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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離王府內,奇才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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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狠狠拍著桌案,可整個離王府出了穿堂而過的風,哪有什麽鬼影子能供她使喚。離王府到底是離王府,既非皇宮大內,更非長福宮。

原本盛氣淩人的太後,面上的怒意瞬時化作了滿臉的尷尬。

“這是離王府!”薄雲岫不溫不火的開口,側過臉睨了沈郅一眼,“起來說話。”

沈郅小臉煞白,原以為自己這次真的要倒大黴了,誰知太後也就是瞎嚷嚷,真要在離王府裏發號施令的,還得是薄雲岫這位離王殿下。

深吸一口氣,沈郅驚魂未定的起身,時不時的扭頭望著薄雲岫,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心頭忐忑萬分。

薄雲岫不緊不慢的坐定,這是他的離王府,有什麽可擔心的?倒是沈郅,之前小臉煞白,倒是真的嚇著了。不過嚇著也是應該,且不管是誰動手的,終歸也是參與了打架鬥毆,應該要教訓一下。

記不住東都的生存法則,出了離王府,他早晚都會吃虧。

太後憤然,“薄雲岫,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哀家連教育個孩子的權力都沒有嗎?”

“那得看太後娘娘在哪裏教訓,您在皇宮裏待著,後宮那麽多庭院哪怕是皇上,您都可以好好教訓一頓。但這兒是離王府,本王這兒無需勞煩太後娘娘!”薄雲岫冷眼她。

這招著實是等她發夠了火,再給她一悶棍,打得措手不及。

“你!”太後啞口無言,“哀家、哀家是你母後!”

“那就請母後等本王身故,再來接手離王府的事兒。”薄雲岫冷喝,“黍離,送太後娘娘回宮!”

太後顫著手直指薄雲岫,“你這是在趕哀家走?”

沈郅有些摸不著頭腦,知道王爺在趕她走,怎麽還賴著不走。賴著不走倒也罷了,非得撕破臉皮,這不是讓人打臉嗎?女人,真是奇怪,尤其是這明知故問的毛病,簡直是通病。

“太後娘娘聰明絕頂,應該知道本王的意思。”薄雲岫深吸一口氣,“順帶,請魏側妃和鈺兒一道入宮養傷,有勞太後娘娘好生照顧,也免得太後娘娘閑來無事,總想插手別人的家務事。”

“你!”太後胸前起伏,氣得面色發青,身子搖搖欲墜。

所幸墨玉眼疾手快,趕緊攙著,“太後,息怒!息怒!”

“你看看這個不孝子!”太後咬著後槽牙,“哀家憑什麽要替你照顧側妃和兒子?”

“既然太後光動嘴皮子,不願勞心勞力,那這事兒還是交給本王自己處置吧!”薄雲岫慢悠悠的開口,“太後若真的有心,不如去關慰關慰太師,關傲天至今下落不明,想來那裏才真的需要幫忙!這些家長裏短的事兒,太後還是免了吧!”

沈郅張著嘴,這老太後對著他頤指氣使,恨不能扒了他的皮,可對著王爺卻只有幹瞪眼的份兒,被懟得連句話都說不出來,真是太厲害了!

薄雲岫甚至連脾氣都沒發,一句重話都沒有,口吻就那麽淡淡的,卻生生把太後氣得面色發青。

“好!好得很!”太後跺著腳離開。

薄雲岫坐在原地,眉眼微微垂著,他素來面無表情,是以神色都差不多,讓人辨不出真實的情緒。

“你別忘了!”走出去疾步,太後又回頭,目光幽幽的盯著薄雲岫,“哀家的手裏,還有你想要的!若是把哀家逼急了,你可知道後果?”

