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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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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白龍逮進籠子裏後,江家狩師們才算松了口氣。當晚江搖光命人嚴加看守,準備只等天一亮,就動身將白龍運往青川老家。餘下諸人又要清點傷亡人數,救死扶傷,忙至深夜還都未睡。

王俊煦去找江搖光時,本準備打聽一下他的行程,順便要點藥油之類,走到窗邊,卻見江搖光擡起腳,把旁邊一個小桌踢得稀爛,還怒氣沖沖地朝旁邊人喊:“丁家那些老東西到底還要不要臉?我江家拼掉性命才狩到那條龍,他一個電話就想讓我拱手送上?做夢!”

旁邊一個年輕人也義憤填膺,說:“上次大伯他們想要丁家幫忙,老狗們還不肯出手,這回看我們捉了龍來,又想分一杯羹了?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另一個年長的便皺眉嘆氣,說:“話雖如此,族長憂慮得也對,為了這條龍,江家元氣大傷,得罪丁家倒不要緊,就怕真得罪了狩師委員會的那些人。七少,要不我們還是考慮一下吧。”

江搖光冷哼一聲,截然道:“二哥還等著這龍去救命,放林白川這事想都休想,要我跟他和解,除非我死了!”

眾多長兄中,他與二哥天璇感情最為深厚,是以說到最後,江搖光連眼圈都紅了。年長的狩師勸解道:“族長也還在斟酌,究竟要怎麽辦,現在兩家不還在商談麽?丁家倒是提出來,要拿他們家傳的麒麟角來換。不過要說藥效,比活龍血差得遠就是了……”

正說著,幾人轉頭看到王俊煦,忙打住話頭,江搖光便將人請進來,又吩咐手下人說:“為免那條龍作妖,給我多電擊幾次,只須留一口氣,不死便好。再者,一路引他過來,留了不少痕跡,安叔,你親自帶人去,務必都掩蓋住,切莫讓丁家老東西順著氣味尋過來。”

那幾人答應著各自去了,江搖光這才轉頭問王俊煦有什麽事。王俊煦把來意一說,江搖光就皺眉道:“正要告訴你,行程有了變化。本打算明天就走,現在看來,只怕還要在這裏多呆兩天。”

王俊煦想到秋禾那個要死要活的情形,十分頭疼,便問:“我在這裏也無聊,能不能先帶著人走?”

江搖光悍然拒絕,說:“不行!萬一走漏風聲,我這裏豈非前功盡棄?你也知道,我這邊人手已經不多了!”

王俊煦便說:“我保證把人看好就是了。”

江搖光一哂,說:“不是我說你,煦少,就你這耿直性子,哪裏看得住你那小情人?他裝腔作勢求個情,只怕你心就軟了。你老實等我們走了再說吧。”

王俊煦臉上便有點訕訕的,強自嘴硬,說:“怎麽會?我難道不曉得輕重緩急?……也是你說的,他離那妖怪遠一些,病便好得快一點。”

江搖光看王大少死要面子,心裏不耐煩,但人家乃是捉龍行動的頭一號金主,總不便一口回絕,便敷衍道:“急什麽?你現在領著個瘋小子,能去哪兒?不如在這裏等他情況好點再作打算。我這邊也不會久呆,無論如何,過兩天我是勢必要動身的,到時你是走是留,都隨便你。”

王俊煦想想,也確實是這樣,只得答應了,又要了藥油才出去。當晚隨便找個地方窩了一會兒,等到天亮,便又去看秋禾。

一開門,就見秋禾背對著門,安安靜靜地蜷在床上,大概昨夜折騰累了,自己爬去床上睡著了。

王俊煦盯著那背影看了一會兒,發現比以前單薄多了,躺著都形銷骨立,背後兩根蝴蝶骨支棱起來,隔著衣服都清晰可見。想到這消瘦跟自己大有關系,王大少便覺得心緒十分覆雜。

聽見門口有動靜,秋禾一骨碌坐了起來,帶動了手銬,嘩啦一響。他靠坐在床頭,臉色雪白,眼底青黑,氣色雖然很差,但表情確乎是平靜多了,平靜裏甚至帶著淡漠。

“醒了?醒了就吃點東西。”王俊煦端進來一碗泡好的方便面,左右看看,屋裏實在簡陋,除一張床外空無一物,他看了半晌,只得把面放在窗臺上。一邊拿鑰匙打開手銬,一邊卻又防著秋禾暴起傷人。

