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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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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星闌尋思著, 既然他已經和師父說了,自己是在景師兄那兒學的騎馬,這萬一被人發現景師兄那裏根本沒有馬匹, 豈不是要露餡?

於是今日清晨,他就牽著一匹獅子馬來找景天信, 準備隨便找個理由把馬送給他。

這後山算是長臨靈氣最薄弱的地方,很少有修士來這裏。在這裏幹活,終日能做的便是重覆無趣的勞作, 枯燥乏味,好在山上風景還不錯,處處都種滿了雞腳楓,漫山紅遍,層林盡染, 像肆意蔓延的山火, 映紅了天際。

淩星闌平日來總是很容易就找到景師兄,今日不知許久沒看到人影。

“好馬兒,你先在這裏等會兒我。”

他只好把獅子馬拴在一邊,慢慢尋人。

淩星闌走至一僻靜處,忽聽得一個陌生的聲音, 立刻收斂氣息, 放慢腳步, 躲在樹後伺機而動。

“距我上次傳信給你, 已有五日,為何不回?”

說話的男子看起來就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修士,此時正緊緊盯著景天信,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景天信卻完全不在乎他的態度,聳聳肩說:“束陽, 我跟你說過了,我暫時不想回去。”

“為何?”

“我答應了一個人,再在長臨仙山等半年,等他心甘情願地跟我一起走。”

“焦靖你這簡直是胡鬧!主人死後,十方魔域亂成一盤散沙,要不是因為你身上流著他的血,這至尊之位能落得到你的頭上?”

那名為束陽的魔域使者勃然大怒,恨不得敲開小主人的腦袋。

景天信看束陽如此著急,反而愈加淡定了。

他生在長臨,沒有受過魔尊半點養育之恩,根本沒有必要為別人的地盤嘔心出力,更何況束陽口中的至尊之位四字實在誇張了些,那真正的至尊之位分明是長臨仙山師祖的位置。

“不管你如何說,我在長臨這麽多年,只有他對我好,就算知道我的身世,也不懼怕,我把他當成自己的弟弟一樣看待,不能讓他受了欺負。我必須等著他跟我一起。”

淩星闌聽到這話,心中一暖。

他知道景師兄待自己很好,卻不知道在景師兄心中,自己竟然有如此重要。

“看來今日我是勸不動你了,半年,最多半年,到了那個時候你必須跟我走。另外,你的血脈註定了你修行仙門心法速度極慢,憑你現在的修為回去也難當大任,你先在這修煉血月鬼劈,半年時間應該能至煉虛前期。”

交代完這些事,那魔域使者化作黑霧,消散空中。

景天信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淩星闌正奇怪呢,就忽然聽見他說:“出來吧,蹲著不累嗎?”

“景師兄,你原來早發現我……”

景天信橫他一眼:“現在知道哥有多疼你了吧?”

淩星闌看著景師兄,不由在心裏嘆口氣。

原著裏景天信死得當真冤枉。

他因身世慘遭歧視,叛逃長臨仙山後,回十方魔域子承父業,主要工作是清理門戶,把魔域的亂攤子理好,也沒有搞出什麽幺蛾子。結果赫連紹元懷疑他妹妹在魔域,帶著長臨仙山的修士連夜攻打,魔尊焦靖掛了,妹妹肯定沒找到,赫連掙了一筆極高的聲望和各種魔域的法寶。

景師兄明明這麽好,這經歷也未免太工具人了吧。

他們二人並肩走回登山的長階上,上面又落了不少楓葉,層層疊疊,踩上去哢嚓作響,景天信被罰到這裏之後每日的工作便是把樹葉掃除幹凈,不得偷懶,不得使用靈力,聽起來挺修生養性的,實際操作起來卻頗為無聊。

“景師兄,你就不怕我把這件事,告訴我師父?”淩星闌問他。

景天信笑了笑:“你會嗎?以後藺鶴軒要是負了你,你還不是得靠著我?”

