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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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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這個位置上坐得太久, 掌握著無數人的生殺大權,身上氣勢駭人,讓人不由心生出畏懼。

江婉容雙腿有些發軟, 努力保持著平靜,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若是□□人,學起京城話雖然鄉音濃重,可因為所學文字相同, 容易學且沒有那麽磕磕巴巴。只有異族人, 因所學文字不同,就算學了一兩年,可還是能一耳聽得出差別。”

“你可知道是哪族人?”皇帝沈思後便問。

“臣女不知。”江婉容頷首回話。

她雖然這麽說, 心裏確是有個猜測。異族人進入到京城不易,這中間必定是有人安排,這人還得是有些權利的。將駐守在邊界地區的王侯大吏挨個想一遍,也不難知道是誰。

可她身為女子,若是知道太多朝堂之事,反而讓人生出不喜, 她索性就沒有說話。

皇帝心中自然也有個猜測,怒火中燒, 猛得咳嗽起來,半天都不得歇息。身邊侍候的戚公公被嚇了一跳,慌忙著說:“快去請貴妃娘娘來。”

戚公公是打小侍候皇上,陪著皇上幾十載做到了大內總管的位置, 處事自然有自己一套章程,陪著笑說:“陸大人,兩位姑娘, 聖上昨兒感染了風寒,咳嗽不見好,馬上要用藥了。煩請您們還是去偏殿等一會。”

江婉媛心裏納罕,若是感染風寒為何不請太醫,反而去請貴妃?她忍住心裏的疑問,同俞姣姣對視一眼一同出去。

畢竟是在皇宮當中,處處都是陌生的宮女,說話都覺得別扭,因此她們都默契沒有去提法華寺的事情,免得被人聽見又大做文章。

大約等了半刻鐘,萬貴妃就匆匆趕了過來。萬貴妃生過兩個孩子,長相極為美艷,穿了一身緋紅色的宮裝,膚色瑩白,竟然連一絲皺紋也看不見,也不知是用怎樣的法子保養的。

江婉容有些好奇,多看了兩眼後才低下頭,隨著眾人行禮。不過萬貴妃似乎極為著急,敷衍的點了點頭後,就直接帶著宮女往裏面走。

不久之後,裏面的咳嗽聲便停下來,想必是皇上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戚公公出來送他們離開殿外,皮笑肉不笑著,“陛下憂心國事,生一點小病都硬扛著,不敢叫別人知道,生怕別人又擔憂過度,硬要他歇著。今日之事,二位姑娘還是當不知道好,出了岔子可就不美了。”

江婉容和俞姣姣都是知道輕重的,自然一口應承下來,後來才一起離開。

俞姣姣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可是也知道輕重在宮中沒有同江婉容有任何交談,到了外面都是自己人的時候,就憋不住了,“你說那天黑衣人到底是誰的人,怎麽狠得下心,讓這麽多無辜的人慘遭橫死。”

“不管是誰,都不是我們應該管的事情。”

俞姣姣小時候曾去漠北生活過一段時間,也許是因為受到家風的熏陶,天生有一種正義感和責任感。江婉容怕她去鉆牛角尖,寬慰著:“這事兒影響很大,聖上總會調查清楚,給百姓們一個交代。”

“我也明白,只是心裏還難受著。”她嘆了一口氣,沈默地同江婉容一路走到馬車旁,要上車前才轉頭說:“我馬上要定親了,定親之後想必我娘親會管我管的更嚴。所以若是有時間,我們把雲霞約出來,一起聚聚。說起來,上次還得虧她臨時有事,沒有一起去法華寺。不然她向來膽子小,只怕要被嚇壞了。”

“你要定親了?不是說再要考慮考慮嗎?”

“考慮來考慮去不還是一個結果,我仔細想了想,表哥他也是不錯的。”俞姣姣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笑起來的時候臉頰出現一對小小的酒窩,“我年歲也不小啦,再不定親的話,家裏人就真的該著急了。”

俞姣姣只比她大了兩歲,可也算是定親很遲的,俞家算是規矩不多的,任由她留到現在,可也不能再留下去,免得遭受別人的閑言碎語。

時下人的觀念也是可怕,若是男子不成親,自然有無數借口去美化。可若換做是女子,則反七八糟的說法都出來,什麽不易生育,性格古怪,身體有病等,往死裏去貶低。她心裏說不出來的難受,難不成女子的存在的意義就只是為了成親。

她心裏著急,又不好直說,仰著頭熱切地看著她,甚至有些哀求,“你再想想吧。”

