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沈雄說：“大侄子，你是信不過我沈雄嗎？這半個月來，沒喝我一口水，沒吃我一粒米，難道我家的飯菜就那麽難以下咽？”

霍同德搖頭，一臉憂慮：“同心的病一直沒見好，我什麽也吃不下。”

張引說：“霍大哥，今天是咱們第二次見面了，雖然我不知道於姐得了什麽病，但我相信她一定會好的，你這樣茶飯不思於姐心裏也會難過的。”

霍同德嘆口氣，對沈雄說：“沈叔叔，這麽些天過去了，為什麽一點效果都沒有？”

沒等沈雄回話，沈平越哼了一聲說：“霍大哥，你要是信不過我爸，帶著老婆離開就是了。犯得著這麽心急嗎？再說，我們家的飯菜難道還有毒，我們爺仨讓了你這麽久，楞是一口不吃。於姐姐的病不是一天兩天了吧？你若真的擔心得吃不下飯，也不可能好端端坐在這吧。裝什麽？”

沈雄擺手示意沈平越閉嘴，沈平越搖頭，不輕不重地拍了下桌子，目光冷冷地看著霍同德。

沈雄說：“大侄子，你要是信不過我，一會同心出來你們兩個一起離開就是了。”

一番話說得霍同德有些不好意思，他紅了臉，低頭說：“或許，我太心急了，”

沈雄給張引遞了眼色，張引端起酒杯對霍同德說：“哥哥，我敬你一杯，祝我姐姐早日康覆，也祝你們白頭到老。”說完，便一飲而盡。

霍同德只好端起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

沈雄眉頭微微一皺，拿筷子比劃著說：“小霍，吃菜！”

霍同德緊閉的嘴角微微上揚淺笑一下，卻沒有拿筷子。

陳芯興味索然，轉身往回走，沒辦法，未來婆家交代的工作還是要完成的。

就在陳芯轉身打算離開的時候，她突然聽到屋裏傳來了兩聲悶響。就再次把頭探到玻璃窗前，一眼望去，大吃一驚。

屋裏，張引和霍同德暈在地上，沈平越已經驚慌站起，而沈雄則面露諱莫如深的笑。

“爸……”沈平越一邊去扶張引一邊求助地喊。

沈雄則轉身在身後桌子抽屜裏找出兩條繩子，他熟練地給霍同德來了個五花大綁，霍同德瞬間變成了絲毫不能動彈的俎上肉。

沈雄又撥開沈平越，開始捆張引。

沈平越不明就裏：“爸，弟弟犯了什麽錯，好好教育就是，犯不上這樣吧？”他故意把弟弟兩個字叫得很重。

沈雄綁完張引，站起身，拍拍手，坐在椅子上。凝視沈平越。說：“有些事情，也該讓你知道了。從哪說起呢……”沈雄點燃一支煙。

“三十多年前，我是部隊的衛生員，隨隊伍參加越戰，戰爭的殘酷不言而喻，無數次死裏逃生，最危險的一次，我和一個連的戰友在執行任務途中遭遇伏擊，死傷慘重，我和張衛國無意中闖入了叢林中的雷區。而我則踩中了壓發式地雷。那一刻，我知道我的一輩子算是交代在異國他鄉了，即便我知道如何排雷，成功的幾率怕也只有十分之三，而且還需要一個有經驗的戰友的幫助，張衛國是個剛入伍不久的新兵，我不想讓他為我冒險，我就想，死就死了，怕個屁。”沈雄戲謔一笑，繼續說：“在戰場上，看慣了死，也就不畏懼死，死是光榮的！”

“張衛國沒有離開，我就吼他不要婆婆媽媽的，他卻一邊安慰我不要怕，一邊趴在地上，輕輕地打掃了地雷周邊的土，他把手觸碰到地雷上，溫柔的像觸摸姑娘的臉。那一刻，我覺得荒謬極了，我一度以為他會親一口那顆地雷然後央求地雷不要傷害我們。我苦笑著放任他的動作，是他要光榮的又不是我沒攔著。”