“師父、師父怎會負我!好吧,景師兄,你又開我玩笑,別笑了!不準笑!這件事,我發誓我不會,只要你這半年乖乖呆在長臨就好。那血月鬼劈是十方魔域最好的心法,修行起來並無壞處,你平日空閑了還是可以多練練,修為越高越好。”淩星闌囑咐他。

景天信:“你怎麽知道這心法沒問題?”

“啊……”

淩星闌想當然是小說裏的內容咯,可這不好說,像是男主角未來會殺掉景天信和師父,這都不好跟當事人說。

“我師父無所不知,他告訴我的。”

景天信聽他左一個師父,右一個師父,當真是情根深種,癡心不改了。

可那又怎麽樣?

在他看來,沒有道侶之位便什麽也算不上。

師祖在醉生夢死樓,趁著淩星闌中毒,占了他的身子,最後還只給了他一個關門弟子的名頭,這不是嫌棄淩星闌妖怪的身份難登大雅之堂是什麽?

他要等到這個傻子徹底死心的那一天,然後帶著他去魔域,吃香的喝辣的。

思考至此,景天信不由憐愛地摸摸淩星闌的腦袋,那眼神已經把淩星闌當成了執迷不悟的失足少年。

“我還是覺得師祖與你並不相配,你們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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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星闌只好訕訕道:“師父才送了我一匹雪翼天馬,他對我當真不錯。”

景天信沒回答他,而是腳步一頓。

“那是誰的馬?”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到淩星闌原先來的地方。

淩星闌頓了頓:“那是我帶來的獅子馬。”

“你不是有一匹雪翼了嗎?”

“是送給……”

說話間,景天信已迫不及待地走過去,把馬兒翻來覆去地查看。

獅子馬在淩星闌眼中是普通天馬,在旁人眼中卻已經是百裏挑一的好馬兒,景天信在長臨仙山一直過得不太如意,只學過騎馬,卻沒有一匹屬於自己的天馬。

“這馬真好!不會是送給我的吧?星闌,你對我真是沒得說!好兄弟!”

淩星闌看他一臉高興的模樣,心中驟然升起一陣負罪感。

因為他並不是真心送景師兄禮物,而是想讓景師兄撒謊為自己去找男主套近乎打掩護。

淩星闌硬著頭皮說:“這馬,不是給你的!”

他一把把大掃帚塞進他的懷中。

“這個才是給你的!”

景天信:?

這世界這麽殘忍的嗎。

——

是夜。

九鳳宮。

“……你怎麽了?為何剛才一直在發呆?”

歡好之後,藺鶴軒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袍,寬松的衣襟下露出大半片玉石般的胸膛,上面因為激烈的情/事覆蓋著一層薄汗,還留有一些暧昧的爪印紅痕。

“啊、啊?沒有啊,我剛剛還挺投入?”

淩星闌懶洋洋地躺在他的懷抱裏,無辜地睜大眼睛,裝作不知。

實際上,他剛才一直在思考白天的經歷,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唉……

騙人的確不是長久之計,他今日想到利用景師兄,明日就得求別人幫自己撒謊,只會把事情越搞越覆雜。

他正猶豫要不要把主角的事告訴師父,藺鶴軒卻忽然把他壓在身下,用炙熱的唇瓣在他細膩的脖頸之間巡視探尋,細細密密的哪裏都不放過,直蹭得他渾身熱軟,眼角嫣紅,淩星闌忍不住想躲,卻被師父拉住肩膀扯回他的懷抱。

藺鶴軒又不容拒絕地捉住那雪白的下巴,用指尖攪動細碎動人的喘息。

“師父、師父……癢……唔…”

小徒弟在他懷裏癱軟成一汪春水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只可惜他並非真心實意地愛慕,只是為眼前的生活委屈自己。

一想到那日淩星闌對那馬夫展露的燦爛笑顏,藺鶴軒就忍不住輕啄他眼角的兩抹海棠色的濕紅,微不可查的嘆息從唇角溢出。

“你知道我素來最心疼你,所以越來越肆無忌憚,已經不怕我生氣了。”

淩星覺得自己不能再欺騙自己的枕邊人,咬咬唇,坐立起來抱住男人的腰身。

“師父,徒兒有事瞞你。我並非在景師兄那裏學會的騎馬,而是在獸元宗的慶平馬場,和一個叫做張赫連的馬夫那學的。”

藺鶴軒伸出手理了理少年的亂發,平靜道:“為何?”