薄雲岫擡眸,這一次,沈郅真的看到了薄雲岫眼睛裏的鋒芒,那是一種像狼一般狠戾的殺氣。

唇角微微勾起,薄雲岫邪冷回應,“那也請太後娘娘看好這護身符,否則一不小心沒了,太後娘娘就會知道,什麽叫自食其果!是軟肋,也會是盔甲,這是同樣的道理。”

太後氣急,冷哼一聲,再也沒有回頭。

誠然如薄雲岫所說,是軟肋也是盔甲,她手裏是有護身符,但得這護身符有用才行。如果有一天這護身符變成了死符變成了廢符,那麽倒黴的就是太後自己。

“太後娘娘,您又何必動氣呢?到底是家務事,臨了臨了的,側妃和王爺和好了,您不是枉作小人嗎?”墨玉輕嘆,攙著太後緩步往外走。

太後先是一楞,轉而瞪大眼睛,“你、你這話……”

“太後娘娘,夫妻打架,床頭打床尾和,您說您這麽一鬧,到時候王爺真的不給側妃臺階下,不是正害了側妃嗎?又或者側妃自個跑去找王爺了,您說您最後落得裏外不是人,有什麽好的?”墨玉規勸。

“你怎麽不早說?”太後這會腦子清楚了,方才是氣急了,如今被墨玉這麽一提,好像真的是這個道理。人小夫妻鬧架,不管雙方有多少不是,最後人家和好了,還得怪你多管閑事。

一聲嘆,太後連連搖頭,“算哀家枉作小人吧!回宮。”

“是!”墨玉溫順的跟著。

薄鈺是真的沒想到,這次連太後都不管用了,以往若是有什麽事,太後總會偏幫著他,而父親從不會拒絕,雖然他總覺得父親似乎是迫於某種原因,但父親著實是屈服了,甚至可以用順從來形容。

但是現在,父親好似變了,父親怎麽不怕太後了呢?

摸了摸生疼的臉,薄鈺坐在母親的床前發楞,“娘,你說現在連皇祖母都不管用了,那爹是不是就不管我們了?以後,爹會被沈木兮搶走,並且再也不要我們了!”

“莫要胡說,你爹不會不要我們!”魏仙兒虛弱的笑著,饒是身負重傷,亦不影響她這傾城美貌,“只要有娘在,他一定會管我們的,而且……我永遠都是離王府的側妃,離王府不可能有王妃。”

“為什麽?”薄鈺不解,“娘,離王府為什麽不會有王妃?”

“因為你爹想要娶的那個女人,已經死了。”魏仙兒有些燒,身子忽冷忽熱,“他不會再有王妃,但是他會找各種各樣的彌補,男人要的只是一個影子,至於那軀殼裏裝著誰的靈魂,他其實一點都不在意。”

薄鈺搖頭,“娘,我聽不懂。”

魏仙兒伏在床沿,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長長的羽睫半垂著,唇角帶著迷人的冷笑,“王爺太孤獨太寂寞,守著愧疚那麽多年,也該到了放開的時候。後院裏的女人們,很快都會高興起來……”

“娘?”薄鈺駭然,驚覺魏仙兒竟然暈厥了,當下歇斯底裏,“娘?娘你醒醒!”

阿落端著臉盆進門,來不及放下臉盆就趕到了床邊,“主子?”

薄鈺氣急了,幾乎是第一反應,狠狠踹了阿落一腳,“都是你這個掃把星!”

“啊!”阿落失聲尖叫。

只是眨眼間的功夫,臉盆打翻,水瞬時潑了出去。

“主子!”宜珠正走到門口,手中的藥碗砸碎在地,整個人都是慌亂的。

屋子裏幾乎亂做一團,阿落方才沒防備薄鈺會踢她,身子倒地的那一瞬,額頭狠狠撞在了床角,臉盆裏的水則潑了魏仙兒母子一身。宜珠進來的時候太著急,不慎滑了腳,登時摔了個底朝天。

