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芯眼看著三人互相追趕著上了三樓，就閃身進屋，抱起張引的腦袋低低喊他的名字：“張引，張引！”

連叫幾聲毫無動靜，陳芯另辟蹊徑：“有美女啊！張引。”

“美女脫光了！張引。”

“美女要你陪他呢，你不去，便宜沈平越了！”

順嘴說出沈平越，陳芯眼眶濕了，那個臭小子，三觀不正，自己真是瞎了眼。

陳芯恨得手癢，看到張引，頓時靈機一動，一手揪著張引的脖領子，一手開始打張引的嘴巴。邊打邊喊：“醒醒，醒醒，傻乎乎的，還睡！”

陳芯一只手左右開弓，張引的臉蛋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來。打了幾十個嘴巴，張引仍然沒醒，陳芯卻手心手背火辣辣疼起來。看著張引的豬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實在不忍心再打了。

當沈雄父子追著霍同德沖出實驗樓的時候，陳芯已經用繩子把張引緊緊綁在了自己的後背上，陳芯背著張引弓著身子走出房間。張引的頭搭在陳芯的肩上，胳膊綁在陳芯的胸前，一條麻繩同時捆在兩個人的腰間，看著有點滑稽。

陳芯暗罵一句：“今天倒是便宜你個流氓了。”便一只手用力扳住張引的屁股一只手撥通王融的電話。

一整天王融的腦子裏想的都是沈平越，她也知道那樣是不對的，她逼自己想想李天陽可笑的傻樣，可總是管不住自己，腦海中李天陽的面貌逐漸模糊，而沈平越那似笑非笑的可惡表情愈發清晰。

王融苦笑，索性不再管他，放肆一天吧，只當是大齡女青年孤單情人節的福利了。

晚上六點，王融接到李天陽的電話，說是在工廠門口等她。她披了件厚外套就出了門。

工廠門口，李天陽直直站著，手裏捧著包裝精美的禮物盒。

王融揮手向窩在門衛室椅子上的門衛打了個招呼，老大爺看電視看得入神，根本沒看見。

王融走到李天陽身邊，笑著問：“好久不見，今天怎麽這麽閑？”

李天陽諾諾地說：“夜班巡邏，經過這裏，順便看看你！”

王融苦笑，分明是特意過來的卻說成這個樣子，也是絕無僅有了，她看向李天陽的手：“拿的什麽東西？”

李天陽的手平直地伸過來：“送給你的！”

王融饒有興味地說：“我不是問你要，是覺得怪冷的，你又沒帶手套，不行就放地上吧。你是順道來看我，這禮物一看就是精心準備的，所以不可能是給我的！”

李天陽一張臉漲得通紅，手足無措，嘟囔說：“這就是送給你的。”

王融也不為難他，伸手去接。

李天陽一縮手：“還是我給你拿著吧，天怪冷的，你要回屋的時候再給你。”

王融燦爛一笑，她什麽都清楚，眼前的李天陽是個天大的好人，對自己也極度的珍惜。只是想得太多了。怕說出那個愛字來會被拒絕，怕自己嫌棄他長得難看，工作危險，沒錢沒車沒房子，那麽多的顧慮束縛著他。

其實那有什麽要緊呢？自己真的不介意，也沒覺得那樣有什麽不好。

可她不能說出來，她真的不確定，自己是否愛上了他。

“要不你還是進屋吧，外邊怪冷的。”李天陽說。

“沒事！”

“那我請你去吃飯吧！”李天陽鼓起勇氣。

“算了吧！你還在值班！”

李天陽窘迫極了，撒了兩個謊，瞬間就遭了報應。

王融盯著李天陽的眼睛問：“別騙我，你撒過謊嗎？最近。”

王融馬上就有點後悔了，她看到李天陽的大腦瞬間死機了一樣。

李天陽額頭冒汗，不知如何回答，就敷衍說：“對不起，我心裏素質不好，有點暈!”

