色,還是大白天,也不知道陸仙長在幹什麽。

這邊懸圃正愁雲慘淡之際,萬花山卻是一片祥和。

菜園子旁的水溝邊,傅唯一向陸萬閑演示秦熾羽當時用“滑”字訣躲過他出拳的動作。

“直拳。”傅唯一右肩一晃,手臂猛地向前打出,他的拳路簡單直接,直擊要害,沒有那麽花裏胡哨的東西,這一招使出,帶起一陣罡風,可見威力之大。

“嗯,秦熾羽從這邊閃過,繞到了你右邊?”陸萬閑輕擊傅唯一手背、小臂外側和手肘三個位置。

傅唯一悶聲道:“正是。”

“當時是什麽感覺?”陸萬閑問道。

“好像一條泥鰍,從我手背上滑過去。”傅唯一照實答道。

“那是歐青子的風格。”陸萬閑思忖道,“一個人一個招式,歐青子生性活泛,不與人沖突,擅長斡旋於眾多勢力之間。他的輕身功夫和閃避功夫都是一等一的。”

“原來如此。”傅唯一點點頭,“依師尊之見,該如何應對?”

陸萬閑手指撐著下巴,稍稍摩挲,思索了一會兒,放下手來,對傅唯一說:“你再重覆一遍方才的出拳路數,對著我來。”

傅唯一一怔,卻沒有多問什麽:“那我來了。”說罷,一拳打向陸萬閑。

陸萬閑以幾乎與傅唯一描述出來的動作一模一樣的方式閃避過去,傅唯一吃了一驚,短暫的怔楞之間,陸萬閑忽然伸手在傅唯一手肘內側打了一下,令他不得不曲起手臂,向外側拱去。

“這樣,用肘部攻擊,至少可以封住他動作,再接一個掃堂腿,讓他來不及放法術。”陸萬閑一邊說,一邊錯腳至傅唯一右腳內側,輕輕一帶。

傅唯一自己沒動,就被陸萬閑帶著打完一套關節技。

他消化了一會兒,皺眉道:“可是,我出拳是用全力,不可能那麽快收回來。”

傅唯一體術那般厲害,自然知道關節技怎麽打,但理想中是一個樣子,實際操作起來又是另一回事。

陸萬閑卻早就想到了關鍵:“你說的不錯。這就是你的弱點,你打出去,收不回來。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就練怎麽打得出去,收得回來。”

“……是,師尊。”

三日後,歐青子閉關結束。

秦熾羽也恢覆的差不多了。

兩人在議事堂側廳見面,歐青子神采奕奕,明顯是想到了什麽好辦法,可以幫助秦熾羽接觸天火靈根失控的困擾。

秦熾羽昨天夜裏剛和陸萬閑說過話,心情還不錯,他本來擔心歐青子這樣隨便亂來會不會給自己弄出永久性的經脈損傷,不過,陸萬閑告訴他大可以放心,歐青子特別擅長經脈調理。

歐青子確實擅長經脈調理。

他是木系靈根,木,主東方,主春天,蘊藏萬物生發之意,初階的木系法修,可以控制草木為己用,但那都是淺表的木系法術,到了歐青子這一層次,已不拘泥於植物,分神期的木系法修,可以初窺天道,從植物的脈絡,見人體經脈。

歐青子閉關三日,想到的辦法,也是從經脈入手。

秦熾羽的天火靈根之所以會失控,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於秦熾羽的經脈太弱,稍微被霸道的天火炎髓一沖,就會陷入理智全失的狀態,只能憑本能行事,就算是本能,也撐不了多久,整個人就會陷入昏迷。

但是,假如,秦熾羽的經脈夠強悍,能承受炎髓的沖擊呢?

保持清醒,是不是就容易多了?

歐青子這一回是勢在必得了,他一定要在一個月後的入門弟子宴上打贏這個賭,收下這塊罕見的天火靈根,使其成為自己最鋒利的武器。

當然,能看到陸萬閑主動彎腰道歉,那也是十分珍稀罕有的獎勵,這次錯過,就不知道下次是什麽時候了。

一想到陸萬閑一向勝券在握的表情,會突然僵住,面色訕訕,心不甘情不願低下頭,對他歐青子說一聲“掌門,我錯了”,歐青子就覺得費再多心思都值!

“哼。”歐青子腦內補全了陸萬閑低頭認錯的畫面,情不自禁從鼻子哼了一聲。

秦熾羽疑惑地看向他:“掌門,你想出什麽辦法了嗎?”