等著外頭的人沖進來,將宜珠攙起,再拉著薄鈺趕緊擦拭,阿落已經戰戰兢兢的跪在了床角,身上沾了水,面色慘白如紙。

魏仙兒原就是因為傷重而暈厥,卻被阿落一盆水刺到了背上的傷,竟又疼醒了。傷口沾水,還沒入夜便開始紅腫作膿,大夫在主院內進進出出,時刻擔心魏仙兒的傷勢惡化。

“王爺!”黍離行禮。

薄雲岫正在用晚膳,聽得動靜,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倒是他跟前的沈郅,目光微恙的望著薄雲岫,轉而又看了看黍離,默默的夾了菜在碗裏,端起小碗站了起來,“是不是因為有我在,所以你們不方便說話?”

說著,沈郅抱著飯碗擡步就要走。

哪知他還沒邁開腿,便聽得薄雲岫不溫不火的開了口,“說!”

“主院那頭似乎不大好,午後的時候,阿落不小心把水撒在了魏側妃的身上,大夫說傷口感染,這會已經紅腫,若是化了膿只怕……”黍離沒敢繼續往下說。

聽得阿落的時候,薄雲岫眉心微挑,“阿落為何將水潑在魏側妃身上?”

“聽說是失了手。”黍離也不清楚,底下人是這麽傳的。

失手?

薄雲岫面色微沈,“人呢?”

“側妃已經昏迷,大夫還在……”

不待黍離說完,薄雲岫剜了他一眼,“本王問的是阿落!”

黍離先是一楞,轉而忙應聲道,“阿落做事不小心,被宜珠發落去了刑房,估計一時半會的出不來。傷及側妃,若然是杖斃也是無可厚非之事!”

“阿落?”沈郅顧自呢喃,又慢慢的坐回原位,“是之前我見過的那位阿落嗎?”

黍離點頭,“是她!”

沈郅沈默不語,若有所思的盯著薄雲岫,腦子裏想起了娘的交代。娘說過,要他喊阿落為姑姑,所以……他低頭快速扒拉著飯,須臾才道,“我吃完飯,能不能到處逛逛?”

“讓黍離跟著你,莫要踏出離王府。”薄雲岫什麽都沒多說,既沒有拒絕,也不問緣由。

黍離張了張嘴,想問此事該如何處置?可瞧著王爺這副樣子,似乎壓根不想處理,只好訕訕的閉嘴。

飯畢,薄雲岫自去處理他的公務。

而黍離則陪著沈郅,走出了問夏閣。

不得不說,離王府果然大得很,沈郅覺得眼睛有些不夠用,一會瞧瞧這裏,一會看看那裏,“我怎麽覺得好像迷路了呢?看著都差不多,可又覺得不太一樣。離王府,真的好大!”

“所以沈公子得記著路,如此就不會迷路了。”黍離笑道。

沈郅連連點頭,“我都記著呢!離叔叔,你說我娘……”

黍離忙道,“沈大夫安然無恙,雖然路上遇見了波折,但這兩日就能進東都,沈公子只管放心便是!”否則他家王爺哪裏能坐得住。

“離叔叔?”沈郅抿唇,心下猶豫,該怎麽開問。

黍離眉心微蹙,蹲下身子笑道,“沈公子,以後別叫我離叔叔,你可以叫我黍離,免得王爺聽見了不高興。”

“為什麽不高興?”沈郅不解,“娘說不能沒禮貌,見著年輕的男子就該稱呼為叔叔伯伯。離叔叔,是我沒禮貌了?”

“不是,沈公子很乖,很懂事,我的意思是……王府裏規矩多,若是因為說錯了話而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著實不值得。”黍離笑了笑,“你和王爺他們一樣,叫我黍離吧!”

“可以叫你名字嗎?”沈郅搖搖頭,“娘知道了會罵我沒禮貌。”

黍離輕嘆,“罷了,那你以後別在人前這麽喊。”

“好!”沈郅重重點頭,“對了離叔叔,你能帶我去刑房嗎?”