“赫連來歷不凡,區區馬夫不可能年紀這麽輕就邁入金丹。他身上有傷,我猜他興許是什麽落難的厲害人物,所以我就借著學騎馬,在他身邊觀察了一段時間。若是與之結交,把他拉攏過來,不失為一件好事啊。”

淩星闌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像只淋了雨的小狗。

藺鶴軒:“那你觀察出了什麽?”

“赫連人特別好,體貼善良,吃苦耐勞,在修行上也頗有天賦,我覺得很不錯,特別好!不如你讓他入長臨仙山修行吧,就不要在那裏做馬夫了,他一定會很感激你的伯樂之恩噠。”

淩星闌打定主意在赫連紹元那當個藺吹,在藺鶴軒這當個赫吹。

兩邊都吹,讓他們各自對對方有個好印象。

淩星闌說得很興奮,眸子亮燦燦的,左一個赫連好,右一個赫連好,看起來當真是喜歡極了這個赫連。

藺鶴軒:“……我知道了。”

“那你準備把他安排在何處?先從外門弟子提拔吧,免得太引人註目。”

淩星闌忽然記起原文裏長臨仙山的趙有為趙長老對藺鶴軒暗地裏頗有不滿,後來主角在獸潮災難中屢立奇功,脫穎而出,投到趙長老門下,兩人裏應外合,在藺鶴軒的生辰宴上揭了他的真身。

所以還是避免這兩人挨在一塊吧。

“如此青年才俊,我得仔細斟酌,才不辜負你的心意。”

藺鶴軒那雙極其好看的鳳眼中似是凝藏著幽碎的寒光,不知在思考著什麽。

淩星闌心中大定,擔心了這麽久的事,總算跟師父和盤托出,頓時全身疲憊襲來,枕著師父的胸膛,聞著那好聞熟悉的氣息,不知不覺睡著了。

“星闌……”

藺鶴軒低下頭還想吻他,發現小徒弟已經無聊地睡著了。

他心想,確實有處地方很適合這個張赫連。

——

景天信:“嗨?”

赫連紹元:“……”

楓樹林中冷風颼颼,寒鴉淒切,時不時啊啊地叫上幾聲,此景此景,簡直惹人落淚。

把他從馬場調到這麽個荒涼的後山,赫連紹元估計是百裏筱懷恨在心動的手腳,他不知經歷了多少挫折,自然沒把這麽一點小困難沒放在眼裏,再怎樣都會出頭,只是遺憾自己或許再也見不到那位可愛的林姑娘了。

“在下赫連紹元,不知閣下名諱?”

景天信瞧了他一會兒,看出他只是個普通的金丹期修士,只是模樣十分英俊,大概是哪裏哪個長老手下犯錯的弟子吧。

“景天信。”

這山荒涼,平日鮮有人至,今天卻來了一位女客。

“香兒?”

赫連紹元停了掃地的動作,瞧來人不是淩星闌,有些失望。

香兒姑娘是慶平馬場一位管事的女兒,生得清秀可人,在馬場裏已經算得上極出彩的女子,就連身份高貴的百裏筱都對她垂涎已久。

不過這馬場之花,對健壯粗俗的普通馬夫沒興趣,對肥胖油膩的富家公子也沒興趣,幾乎是第一眼,就對風姿卓越、英武不凡的赫連紹元一見傾心。

“赫連哥哥,你怎麽被調到這來啦?香兒以後都不能時時見著哥哥啦!”