歐青子本能感覺到了秦熾羽話語中的不信任,這話怎麽問的,掌門難道還有想不出的辦法嗎,這偌大一個玄門,都是掌門在給它擦屁.股,說掌門沒有什麽都可以,就是不能說沒有辦法。

“來來來,小秦,你看這是什麽。”歐青子抖開一卷畫幅。

秦熾羽猛地一看,嚇了一跳,只見畫幅上密密麻麻一堆線頭,仿佛幹枯的樹皮,又像皸裂的陶器。

“你再看看整體,是什麽形狀。”

秦熾羽喃喃道:“葉子……?”

確實是一片葉子的形狀,不過畫幅上的葉子實在太大,使人只能註意到上面密密麻麻的葉脈紋路,而無法註意到整體。

“這裏的每一條脈絡都是連通的。”歐青子講解道,“葉子和人一樣,也有經脈,用來輸送它生存所必須的水和氣,與人沒什麽區別。每一絲葉脈,都負責一小片區域,連起來,就是整片葉片。只要這一區域的葉脈通暢,這一片就會顏色鮮艷……”

秦熾羽聽著歐青子講解了一番,以為他會講出什麽驚人之見,沒想到,這一次,卻特別基礎。

“從今天開始,我要你在此觀看這片葉子,每天晚上我都會隨意挑一條葉脈的終點,問你它的起始點在哪裏,從主幹的哪一點延伸出來,經過了什麽樣的線路,最後到達終點。”歐青子笑瞇瞇道,“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要修成心法,強化經脈,必須從這裏開始。”

秦熾羽:“只是識別出葉脈的路徑,就可以強化經脈麽?”

歐青子道:“不錯。不過那是第二步,等你先學會迅速辨明脈絡再說。”

說著,歐青子將葉脈畫幅掛在堂上,回轉身來,對秦熾羽說:“為了不打擾你辨識葉脈,今日的酸湯羊肉水餃就等你通過了我的考驗,再端上來。”

秦熾羽點了點頭,其實他對食物倒沒有那麽強烈的執念,反倒是修煉能有進境,對他吸引力更大一點。他拉過椅子,將椅背轉向畫幅,自己跨坐上椅子,雙臂搭在椅背上,專註地盯著畫幅研究起來。

歐青子頗為滿意地捋了捋胡須。

捋到一半,捋了個空,他才想起來,自己的胡子被秦熾羽燒壞了,他前天剛忍痛剪掉。

哎,他為了秦熾羽,真的付出太多!

歐青子背著手,踱出側廳。

夜幕降臨時,歐青子重新回到側廳中。

當他看到秦熾羽仍以白天的姿勢,趴在椅子上,專註地看畫時,心中甚慰。

歐青子回身吩咐汪家兄弟去準備晚飯,徑自走進廳中。

他沒有刻意消減步伐的聲音,可是秦熾羽卻並未覺察到他走進來了,仍然是專心致志地看畫。

歐青子心中起疑,走近秦熾羽時,聽到均勻而綿長的呼吸聲。

這小子,竟然睡著了??

歐青子心中升起一股苦心白費的氣惱,隨手幻出一條柳枝兒,“啪”地打在椅子背上。

秦熾羽驚醒過來,揉了揉眼睛,看向歐青子:“掌門?”

“秦熾羽,你還知道我是掌門,你還把我這個掌門放在眼裏嗎?你是不是不想控制天火靈根了?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這裏睡覺?是不是要等著一個月後在所有長老和入門弟子面前丟人現眼?”歐青子數落起弟子來,向來是辛辣刻薄,完全沒有圓滑之風。

“我已經看完了,沒有其他事可做。”秦熾羽道。

“你看完了?”歐青子用柳條敲了敲畫幅,“這上面有多少條葉脈?”

“唔……分叉一次算一條葉脈的話,約莫有3562條。”秦熾羽略一思索,回答道。

歐青子梗住。他一掃畫幅,靈識迅速掠過畫幅表面,貫通一遍,數字沒錯。

他遲疑了,自己明明沒讓秦熾羽數葉脈,秦熾羽為什麽能對答如流。

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秦熾羽是天才。

另外一種是——歐青子迅速把畫幅翻過來,看了一眼背後,嗯,並沒有記錄葉脈條數的記號。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歐青子像觀察什麽罕見的動物一般,打量著秦熾羽。

他將信將疑地用柳條指了一處葉脈末端,問:“這條葉脈的起點在哪裏?”

秦熾羽盯著畫幅看,一邊站起來,走到歐青子身邊,伸出手指,點在葉脈主幹上某一分叉上。

歐青子掃了一眼,又對了!

“這條呢?”歐青子的柳條移向第二點。

秦熾羽很快在主幹上找到分叉點,手指沿著分叉點滑動,直到貫通葉脈曲折的痕跡,滑動到柳條的末端。

就是這個感覺!

歐青子感覺心臟又在激動地跳動了。

這種隨便一教,後生才俊就給出舉一反三的強烈回應的成就感!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975的手榴彈+1,營養液x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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