這是什麽回答？王融突然來了興趣，還想繼續追問下去，恰在這時，手機響了。

李天陽長出口氣，真是劫後餘生。

王融接通電話，電話裏陳芯氣喘籲籲地說：“沈雄要殺了張引，我要救他出去，他暈倒了，在實驗樓，快來幫我，或許沈雄馬上會回來，他有槍！”

王融面色凝重，正要說話，就看見沈雄和沈平越從工廠側面的胡同裏跑出來，王融向沈平越揮了揮手，沈平越好像沒看見一樣，和沈雄經過王融的身邊跑進工廠。直奔實驗樓而去。

王融低低的聲音說：“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沈雄和平越馬上要進實驗樓了。我會為你想辦法。”

陳芯總是沒來由地相信王融，有些時候甚至勝過相信自己。從二樓到一樓，她幾乎是邊罵重似死豬的張引邊硬熬下來的，沒想到沈雄回來得這麽快，她左右張望一下，就把張引往一樓走廊的雜物後面拖。

剛好把死豬拖到一個鐵質文件櫃後邊，陳芯就聽到實驗樓大門被拉開的聲音。她暗暗松了口氣，想到如果這次真能救下張引，自己就可以堂皇地告訴張引，自己不欠他的了。再有爭議的時候，自己就可以放手一搏，不用留什麽情面了，那感覺就好像自己之前多慈悲一樣。

兩個人是捆在一起的，根本無法坐下，陳芯就用後背把張引緊緊頂在墻壁上，她聽到沈雄和沈平越的腳步聲匆匆上樓，她卻沒敢動，果然，不到一分鐘，兩個人就跑下來了。

沈雄喊：“他至少還有五分鐘才能醒，一定是有人進來了。你守住門。我們從一樓逐層查上去。”

沈平越答應一聲，守在門口的同時打開了走廊的燈。

沈雄的目光盯在了走廊裏堆放的雜物上，槍已上膛。

沈雄緩緩走近，影子已經投射在陳芯的面前。陳芯這才感覺到自己早已汗流狹背，有累的，也有嚇的。身後的張引安然地昏迷著，這沒心沒肺的倒是有福氣。

“咚咚咚！”門外傳來急促而巨大的敲門聲音，沈雄止步，在工廠裏，沒有一個人敢敲響實驗樓的大門。他咬咬牙走向大門，收起槍示意沈平越開門。

門打開，沈雄眉頭一皺，工廠新來的員工，兒子的同學，好沒規矩，手裏握著一截磚頭，怪不得敲門聲那麽大。女孩身後，一個魁梧的小夥，完全陌生。

王融全情投入：“老板，有人，剛才跑進了廠房！”

李天陽暗暗佩服，這謊撒的，百分之八十的技巧都在那惶急的表情和無措的肢體動作上。語言，幾乎是贈品。

砸門時，王融不放心李天陽，就回頭問李天陽：“如果我撒謊了，你會揭穿我嗎？”

李天陽怔住了。

王融讀懂了：這小子，會固執相信她的一切，包括謊言。

王融撒謊的時候，還得意地想：“傻小子，好好學學，這才叫撒謊！”

沈平越慌亂地看向沈雄：“那小子又跑回來了？”

“不管他。隨他折騰吧。”沈雄斷然說完。準備關門。

李天陽上前攔住沈雄的動作，重重說：“老板，有人闖進工廠了！”

沈雄冷冷盯住李天陽：“你是誰？”

李天陽答：“我是民警李天陽，王融的朋友，剛才在門口聊天，看到有人沖進你的廠房。”

沈雄怒極反笑：“你他媽不是警察嗎？你去抓啊！”

李天陽不動聲色說：“有人進了你的廠房，你卻躲在這裏不出去，我現在對你更敢興趣些。”

沈雄頓時大怒，揪住李天陽的脖領子說：“你也配？找你們局長過來，問問他敢不敢這麽跟我說話！”

李天陽桀驁地立著：“你這樓裏藏著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王融緊緊摟住李天陽的胳膊裝出害怕緊張的樣子心裏卻樂開了花，萬萬沒想到，在自己跟前很好拿捏的李天陽在外人面前竟如此犀利。簡直智商爆表，有什麽比這更刺激的呢？

沈平越拉著沈雄，湊在沈雄的耳邊說：“我覺得還是霍同德比較重要。雖然他的最終目的在實驗樓，可也不能任由他在車間胡來！”

沈雄強壓怒火松開李天陽，關好實驗樓大門並上鎖，轉身說：“你們都跟我走，找出那個人！”

沈雄當前引路，沈平越緊緊跟著，李天陽心潮翻滾拉著王融跟在身後，絲毫沒註意到眉頭緊皺的王融不時回望上鎖的鐵門時的憂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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