黍離微微一怔。

刑房。

“可能會有些血腥,晚上會做噩夢哦!”黍離不是在開玩笑,“沈公子,你想清楚了!”

沈郅沒猶豫,快步進了刑房。

刑房在北邊的院子裏,很是偏僻,平素就沒什麽人來。外頭甚是光亮,內裏卻是陰森森的,昏黃的光夾雜著風吹燈影搖晃,空氣裏彌漫著隱約血腥味,沈郅下意識的揉了揉鼻尖。

這裏就像是府衙的大牢,沈郅在最裏頭的那間牢房裏,找到了被綁在木架上的阿落。

阿落渾身是血,滿是鞭子留下的血痕。她氣息奄奄的垂著頭,發絲摻合著汗和血,緊貼在臉上,已然看不出最初的清秀模樣。

“餵!醒來!”刑奴剛要拿水去潑,哪知沈郅直接沖到了阿落跟前,若非黍離反應快,一腳踹開了水桶,估計這通水就要潑在沈郅身上了。

黍離驚出一身冷汗,快速拽過沈郅,“你幹什麽?萬一這水潑在你身上,王爺怪罪下來……”

“能不能把姑姑放下來?”沈郅急了,快速跑到阿落跟前,可他年紀小,眼見著繩索綁著阿落,亦是不夠氣力解開,只能跺腳幹著急。

“姑姑?”黍離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姑姑不是春秀嗎?怎麽阿落也成你姑姑了?沈公子,你是不是見著年輕的女子都喊姑姑?”

“這不一樣!”沈郅梗著脖子,“我要救她!”

黍離示意刑奴將阿落解下來,若是旁人開口,刑奴肯定是不敢放人的,但黍離是王爺的貼身侍衛,他的意思興許就是王爺的意思,底下人自然不敢違拗。

阿落沒想到自己還有命活著,癱軟在地的之時,她微微掀了下眼皮子,視線裏倒映著一個孩子的臉,很是模糊,但又很熟悉。

漸漸地,她終於看清楚了,竟然是沈郅!

“沈公子?”阿落詫異。

“阿落姑姑!”沈郅看著她靠在木架上,卻不敢伸手去碰她,怕碰著阿落的傷口,會讓她痛上加痛,“你怎麽樣?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對你?”

聽得沈郅喊她為姑姑,阿落血淚模糊的臉上,忽然浮現出絲絲震顫,眼睛裏的晦暗竟被湧動的淚光所取代,“你、你叫我姑姑?”

“是!”沈郅點頭,“我娘,讓我叫你姑姑。姑姑!阿落姑姑!”

阿落笑了,拼盡全身氣力,柔聲應著,“欸!乖!”

黍離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阿落這些年日子不好過,所以他幾乎從未見她再笑過,但是今天竟然沖著沈郅笑了,這真是奇了怪了。

“我能帶姑姑走嗎?”沈郅回頭征求黍離的意見。

黍離搖頭,“我做不了主,這是側妃院子裏的事兒,除非請示王爺,不然……誰都不能擅自帶人離開刑房。沈公子,能把阿落放下來,業已給你面子,你莫要再強求!不然,對阿落也沒好處!”

“沈公子,你走吧!”阿落虛弱的說,“回去吧!刑房不是什麽好地方,以後別再來了。”

“不行。”沈郅搖頭,“我娘說過,要我以後一定保護好你。”

阿落定定的看他,竟是低頭淚落。

“我能去求王爺嗎?”沈郅問。

黍離不說話,王爺很少管後院的事情,往來都是魏側妃一手打理王府內務。因為這事兒去打擾王爺,免不得會讓底下人議論王爺偏私。

驀地,黍離眸色大喜,“你可以去找一個人!”

