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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它寫在眼裏,他不敢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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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以為抽刀斷水就能蒙住心知肚明的人,一切都寫在眼睛裏,是你不肯承認。

——別說出來。

——當然,這不就是你組成自尊的方式嗎?

“我不喝。”

“有沒有誠意啊?我用當年迎接你的方法和你告別,如果今天你不喝,是不是玩不起?”

雷正擡手就是一杯,誰怕誰。酒杯往簡兆文懷裏一甩,簡兆文擡手就扔到了對面墻上:“雷老板,今天是你主場,你就是個酒吧老板,別跟我撒潑。”

雷正的瞳孔像劇場的燈突然點亮。他看著簡兆文把酒仰頭倒進喉嚨,立刻跟了一杯:“怎麽,覺得我是叛徒,沒能共進退,不夠同甘共苦?”

“對。”

“那就看著我下一次繼續創業,總得有人讓你明白拆夥的滋味。簡兆文,要知道創業是孤獨的,人生是孤獨的,這世界上沒有人會永遠陪著你。”

“但我至少知道,並肩走過的人終究沒法以牙還牙。就算你現在甩手離開,我也會循著你的思路繼續做產品,用你管理團隊的方式,不會讓這個團隊沒有你的影子。就算你人品差,脾氣糟糕,我依舊認可你的能力,欣賞你的為人,將來誰問我和雷正合作是什麽感覺,我都會極力推薦,說拼了命散了身家也要和雷正合作一次,你不會後悔……”

周圍一陣沈默,雷正這一杯酒喝下去,順勢扶住了額頭,捏著酒杯把手臂蒙在臉上:“你他媽……別說了。”

做新媒體的女孩在旁邊哭:“雷總,反悔吧,不走也沒關系,我們舍不得你。”

“閉嘴!”雷正想要吵架:“誰要和簡兆文這種腦子不清楚的人繼續共事,太他媽累了。”

簡兆文把勸酒的同事一推,自己一屁股擠在雷正身邊,似醉非醉:“別說話,喝。”

兩個人真的喝完五十杯深水炸彈,雷正看著簡兆文問:“過不過癮?”

“不過癮!”簡兆文摟著雷正的頭:“我以後不和你工作了,我再也不會過癮了。”

鄭擇演突然出去接電話。生怕他們喝出生命危險的歐靜荷盯了一刻鐘,發現鄭擇演還沒回來,悄悄走了出去。而她看見了……

初戀姐姐。

許久未見的初戀姐姐穿著一身黑色蕾絲,表情依舊渙散,瘋瘋癲癲和鄭擇演說了什麽,想抱又被推開,正在路邊和鄭擇演哭鬧,見對方要走還一把抱住他。她很瘦,腿幾乎撐不住身體,鄭擇演幾次托住她,想把她像栽樹一樣立在地面,她都像是快被風吹散。她對著鄭擇演大喊:“我不管,你從前愛我,現在也只能愛我!我只有你了……”鄭擇演說了什麽,歐靜荷躲在後面聽不到,只看到初戀姐姐用力地搖著頭慟哭。她向前挪了一步,又終於把腳步退了回去。

流控把喻之美滯留在首都機場四個小時。本該落地在上海,現在臨近十點還在原地等待起飛。心裏叫苦不疊,特意為了快買機票,卻忘了京滬往返最容易流控。給簡兆文發的信息半天才發出去,卻一直得不到回音。和雷正散了夥至於連手機都不碰?在浦東降落後準備去公司看看再回家,這個時間簡兆文多半還在公司。

臺面上一百杯深水炸彈如數喝完,杯子東倒西歪,成家的同事走了幾個,剩下的一半都是雷正和簡兆文的簇擁者。雷正的氣勢明顯弱了很多,而簡兆文意氣用事,執拗地要把每一杯喝完,一邊喝還攬著雷正的肩膀:“盡管有那麽多的不愉快,我還是保證,和你在一起創業的每天我都在學習吸收新知識,從來沒有停下來過。我也沒有不珍惜你的日子,以後沒有你,晝夜我就會盡力做。”

“行。”

“問你。你究竟在什麽時候決定和我一起創業的?”

“因為你那天的穿著。”

穿著?簡兆文眼睛在轉,喝了酒又轉得毫無方向感:“是嗎?我那天穿了什麽……襯衫?牛仔褲?夾克?毛衣?什麽款式打動了你?”

“因為你那個麂皮的舊書包。”

“靠。別提那個,因為買不到合適裝電腦又能搭配衣服的包我用了五年,每次見你都想把它藏起來,但它的確太好用,買不到第二個了。你這種品位不錯又喜新厭舊的人,怎麽會因為這個書包決定和我合作,開玩笑,一定是故意找機會逗我。”

“說出來你不信,我在書包上看到了……情懷。”

簡兆文盯直了雷正的眼睛:“雷總,就因為這?我還有好多舊東西。再給你展示一遍還能邀請你繼續創業嗎?”