“不久之後，我就覺得腳下的地一顫，我閉眼等死，直到張衛國的聲音傳來，他說沒事了把腳拿開吧，我才敢睜開眼睛。我把腳拿開，只看到我剛才踩的地方有一個埋地雷的小坑，那顆地雷不見了！”

沈平越心中一動，頓時把老爹的生死置之度外，畢竟老爹後來還娶妻生子了，沒必要瞎擔心。而那顆突然消失的地雷勾起了他強烈的興趣：“地雷呢？”

沈雄說：“我也這樣問張衛國，張衛國拍了拍手上的土說別管那麽多了，我們快點離開。”

沈平越失落極了，這種感覺很熟悉，在張引學魔術的日子裏，張引無數次在他面前表演把東西變沒又變回來的把戲卻不告訴他原理。而這次的失落尤其嚴重。他百分百相信，他張引那點障眼法絕不可能把一顆地雷憑空變走，還是他媽的隨時可能引爆的。

沈雄繼續說：“後來我們倆繼續在密林裏亂打亂撞，在我的一再追問下，他告訴我，這是他的特殊本事，可以把小物件變沒。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是打死也不會相信的。他千叮嚀萬囑咐地請求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我了解他的擔心，畢竟我們是唯物主義者，而這是違背自然規律，說不定大家會把他當成神婆的後人。”

沈平越意猶未盡，覺得這麽偉大的技能應該得到更大的舞臺，就問：“後來呢？”

沈雄說：“後來，在一次戰鬥中，張衛國犧牲了。是我把他缺了一條腿的身體背回來的，我把他放在一個穩妥的戰壕裏，一有時間就去看他，我當時覺得他是無所不能的，說不定什麽時候，他就能長出條腿來，然後睜開眼睛又活蹦亂跳了。在戰友的眼裏，那段時間我像是瘋了，縱然感情再深，也不至於每天都去看一位血液流幹並開始腐爛的戰友屍體。後來，部隊開拔，我才把他掩埋了。”說完沈雄長出一口氣，仿佛現在還陷在生死戰友情裏不能自拔。

沈平越覺得太惋惜了，就像一個自己特別中意的某個女孩，還沒開始就結束了，他第一次有了被拋棄的感覺。就喃喃自語：“這要是好好研究研究，量產出來，還不大大提升我軍的戰鬥力啊！”

一陣沈默，陳芯聽得心潮澎湃，待聽到沈平越最後一句話便在心裏埋怨起來：“你媳婦就是這樣的人，你還想好好研究研究，量產出來?反了你了！”

沈平越看著地上昏迷不醒的兩人，疑惑地問：“這和他們兩個有什麽關系？”

沈雄揮手說：“我當時的想法和你一樣，回國後，我就上了醫科大學，主修腦科，我想找到張衛國超能力的理論依據，越學習越不懂，我們對於大腦的認知和開發實在是太有限了。那麽小小的一顆大腦，小小大腦小小的一部分，承載了人類幾千年的文明。如果大腦被全部開發，你想想看，人類就是絕對的強者！”

沈平越深有同感，附和著：“那樣的話，人類指不定能出息成什麽樣呢！”

“後來我想到張衛國雖然死了，好像在他的老家還有個弟弟，如果他的弟弟也有這樣的能力，拿來做研究就再好不過了，我就多方打聽，終於在四川大山深處的農村找到了張衛民，他得知我是他哥哥的戰友就熱情地招待了我，我們倆喝酒直喝到半夜，他明顯喝多了，吐了好幾次，還招呼他的婆娘去買酒，我見時機成熟，就拐彎抹角地問張衛民是否也會他哥哥的超能力。張衛民堅決地否認了。而我看得出，他再撒謊，一個農村樸實的莊稼漢，撒起謊來，太不自然了！我心裏有底了，就在他去廁所的路上，在他的酒裏下了點猛料。”

沈平越看到父親臉上一閃即逝的兇狠不自覺心驚，父親口中的猛料自然不是補腎壯陽的好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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