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楚在眾人唱生日歌時回來的。

那時屋裏關了燈，一片昏暗，他差點摔個跟頭。

眾人聽見聲響，一齊朝他看，無數只眼睛在燭光下閃閃發亮。

韓楚趕緊拍開開關，“幹嘛關燈啊。”

“誰點蠟燭開著燈著。”段蕓瞪他，“韓少爺忙完啦。”

韓楚撓撓頭，心虛看向蘇向暖。蘇向暖一直盯著蠟燭，像看不見韓楚似的。“哈哈，咱們繼續，哈哈，繼續。”韓楚說著，混進眾人間。

他通常坐在蘇向暖邊上，今天卻因心中有鬼，猶豫再三，坐到高景身邊，硬生生拆散他和聞嘉音這對小情侶。

高景小聲說，“你幹嘛去了？”

“就，有事唄。”韓楚說著，又瞄蘇向暖一眼。蘇向暖正歪頭和身旁的段莞說話，臉上笑盈盈的。

你倒活潑。韓楚摸摸鼻子，發現高景正用眼神和聞嘉音交流。韓楚把頭擋在兩人中間，“餵餵，我一個大活人坐在這裏，你們能看見我吧。”

高景白他一眼，“這麽不識趣，沒見我倆忙著呢。”

韓楚立即罵他重色輕友。他說：“你們是不是說我壞話。”

高景扭開臉，“沒有。”

“你們竟然當著我的面說我壞話！”韓楚怒了，“還是人嗎？”

聞嘉音偷笑，“韓少息怒，我們只是討論你做了什麽把蘇小暖惹惱了。”

“她生氣了？”韓楚看蘇向暖，只見她還歪著頭，一副死也不看這邊一眼的架勢。好吧，是生氣了。

也許是韓楚的眼神太炙熱，蘇向暖終於忍不住回頭。兩人目光一對上，她立即挪開視線。

韓楚略有些惱火，都學會無視人了。

當晚蘇向暖沒回花月弄。她在蘇家住了一晚，睡在自己以前的房間。

她躺在床上，久違地失眠。這是她長大的地方，她所有的記憶都與這裏有關，如見卻變得非常陌生。

房間太大，也太安靜。

她換個姿勢，門卻開了。韓楚沖到床邊，沈默地看著她。

蘇向暖手伸到他眼前，“夢游？”

韓楚握著她的手腕，順勢把她壓在床上，“不是不理我麽。”

蘇向暖被韓楚罩在身下，鼻息間全是他的味道。

很熟悉，也有安全感。

蘇向暖很久沒仔細看過韓楚了，她覺得他和以前不大一樣。他瘦了些，五官更加立體，眉目間的銳氣和霸道晃得人心驚膽顫。她扭開頭，試圖讓心跳平穩些。

韓楚卻不願放過她。

他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兩人註視著彼此的眼睛，聽著對方的呼吸一點點變得混亂。

罕見的，蘇向暖先妥協了。她抿著唇角，盯著韓楚的眼睛，“韓楚，我很難過。”

“不是因為你吻了別的女孩，是我突然想起來，你一定要吻別的女孩的。”

“你會和別人結婚，也會生小孩。然後我們就像媽媽和阿姨那樣，帶著自己的家庭，每周聚會一次。對吧。”

韓楚怔怔地看著她，好一會才松開她的手。他說：“你呢。我吻別的女孩，你呢。”

“不知道。也許以後我能接受別人吻。”蘇向暖說。但更可能孤獨終老。她把後半句咽下。

韓楚木木地躺在她身邊。兩人再沒說一句話，各懷心事地睡著了。

在夢裏，蘇向暖覺得韓楚把自己擁在懷裏。等到天明，她身邊已經空了。

她夢游一般刷牙吃飯，然後和段莞告別。

在小區門口，她和尤太太擦身而過。

她瘦了很多，精神卻非常好。眼睛裏神采奕奕。

看來不管什麽樣的傷痛都有期限。蘇向暖想著，低下頭，腳步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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