內容總監在身旁煽風點火:“兆總,我怎麽感覺你和雷總這樣子像談戀愛分手一樣啊。”

簡兆文笑了:“誰他媽和他談戀愛!這不是雷總,都離職了叫什麽雷總。”

“那我們繼續真心話大冒險,我來擲骰子。”內容總監生怕喝了酒的兩個人吵架,快速地伸手出來打圓場。各懷鬼胎的簡兆文和雷正盯著骰子,一點,按順序是雷正。怕什麽來什麽,內容總監正楞在原地,實習生煽風點火:“雷總,既然都和簡總分家了,展示一下你們的聊天記錄唄!”

簡單——雷正把手機打開點進簡兆文的對話框,手機往茶幾一摔,酒水讓手機滑出好遠,順勢推掉了幾個酒杯。屏幕上冷冷清清,對話框比起黑色背景像是點綴:“開會?”“小會議室,聊。”“三明治,吃?”“加杯熱美式。”“產品有問題,聊。”對話幹癟得像是對彼此毫無興趣的老夫老妻。實習生無聊到吹氣蕩兩片嘴唇:“做老板真沒意思。”

又一輪深水炸彈上來,10*10方陣讓大家都有些眩暈。簡兆文自覺酒醒得差不多,又覺得惡氣未出,一起工作這麽久,到最後一刻還在避讓自己太過可恨:“雷正最重要的聊天記錄從來都不在微信裏……”

沒等說完,雷正突然表情變了,沖著簡兆文一杯酒潑了出去。簡兆文笑著說:“看,喝多了吧!得送你去九點睡覺了。下一秒你要做什麽你知不知道?難道又要去裸體把人家情侶打出來了,進局子我可不去,有案底以後怎麽上電視,晝夜還得靠我壯大。今晚我要把門鎖死,小夕治不了你,我能……”

下一秒雷正突然揪著簡兆文的脖子法式舌吻。滿嘴的酒氣撞在一起像是味道駭人的煙霧彈,唇齒之間的纏綿和攻擊令簡兆文全身酥麻。做產品的人共情力強,簡兆文是思想開放的藝術家,喝醉酒了親一下,就是真心話大冒險的延續而已。

也許是酒精,或者也許是天臺上的那條晝夜狀態,簡兆文沒有推開雷正,在歡呼聲中等雷正忘情地和自己唇齒相依,簡兆文幾乎爛醉如泥,用最後一秒找到了墻面,剛想站起來,又被雷正按著撞到墻上繼續吻。沒被男人挑逗過,也從來沒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而吻技很好的雷正不會給他思考的時間,舌頭攪得他顱腔失靈。假戲真做的樣子讓在場的人瘋狂吶喊,混亂中似乎聽見歐靜荷在旁邊捂住嘴:“我的天哪。”

——我不會和你道歉。

——當然,我已經明白了你們分分合合的真相。

——你看到的都是假象,我的心中從來都只有一個人。

——匿名區寫得清清楚楚,要不要調信息出來?

——我會把賬號註銷,有些事情最好的結局是隨風飄散。

——你真狠。

——這是我的秘密。我保證……我一輩子都不會忘了你。

——別以為抽刀斷水就能蒙住心知肚明的人,一切都寫在眼睛裏,是你不肯承認。

——別說出來。

——當然,這不就是你組成自尊的方式嗎?

兩百杯酒喝到最後,歐靜荷號召同事分著把深水炸彈喝掉,不要再讓兩個瘋子喝下去。等真的喝完收攤,簡兆文站起身時腿都軟了,嘩啦啦吐出好幾升的酒水,意識已經不清醒,還在摟著雷正說:“和你創業是我這輩子遇到的最快樂的事。”

“比喻之美還快樂?”

“比她快樂。”

撒了謊心裏打鼓,雷正的眼神渙散,在和自己的瞳孔對上的最後一秒,硬生生砸在了大理石臺面上。

三點鐘才落地上海的喻之美先到簡兆文的公司又回到家裏,房間空空蕩蕩。靜下心來仔細想了想,她打車往雷正在萬體館的酒吧出發,以她對簡兆文的了解,如果真的要吃散夥飯,八成會和雷正去“夢開始的地方”。

只恨出租車開得不夠快。

先到了酒吧的小夕踩著運動鞋朝卡座沖過來,簡兆文一瞬間有點心虛。而小夕沖著簡兆文兩腿中間就是一腳:“他媽的,瘋啦?動不動就喝酒,他今晚如果又打人進局子,我他媽還在排練,可沒有時間陪他!”

疼得話都說不出來,簡兆文張開嘴幹著喉嚨“啊”了好半天:“他今天喝得更猛一點,已經動不了了。”

小夕卻像是預料之中:“哦,那就叫120吧。”

“啊?”