她今日穿了身豆綠色百合紋的紗裙,梳著清麗乖巧的鳶尾髻,發間不點金銀不點寶玉,而是插著幾小株猶沾露水的鈴蘭,清新可愛,溫婉可人,看上去不僅是用心打扮,更是針對自己的氣質相貌,做了很詳細的規劃。

景天信覺得她真好看,比修真界許多女修都漂亮,邊掃地邊看了幾眼,可惜別人是來找赫連的。

“香兒,你回去吧,我這很忙。”

赫連紹元的態度出奇冷淡,似乎眼前的美人還沒有地上的塵土重要。

香兒姑娘癡癡地看著他:“赫連哥哥,我可以求我爹爹把你調回去,何必在這荒山受罪?只要……”

“香兒姑娘,你不要再糾纏我了,我對你沒有半分非分之想。”

赫連紹元不喜歡別人威脅他,聲音冷硬地表示拒絕。

“你、你!可人家是真心喜歡你啊,你為什麽不喜歡我?為什麽?”

香兒苦苦追問,見心上人冷淡的容顏依舊有如天神般高貴,不由得又痛又愛。

張赫連確實沒有給過她什麽特別的照顧,連偶爾給予的笑容都是禮貌而客套的,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在馬場這麽久,她只在他和那個林公子相處時,見過他極真心極燦爛的笑顏。

“赫連哥哥,你是不是已經有意中人了?”香兒噙著淚問,“你若是心裏已經有人,我便不再糾纏你了,我雖然喜歡你,但也不是下賤的女子。”

赫連紹元沈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小姑娘一跺腳,捂著臉跑遠了。

景天信看完了熱鬧,打打哈欠調侃道:“可以啊,這麽好看的姑娘都能不動心,你心上人是哪位天仙啊?”

“走開。”

赫連紹元冷冷看他一眼,顯然不喜歡他開的玩笑。

“切,哪位天仙都比不上我的好兄弟。”

在景天信心中,淩星闌的顏才是最□□的!

風波過後,兩人繼續掃山,直到夕陽西下,一天的勞累方才結束。

香兒來了又走了,赫連想見的人卻一直沒有出現。

赫連紹元坐在樹下,手上拿著個精致的白玉瓶,用指腹不斷摩挲著,好似在回味什麽與眾不同的觸感。

那玉細膩溫潤,一看便是好玉,裏面裝的丹藥應該更為貴重,正是淩星闌贈予他的那瓶。

景天信瞧他這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就知道他心裏在惦記著誰,一臉揶揄地坐到他身邊。

“這是在想哪家仙子?都快入迷了。”

赫連紹元這次沒計較他打趣的語氣,而是怔怔道:“你說,如果有個姑娘,明明家世顯赫,美若天仙還天天找你說話談心,這是什麽意思?”

景天信笑了:“這不是明擺著喜歡你嗎?要不然人家圖你什麽?”

“可她每次找我說話,都不說自己的事,總是說師祖怎麽怎麽通情達理,怎麽怎麽心懷天下,我都懷疑她來找我,就是為了說師祖大人的好話。問題是,跟我這麽一個小人物說師祖再多的優點,又有什麽用?”

景天信又來給戀愛的人支招了:“興許是小姑娘害羞,怕和你沒有聊天的話題,沒話找話呢,這世上沒人不知道師祖吧。”

“哎……景兄,你說得有些道理啊,你很懂啊。”

赫連紹元聽得眼前一亮,是這麽個意思。

“那是,我對姻緣這方面還是很在行的,你只管聽我的,放手去做,放手去追!”景天信拍拍赫連的肩膀,鼓勵他有愛就去追。

赫連紹元聽到他的鼓勵後,不由得笑了笑,笑過之後又發愁他的心上人如今在哪裏,發現他不在馬場了怎麽不來找他。

作者有話要說:  藺鶴軒:有時候,我都懷疑你對我有一分真心了。

淩星闌:?!我任草任擼,任勞任怨,你管這個叫一分真心?才一分?!姓藺的小爺今天和你沒完!!

為什麽天//行兩個字會被和諧,之前還好好的,景師兄你好好好好慘啊啊啊啊啊,只能改成天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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