“誰?”沈郅不解。

離開刑房的時候,沈郅一直求著刑奴,定要好好照顧阿落,可見這孩子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若不救出阿落,是死活不肯走。

“去哪?”沈郅緊跟著黍離身後。

“帶你去見一個跟你春秀姑姑脾氣差不多火爆的人!”黍離帶他去了後院,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個院子前頭,這院子看著格外陰森,黑洞洞的也沒什麽光亮,連門口的引路燈都沒放蠟燭。

沈郅有些害怕,“這裏面有人嗎?”

“自然是有人的,不過不太合群倒是真的。”黍離想了想,“她是太後的侄女,但是呢……脾氣和太後很相似,可秉性卻截然不同。”

“怎麽不同?”沈郅問。

黍離笑道,“總覺得她腦子有點問題,但你要是能說動她,魏側妃也不能多說什麽。她太師的女兒,太後的親侄女,魏側妃怎麽著都得給她面子。”沈郅點頭,“為了阿落姑姑,我去!”

然則這話剛說完,院門“吱呀”一聲打開,驚得沈郅撒丫子跑到了黍離身後,探著腦袋往外瞅。

“誰啊?”婢女——念秋打著哈欠問,“哪個不要命的,在門口嘰裏咕嚕的,要麽進來要麽滾蛋,真是討厭死了!”

“就是她嗎?”沈郅為難。

黍離搖頭,“念秋,你家主子在嗎?”

念秋不耐煩的擺手,就跟趕蒼蠅似的,“不在不在,這會都睡了!”

“可我聞到烤魚的味道了!”沈郅說。

念秋“嘖”了一聲,忽然“咦”的尖叫起來,“媽呀,有個孩子!”

沈郅還來不及說話,就見著念秋跟瘋了似的撒腿就往院內跑,“小姐小姐,門口掉下來個孩子,快看快看,一定是王爺從外面帶回來的那個!”

“這是……”沈郅撓了撓頭,不解的望著黍離。

黍離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我先走了,看你自己的了!”

沈郅,“……”

可這個女人咋咋呼呼的,讓人瞧著就好害怕啊!

黍離前腳剛走,兩個女子便從院內走了出來,其中一人手裏還真的捏著一串烤魚,直接走到了沈郅跟前。

這女子穿得格外艷麗,遠遠看著像極了紅燈籠,到了近處才發現,卻是個容貌姣好,身段婀娜的,只可惜滿臉的胭脂水粉,半夜裏讓人見著,還以為是誰家墳頭跑出的游魂野鬼。

但見她大咧咧的吃著烤魚,一身煙熏味,袖子捋起一大截,露出了麥色的小胳膊。她居高臨下的望著沈郅,吊兒郎當的問,“你是王爺從外頭撿回來的?”

沈郅不高興,“是他把我偷回來的。”

“偷?”念秋啃著魚,“小姐,挺有趣哈!”

“知道我是誰嗎?”女人歪著腦袋看他,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昏暗中,那張亂是脂粉的臉,顯得格外詭異,“說出來,嚇死你!”

沈郅想起刑房裏的阿落,硬著頭皮說,“知道,你是王爺的女人!”

“呸,姑奶奶還是黃花大閨女,算什麽女人?”她嗤之以鼻,啐一口魚刺。

念秋忙道,“小姐小姐,儀態儀態!”

女子楞了一下,繼續啃著烤魚,眼見著沈郅就這麽直勾勾的盯著自個,還以為小孩子饞嘴,怕是想吃魚,當下遞了過去,“不夠的話,後院裏還有。”

“我家小姐最擅長做魚吃,這院子後頭特意留了一方魚塘,所以這些魚都是最新鮮的,你放心吃便是!”念秋笑嘻嘻的說。

聽得念秋誇人,女子甚是滿意,沖著沈郅笑問,“你叫什麽名字?”

沈郅手裏拿著烤魚,不敢拂了她的好意,免得觸怒她,一五一十的回答道,“我叫沈郅,我娘叫我郅兒!”

