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楚掃了一眼，是先前在講話那人。他大方把腕表亮到眾人眼前，“一個小玩意，隨便戴戴。老師您看著眼生，不是我們學校的吧。”

一邊的老師忙為他介紹，“這是教育的李處長，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特意來參加咱們的畢業典禮。”

韓楚隨意看這人一眼，“哦，李處啊。”隨即他看向校長，語氣客氣又尊敬，“校長，我去換衣服了。”

李處長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侮辱，又覺得和個小毛孩子較真太跌份，冷哼一聲，扭頭走了。

高景看到他氣哼哼地背影，問韓楚：“這人怎麽了？”

“誰知道呢”，韓楚做了個無奈的表情，“更年期的老男人，誰知道呢。”

高景直覺他騙了自己，剛想嚴刑逼供，班長把兩人攔了下來。自從看見他在蘇向暖書桌刻字之後，高景對他又厭又煩，臉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去。

班長沈默著，從口袋裏掏出包物件，戰戰兢兢地呈給韓楚。

那是包珠子，有大有小，米白色，上頭有怪異的紋路。高景馬上想起來，這是蘇向暖的。他的臉色立馬更加難看。

再看韓楚，身上幾乎冒出寒氣。他沈著聲音，“哪來的。”

班長瑟縮一下，“天臺、天臺撿的。”

韓楚看向高景，高景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那群人裏沒有你。”

班長地下頭，“我、我，我是後來上去的”。

韓楚握著珠子逼近班長眼前。班長不敢和他對視，只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子。高景知道韓楚已怒火中燒，他死死盯著他，怕他失控。半晌，韓楚擡起一只胳膊，高景剛想攔下，只見那只胳膊放到班長肩上，重重拍了一下。韓楚說，“謝了。”說完，他繼續往前走。

高景一楞，還是跟上他。

班長看著兩人的背影，拳頭越握越緊。他被噩夢折磨了無數個夜晚，他覺得自己該有報應。他語氣裏帶著決然，高喊：“我也是兇手！”

“我看見他們了，我知道他們是來找蘇向暖麻煩的。我，我不喜歡蘇向暖，我想給她個教訓……我真的不知道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以為、我以為他們只是給她個小小的教訓，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我沒通知老師，我幫著他們進來，我有罪。我也有罪。我不知道蘇向暖和孔三慶會這麽慘，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

班長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幾乎嘶吼起來。等到說完，他崩潰一般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走走廊裏的人都停下腳步，驚詫地看著他。

“你是故意的。”韓楚的聲線有些低沈，帶著堅定和隱隱的憤怒。他蹲在地上，在班長耳邊輕聲說，“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這種的人。你以為你那點羞愧是因為蘇向暖和孔三慶？你錯了。你羞愧是因為你終於發現自己是個人渣。”他把班長扶起來，“你記著，你是個殺人犯。”

天空劈下一道驚雷，沈了一天的雨終於落了下來。

班長環視四周，人們投向他的盡是嘲諷和不屑。他急忙擦幹凈臉上的淚水，假裝自己像之前一樣意氣風發。但韓楚那句‘殺人犯’卻在他腦子裏不停回放。

韓楚看著連綿的雨絲，煩躁地點燃一支煙。他把車鑰匙扔給高景，“我現在沒法開車，咱們慢慢磨回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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