她生得好看,此時擡頭著急的樣子,像極了她曾經養過的一只兔子,俞姣姣心裏軟塌塌的,“好,我再想想。”

江婉容明白這就是一句敷衍,心裏更著急,下決心要將梁文皓的真面目給戳穿。

她也要回去,可沒想到上馬車之後,陸謹言也跟了上來,直接坐到旁邊。

江婉容看著突然出現的男子,要笑不笑,“陸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我倒是記得元宵那天,你一口一個‘謹言’叫得順暢,怎麽今日又改了回去?”陸謹言低聲淺笑,明明是調戲的話,硬生生得被他說得有七分灑脫,如同一位風光霽月的世家公子。

許是靠得那張臉。

江婉容默默別過臉去,又聽見男人說,“我今日來沒乘馬車,勞煩你送我一趟。”

這估摸是有話想要同她說,這也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她遞給緋珠一個眼神,緋珠很快就下了馬車。

車軲轆緩緩轉動,壓過馬路發出沈悶的聲音,他背坐在車窗邊,臉上的笑意逐漸消退,眸子深不見底,讓人窺見不得一點情緒,“你是何時察覺到那群人是異族人。”

江婉容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也多了幾分謹慎,“當時覺得奇怪,不過事情太多一時沒顧得上,我也是前兩天才想起來的。是不是……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覺得突然而已。”陸謹言手肘撐在膝蓋上,身子往前傾去,和女子面對面。他本就生得很高,此時給人以極強的壓迫感,聲音如同在冷水裏浸泡過,冷得讓人發顫,“你可還知道些什麽?”

江婉容後背頓時起了一層冷汗,腦子裏閃現過一個念頭,法華寺的事情該不會是陸謹言做的吧?

這個念頭一出,她先將將自己給嚇著了。能在背地裏下這樣的狠手,還能鎮定自若地領下調查的差事,他的心是狠到什麽程度。她本能地朝後面躲了躲,在駭人的目光中努力保持鎮定,“我就只知道這些,旁的一概不清楚。”

“是麽?”陸謹言勾起唇角,面色薄涼,帶著高高在上的憐憫,“這於我而言還算比較重要,你確定要瞞著我?”

威脅的話一出,江婉容臉色都變了。

她是早就知道陸謹言心狠手辣,以前瞧著他溫潤如玉的樣子還不當回事,現在等他將手段用在自己身上時,她就知道其中的厲害。

反正都是躲不過去,她直接就說了真話,“我原先以為和寧王有關系。”

“現在呢?”

江婉容沒說話,只用眼睛去看他,就差將答案寫在自己臉上。

“以為是我不成?你放心,我還不至於做出這等輕賤人命的事情。”陸謹言而後坐了回去,臉上掛著散漫的笑意,又恢覆了那副貴公子的樣子,仿佛前一刻陰鷙的模樣只是她的臆想。

“不是你,你為何……”江婉容說不下去。

“因為我原是沒準備你會猜到這些,還告訴了聖上,將我所有計劃都給打亂了。”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倘若你再瞞著我些什麽,再說了出去,怕是你還沒有過門,就要成了寡婦。”

江婉容琢磨著這意思不大對,試探著問了聲,“真是寧王嗎,那和你又有什麽關系?”

“現在是不是誰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事陛下想讓這個人是誰。”陸謹言沒有正面回答,“至於我?我自然有我所求的東西,不過手段不怎麽光亮,你看看我這不是也躲著嗎?”

他這那裏有躲著的樣子,江婉容心裏生氣,回想起他的話咂吧出味道不對來。寧王的事情她想不明白,到知道陸謹言心機深沈,又是謹慎的。他若是扯了理由說給她聽,指不定她就被糊弄過去了,怎麽現在突然開始坦白了,上輩子他可就沒這麽老實。

她又怕這只是他的一個圈套,身子僵硬到雙腿都有些發麻,她怵惕地看著他,“你為何告訴我?”

“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一點是。”陸謹言頓了頓,再看過來時眼眸深邃,頗有些意味深長說:“因為你是我妻,我倒是不至於枕邊人都一直瞞著。”

這句話信嗎?

江婉容自然是不信,偷偷揉了揉發麻的雙腿,心裏想,他這變臉的功夫也是絕了,哪裏知道哪句話是真是假。

馬車先回了承恩侯府,快分別的時候,江婉容半真半假說了一句,“我們成親前還是少見面的好,不然我怕我悔婚的心思越來越重。”

“我自是不讓你後悔。”

江婉容原本是想聽兩句軟和話,此時被噎住,“呵”地笑了一聲,扭頭就走。

果然,每見他一次,就越發覺得這門親事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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