“送去醫院啊,人掛了怎麽辦?雖然我覺得他沒什麽大事。”

這巷子有點深。套路到底還是小夕熟,對著服務生說,你們把運酒的手推貨車拿出來。服務生司空見慣地看了一眼雷正和簡兆文,拿出兩輛貨車:“後門走,有條小路,前門會被查的,出門就是救護車停車點,大家都知道。”

簡兆文和小夕推著鐵板貨車順著巷子走,不遠處是剛剛停下車的120。小夕一邊走一邊說:“我明天還要錄全國50強的節目,排練都排練不完,怎麽可以如此讓人不省心。”

“怪我,怪我。”

“這個人喝醉到叫120已經不止一次了。每次喝酒都要盡興,之前在上一家公司也是的,年會喝得不省人事,摟著相親相愛,弄得歃血為盟一樣……酒量不好逞什麽能。”

恍然一楞,原來這不是第一次。簡兆文看著雷正,心裏想:你啊。

推車子的時候簡兆文走了幾步就動不了,小夕一擡手,下一秒簡兆文也被架上了手推車。長長的巷子有腐爛潮濕的黴味,兩輛推貨的小車架著兩個意識不清的人,簡兆文想,這也是自己人生的高光時刻了。

好在自己贏了,雷正不省人事,自己還能說話。

“我真的以為雷正會和你共事很久。”小夕嘆了口氣。

“是我的錯。”

“不是啦,是他沒有長性,太貪玩。”

“世外高人沒有一直出仕的道理,我懂。”

救護車上有醫生下來,麻袋一樣重的雷正被架上輪床準備往車裏送,隨車醫生還在問:“家屬哪位,跟我走!”

“等一下!”

一眾的人看向簡兆文,簡兆文站都快站不穩:“合個影。雷正都被喝進醫院了,以後總要有個機會挖苦他。淩晨五點的延安高架橋下,天蒙蒙亮,再配上喝趴下的雷正,不浪漫嗎!”

七八個人刷刷地圍在喝得不省人事的雷正身邊,伸出手一起比了姿勢。簡兆文喝花了,笑臉盈盈地說:“雷正,再見!你我分道揚鑣,以後再遇到我不會和你打招呼,創業路也不會再提你名字。我發誓!”

這話說得舌頭都捋不直,整個人也歪了。而在這個時候,小夕突然按住輪床,在包裏翻來翻去,大喝一聲:“都不準走!”

他從包裏翻出一個藍絲絨首飾盒,打開是一枚戒指。小夕單膝跪地,深情款款:“和你在一起這麽多年都沒有聽過你要求婚,和你爸作鬥爭了這麽多年也沒見到。你呀,估計就是要等我和你求婚。其實你我之間誰先跪在地上又怎麽樣呢?你已經是我心尖上最重要的人了。”

人群先是楞楞地看著簡兆文,又把頭轉向不明真相的小夕,歐靜荷先起了哄,路邊一行人才有了一片歡呼,蒙蒙亮的夜色下,所有人喝酒也好,慶幸也罷,同謀一般完成了一場納什均衡。直到雷正進到救護車,實習生女孩還在喊:“Now I pronounce you husband and husband!”喝得不省人事的雷正手上戴著戒指,小夕鉆進救護車:“記得把視頻傳給我——”沒等全說完就被夾進了救護車門裏。

喻之美終於順著酒保指著的方向到了後門,潮濕的小路沒有燈,有人往救護車上擡人,喻之美焦急地跑過去看,不是雷正,也不是簡兆文。內心慌亂地打車追到醫院,小夕在急診外的長椅上打電話,見到喻之美笑容燦爛:“美姐,我和雷正求婚啦!”

“他沒事吧?簡兆文呢?”

“就是喝多了在輸液,沒有酒精中毒。兩百杯哎!簡兆文是進化了,下次見面我要狠狠揍他。”

沒等小夕說完,喻之美著急地打了車回家。車外是露出灰白的天色,淩晨的上海鮮少行人,尚未蘇醒的城市有著不易察覺的荒涼和寂寥。

簡兆文被歐靜荷和鄭擇演架回老房子,推開單元門撞到了正準備買早點的一樓鄰居,酒氣沖天讓老人皺了眉頭。半小時後,喻之美打開301的門,看到歐靜荷和鄭擇演身邊是酩酊大醉的簡兆文,氣得發抖:“究竟他媽怎麽回事?喝成這樣,沒有一個人的電話能打通!”

這話問得歐靜荷哽住。鄭擇演冷冷地說:“散夥飯,大家都喝多了。”

喻之美伸出手去攬簡兆文的功夫,簡兆文腦海裏是雷正在天臺上的晝夜狀態,此時想起這個大概是他人生罪惡感的巔峰,但他控制不住——

“我正躲在聚會人最少的地方裝作給女團投票,其實是因為看到喜歡的人心臟快爆炸了。最令我過意不去的是,我的戀人也在場。想來有趣,我現在也分不清是吊橋效應還是真感情,我愛上了我的合夥人……”

印象中合夥人三個字沒有打完。簡兆文看著氣得快流眼淚的喻之美,用盡最後力氣開了口:“喻之美,對不起。我他媽以後……再喝酒是狗。”

在那之後簡兆文再也沒見過雷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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