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醫生回來時，夏芷並不在家。她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沈默地走去廚房。為夏芷做一餐晚飯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

她洗幹凈手，走到冰箱前，把冷凍室的門打開。

她的瞳孔一瞬間變的老大，鏡片反射出幽藍的光。她想起夏芷的話。

她關上冰箱的門，把每個房間的窗簾拉好。最後一間是夏芷的臥室，趙醫生進來過幾次，卻沒一次比現在更想毀了這裏。

衛生間的消毒水味還沒散，趙醫生自嘲地笑笑，從櫃子裏翻出一卷黑色的垃圾袋。這種垃圾袋是處理公共垃圾用的，撐開後很大，夏芷用來裝每季淘汰的舊物。

她拿著垃圾袋回到冰箱前，深吸一口氣，重新打開了冰箱的門。

蘇向暖又看一次時間，“怎麽還不來！”她又等了三分鐘，一咬牙，“韓楚，我想先進去。”

韓楚立馬否決，“你敢！”

“我們說不定能救下他！已經有三個人死在我面前了。他們我沒辦法，但這個人，我們說不定能救他。”

到底人命關天，韓楚嘆氣，“好吧，我陪你進去。”

“不，我自己去。裏面很惡心，你受不了的。你在這守著，萬一兇手跑出來你還能看見。”

韓楚雙手環胸，“你覺得我能讓你自己進去？”

蘇向暖按下韓楚的號碼，“我們保持通話，萬一有危險，你進來救我。”

這是座廢棄的工廠，院裏雜草叢生，墻上寫滿塗鴉。蘇向暖獨自走在昏暗的小路上，卻沒有慌亂和不安。她知道，韓楚在她身邊。

韓楚怕打擾她，不敢說話，手機滿是他沈重的呼吸聲。

蘇向暖說，“你不要緊張。”

韓楚從喉嚨深處擠出個‘嗯’。

蘇向暖立刻分心，心想，他的聲音真好聽。

工廠的大門早卸走了，蘇向暖不敢冒然進去，先隱蔽在墻邊觀察。她看見昏暗的角落裏躺著一人。還有一人站在這人身邊。

站著那人個頭不高，一半身體藏在黑暗裏。一道紅色的霓虹閃來，正好打進這人眼睛裏，反射出一片艷紅的光。

蘇向暖幾乎立刻認出他來，“蘇墨！”

蘇墨未曾察覺有人靠近，震驚極了，“姐！”他慌忙解釋：“不是我，我來的時候他已經——”

蘇向暖說：“你受傷了嗎？”

蘇墨還沒說話，韓楚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警察到街角了。”

“你繞到前面的路口和韓楚匯合”，蘇向暖說，“如果警察問，就說你們倆陪我來的。”

“姐——”

“有事回去說，你不能牽扯進來。”

蘇墨看她一眼，轉身跑了。蘇向暖跟在他身後，在他的足跡踩上自己的鞋印。

等她走回來，這才有工夫查看地上那人。

那人已經硬了，大半邊臉被血染紅，一時看不清容貌。

蘇向暖見他衣服上花枝招展，心裏出現一股不好的預感。她慢慢舉起手機，屏幕的光亮照在這人的臉上。

她看了好一會才確定，這人真是尤小左。蘇向暖頭一次見到這麽安靜的他。她蹲下來，仔細端詳著尤小左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裏面只折射一點光斑，是手機屏幕的光亮。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她把手機移到他的胸口。他的胸口被人劃開一道長口，心臟竟然還在。蘇向暖不禁睜大眼睛。

此時，淩亂的腳步聲傳來，整個工廠亮如白晝。持槍的武警沖在最前面，“把手舉起來！”

蘇向暖被晃的睜不開眼睛，她高喊，“欒法醫在嗎！周隊長吶，快過來。”

她聽見老周的聲音，“這是我們的報案人。”接著她聽到欒法醫說：“怎麽了？”

她指向尤小左的心臟。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所有人倒抽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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