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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上流社會”修羅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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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女人站在夜色下對視一笑,平素似乎生活在折疊的世界相互揶揄,卻在沁涼的空氣和幽暗的樹影裏站在了統一陣線。女人真是情感動物,只要是分享了沈重的人生秘密,可以隨時天經地義地站在一起。

荷姐就在不遠處和朋友交談,公公婆婆正在和高遠聊天,似乎也遠遠看到了不速之客。喻之美心想,該來的還是來了,這時候不攔,簡直是三十六歲的高遠最驚喜的生日禮物。

沒來得及走過去,混血男孩已經走了進來,在客廳裏四處拉女人的手臂,他在找。荷姐站在客廳盡頭背對著他,距離越來越近,而似乎感受到了什麽,她也正回過頭來。

喻之美緊緊地跟著他,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她距離混血男孩五步,而混血男孩跨一步就能抓住荷姐——

“鐘佳穎,你出來!鐘佳穎!”

混血男孩突然在客廳大喊,聲音撕心裂肺,在距離荷姐一步的距離揪住了一個裸色連衣裙的女人,用力扯著她的衣服:“鐘佳穎!說愛我現在又躲在這裏,你不是人!我愛你愛得這麽深,你竟然連我的信息都不回,婊子——我說了我不是看中你的錢,我愛的是你,你結婚我也不在意!”

“救命!”裸色衣服的女人被揪著頭發甩來甩去,拼盡全力想掙脫:“你究竟是誰,我不認識你!喪心病狂,救命!”

布菲爐被混血男孩撞在地上,喻之美趁亂沖到歐靜荷面前把她護在懷裏,頭按在自己肩頭埋死。一個男人沖上來和混血男孩撕打,隨後又跟上了幾個人,像是高遠的朋友。周圍的酒塔沒來得及倒酒就被撞在地上碎成一片,整齊碼好的紅酒砸在地上爆開,有如血光四濺。裸色衣服的女人被壓在地上,被玻璃碎片紮得流血,拼了命地哭嚎。圍觀的人尖叫躲開又湊在附近,還有人掏出手機。混血男孩拗不過,被人挒著衣服從女人身上拽開,頭已經紮出了血,還沒打算停止:“你是不是鐘佳穎的老公?我告訴你,她一直在外面和人亂搞,給不少我這樣的男的買表,刷的還是你的副卡,擦亮眼睛看清楚你老婆是什麽貨色……”

“我沒有,你不要亂說!”

“你在旁邊租低檔電梯房23樓打掩護專門約男人,還用的是前男友的名字,給了他多少好處啊?你胸前有一顆肉痣,屁股左邊有一塊灰色胎記,這些是不是只有你老公知道?”男孩的表情像是瘋了,對著丈夫大笑不止:“戴綠帽子爽不爽?看過這些的不止我一個……”

保安來得很快,幾個男人拽著混血男孩走出電梯,姓鐘的女人被老公揪著頭發乘保姆電梯,喻之美似乎聽到了一聲清脆的聲音,像是耳光。高遠用紙巾擦自己的手,紅酒弄臟了他的白襯衫,走到喻之美身邊拍了拍荷姐的肩膀:“靜荷,這麽沒見過世面,嚇成這樣?”

荷姐還沒敢擡起頭,喻之美把她的頭用力按在自己懷裏:“在自己家發生這樣的事情,誰都會害怕的。”

高遠笑了:“不要這麽小看靜荷,她可不是這種弱不禁風的女人。而且——你還真是仗義,怎麽只要有這樣的場面,就有你在?”

一言不發的喻之美只盯著高遠的眼睛,同樣狡黠:“弱勢的時候出場相救的才是真朋友,這種關系說不定夫妻都做不到。”

酒杯打碎大半,客人也沒了吃飯的興致,紛紛告別離場。公婆不停地賠笑:“這種出軌的事情哪裏都有,家醜不可外揚都不懂。真是抱歉,不是我家的事情還發生在我家,太丟人了。我今天太歲符算是白換了,香燭也要換掉,改天得找大師重新算算風水。今天不好意思,我們改天回浦江繼續約……”

荷姐被高遠摟著去送客,喻之美還在擔心荷姐,施蕊摟著帆布包彎著腰出來:“之美,我不太舒服,我們走吧?”

似乎施蕊的腹痛來得特別急,兩個人避開了等電梯的人鉆進了保姆電梯。施蕊蹲在墻角死死地摟著包,臉色蒼白。到樓下沒多久,荷姐就追了出來:“你們等等我!”