“沈郅?你不姓薄?”女子微怔,“我還以為王爺帶回個兒子,卻原來是別人家的兒子。”

“我都說了,是他把我偷來的!”沈郅撇撇嘴。

“我叫關毓青,看在你這麽可憐的份上,以後歡迎你來做客!”關毓青笑了笑,“魚好吃嗎?對了,不許帶外人進來,尤其是主院那頭的,別跟我來虛的,最見不得裝腔作勢的。以後有什麽事,只管來找我,但凡我幫得上忙的,我一定幫你!”

沈郅急了,“我、我想、想求你幫忙!”

關毓青一楞,“我說說而已,你來真的?”

“我想求姐姐,幫我救阿落姑姑!”沈郅眼巴巴的望著她。

“阿落?哪個阿落?”關毓青回頭望著念秋。

念秋一臉鄙夷,“小姐,看你這記性,這府裏不就一個阿落嗎?主院那頭的。”

關毓青搖頭,“不幹!”

“姐姐!”沈郅撲通跪下,當即給關毓青磕頭,“求姐姐幫忙,放了阿落姑姑,她快被打死了!”

“餵!”關毓青慌忙攙起他,“她死不死關你什麽事?那是主院的事兒,我這廂去了不方便!這無親無故的,難免會讓人說閑話。”

沈郅紅了眼眶,聲音哽咽,“那阿落姑姑豈非死定了?”

“誒誒誒,你別哭!你別哭!我最見不得人哭了,尤其是小孩子,可憐兮兮的!”關毓青扁扁嘴,“不如你告訴我一個理由,為什麽非要救她?”

沈郅抽抽兩聲,“之前在老家的時候,阿落姑姑受傷,是我娘妥為照顧的,娘說讓我以後定要好好照顧阿落姑姑,說阿落姑姑是個可憐人。我答應了娘,一定要做到!”

“小姐,很重情義哈!”念秋說。

關毓青抻著腰,“我還真是好多年沒遇見重情義的人了,何況還是個孩子,你這個忙,本姑娘幫了!念秋,抄家夥!”

“是!小姐!”念秋應聲。

站在刑房門前,沈郅皺眉望著念秋手裏的東西,一大盤烤魚??這就是小姐姐說的抄家夥?從關毓青進去到出來,不過是眨眼的功夫,看得沈郅是一楞一楞的。

“還楞著幹什麽?”關毓青兩手一攤,“快謝過本恩公!”

沈郅忙躬身作揖,“謝小姐姐!”

“瞧這張小嘴!”關毓青很是滿意,沈郅一口一個小姐姐,真是叫得她渾身舒暢,聽聽,這就是會做人的孩子,比起主院的薄鈺見著她叫側妃側妃的,不知好了多少倍!

“那阿落姑姑……”沈郅為難,人是救出來了,到時候擱哪兒呢?

關毓青揉著他的頭發,沈郅被她揉得差點沒站住,險些一腦袋紮進一旁的花壇裏,還是念秋趕緊扶了他一把。

“暫時放我院子裏,養好傷再說,也免得那頭再說什麽閑話,想出什麽幺蛾子!”關毓青撇撇嘴,“你多來看看她,成嗎?”

“成!”沈郅撥著被她揉亂的發,吃吃的笑著,“謝小姐姐!”

關毓青寧揉著沈郅的臉,“真乖!小姐姐明兒給你烤魚吃。”

沈郅點頭,“小姐姐烤的魚真的好好吃!郅兒好喜歡好喜歡。”

關毓青笑得合不攏嘴,這些年在王府裏待著,都快要待膩了,突然掉下個孩子讓她玩個痛快,越想越高興。涼薄的地方,跑出來情深義重的孩子,真是難得的一朵奇葩!

辭別關毓青,沈郅朝問夏閣跑去,好在回去的路都記得。轉個彎,忽的眼前一黑,身子已被麻袋套住,奇怪的氣味快速湧入鼻間,他還來不及喊叫,便已意識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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