荷姐頭發還是亂的,抓住喻之美後手呼吸還不穩:“有沒有煙?”她搶過喻之美的包掏出一根,打了幾下都沒打出火,喻之美拔出嘴裏的煙,過濾嘴塞進嘴裏:“反了。”

“謝了。”荷姐狠狠地抽完一整根飄忽地說出一句感謝,手比起發抖更像是痙攣。她慘烈地笑笑:“要不是你剛才抱我,我剛才真的已經做好了攤牌的準備。”

“你瘋了。”喻之美扯起嘴角,雖然這句話一點都不好笑。

勸慰和痛斥都沒什麽用,喻之美只衷心地希望這種事情不要再發生第二次,她很想給簡兆文打個電話,讓簡兆文叫上小馬哥接上她們一起回妙林糖水鋪,但僅僅只是掏出手機,她發現自己也在顫抖——太糟糕,這種道義倫理面前刀光見血的場面太糟糕了。荷姐一口氣抽光了煙盒所有的煙,喻之美嘆了口氣,回家要跟竇羽解釋為什麽不抽煙的自己突然抽光一整盒——聽起來這倒是今天倒胃大菜之後不那麽令人頭疼的甜點。

施蕊看四下無人,悄悄地從口袋摸出來:“荷姐,之前相親別人放在我這兒的七星,你抽嗎?”

荷姐吸吮過濾嘴的樣子冷硬又瘦削,手指關節紋路深重,夜色之下樹影斑駁,三十幾歲的容貌這般顯出老態是第一次,空氣一時間有點傷感。碧湖的綠植蔥郁,草木發出一陣馨香,小區裏的光線昏黃,有兩個人拎著一塊肉從身後走過,大方地找她們咨詢,這個小區最貴的是哪套房子。荷姐指了指貼著馬路被燈光沐浴的那一套,兩個人急匆匆地往前走,似乎害怕被人發現。喻之美覺得蹊蹺:“他們在這兒幹嘛?”

“扔肉。本地人傳統,三十歲的時候把肉扔進高檔小區,後半輩子就會發財。”

“這種話也有人信?”

“當然。她們還會挑肥瘦相間的,切得整整齊齊,寓意飛黃騰達延年益壽,生出的後代周周正正。”

“……真是為了發財什麽都做得出來。”

“對了荷姐。”施蕊怯生生地打開自己的帆布包:“剛才我去洗手間迷路,路過了你婆婆的包,她剛從你臥室的更衣室出來,拿著東西鬼鬼祟祟的。可是她那個包實在是塞不下,被我看到了就拿出來了,我可能真的不是很喜歡這種做見不得人事情的老太太。”施蕊把東西遞給荷姐:“我不小心看到了上面的內容,但是看在我幫了你的份上,別怪我啦。”

接過來的荷姐臉色慘白,沈吟了幾秒卻笑了。喻之美看了一眼,是B超化驗報告和病例的覆印件,上面寫著“無精癥”和“離心15分鐘未見精子”,患者姓名是——高遠。荷姐長出了一口氣:“施蕊,你可是幫了我大忙。我婆婆這次來估計就是為了拿走我藏的東西,這是我離婚證據裏最需要的一條證據了。”

“你想離婚……?”

“這樣如果還不離婚,我大概是瘋了。”

“荷姐,如果你把這件事說出來離婚,我支持你。”

“倒是我要求你們,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

“都幫你偷回來了,這不是你離婚的籌碼嗎?”喻之美也沒聽懂。

“夫妻是親人啊。我就算再恨他,非要把他逼到絕境這種事情……我做不到。”

三個人都沒說話,只認真地關註著遠方兩個潛伏進來扔肉的年輕人是不是能夠成功。經過了多次的方位和力道確認,男人終於把肉拋了出去,一樓的雨達稍微偏離一點點就是院子外還沒拆除的破舊老房子和臭水溝。男人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肉打到了三樓的墻面,彈到了墻邊的電網,電網發出滋滋的聲音,肉搭在電網外側,準確地偏移到了外側掉進了……水溝。三個人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施蕊心疼不已:“這塊肉至少要值五十塊,可惜了。”

“這意味著什麽?不能貪婪,還是,不要越界?”荷姐捏著覆印件,望著那堵還在冒煙的電網。

“大概預示著——不要妄想邁進不屬於自己的階層。”

荷姐看了看喻之美,突然笑了。三個女人站在夜色下對視一笑,平素似乎生活在折疊的世界相互揶揄,卻在沁涼的空氣和幽暗的樹影裏站在了統一陣線。女人真是情感動物,只要是分享了沈重的人生秘密,可以隨時天經地義地站在一起。她們看著保安沖進來驅趕兩個闖進小區的人,再聽見外面車子疾速開過的聲音,天色將暗。簡兆文的電話來得很及時,語氣坦蕩又溫柔:“你們在哪兒?想想總覺得不安全,我來接你。”

PS:今天是第二賽段的最後一天,日更到現在陪著我每天聊天的朋友,非常感謝你們~寫作孤獨,但是因為有你們我非常開心~也謝謝大家給我投票陪我聊天,我們第三賽段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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