秋禾卻只是坐在床頭,垂眼揉著被銬麻了的手腕,半晌後默不作聲地站到窗臺前,一手撐著窗臺,彎腰大口大口吃起了面。

王俊煦見他沒再發瘋,又肯吃東西,心裏暗暗松了一口氣,不由想到江搖光和張發財等人的話來。之前江搖光一直說,秋禾對白龍死心踏地是因為被迷去心性,對此王大少其實也並未多信服,但倘若不是這樣,實在無法解釋他王大少風光半生,何以獨獨在秋禾這裏失了寵。

世人都是如此,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好東西,更何況秋禾幾乎可算得上是王大少的初戀,被人橫刀奪愛也就罷了,奪的人還是個半人半獸的怪物!難道說王大少魅力值還比不得一個妖怪?這不科學!因此,對於秋禾的移情別戀,王俊煦最終還是更傾向於接受江搖光的解釋。

眼下秋禾的態度,幾乎可算是驗證了江搖光的說法。不過一夜,秋禾便冷靜了好些,不免讓王大少心頭一喜,生出多少不著邊際的希望來。

他在床邊坐下,看著默默吃面的秋禾,搭訕說:“這裏條件苦了些,沒什麽可吃的,你先對付著住兩天,等咱們出去了,我再好好補償你。”

秋禾也不理他,稀裏呼嚕吃完面條,又端起碗,把一整碗面湯都喝光了,這才抹抹嘴,坐到床頭,冷著臉伸手問:“你還打算銬我麽?”

王俊煦忙說:“只要你別鬧,我怎麽……”他本想說“怎麽舍得銬你”,想想眼下兩人劍撥弩張,也實在不宜說出口,便改口道:“我怎麽會為難你?”

秋禾便垂頭看手,說:“那你什麽時候放了我?”

“過兩天就走,咱們一塊兒走。等江家的事了了,咱們就能從這兒出去了。”

秋禾微嘆了口氣,又說:“那你讓我打個電話給外公吧,我出門時也沒告訴他,不曉得他現在都急成什麽樣兒了。”

王俊煦一時很為難。他不傻,知道秋禾打電話是假,恐怕瞅機會通風報信才是真的。可這麽長時間以來,這還是秋禾第一次好言好語地求自己,若一口拒絕,又拉不下臉。想了想,便先上一個哄字訣,說:“不是不行,只是我電話沒電了,一會兒等我充好電了,我替你打。”

秋禾垂頭坐著不作聲,表情很有些悵茫。

王俊煦見他比昨天溫順了好些,便挨挨蹭蹭地坐近了些,說:“秋禾,不管你信不信,江搖光把你綁來,這事我真不知道,我也是後來從財……從張發財那兒得了消息,才急忙趕過來的。我先頭就跟他們說過,對付誰都行,不準動沈家人。我沒想到,這事會鬧成這樣……”

說著,他便可憐巴巴地望秋禾。秋禾把腿縮到床上,兩手抱著膝蓋,頭埋在膝蓋裏,半晌才說:“你沒那麽壞,我知道的。”

王俊煦本以為他不會原諒自己,聽了這話,如釋重負,心中越發有了盼頭,躊躇半晌,忍不住道:“等這件事完了,我帶你出國吧。一起離開這個地方。”

秋禾依舊抱著膝,半天才擡頭,露出一雙黑幽幽的眼睛,問:“去哪兒?”

王俊煦忙說:“隨便你!歐洲、澳洲都行!你想去哪兒,咱們就去哪兒,好不好?”

秋禾笑了一下,說:“你別開玩笑了!你爸會放你跟個男人出去?他舍不得打斷你的腿,只怕會派人要我的命!”

王俊煦立刻保證道:“不會的!你放心,我爸這邊我來擺平!只要你願意……”

秋禾打斷他,說:“等咱們能從這兒走出去再說吧。你看你連這些人都擺不平,想把你爸擺平我看很難。你先出去,我還想再睡一會兒。”

說完自顧自上了床,背對著王俊煦躺下。王俊煦雖然舍不得走,卻也不忍破壞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氣氛,忙站起身,說:“好,你睡。我過一會兒再來看你。”

王大少走時,還輕手輕腳地帶上了門。秋禾躺在床上,本是閉著眼裝睡,不料累得狠了,期間還真打了個盹。半小時後王俊煦偷偷進來,見秋禾睡得呼吸平穩,不似作偽,反而放了心,把昨晚要來的藥油悄悄放在枕邊,依舊帶上門出去,決定自己也去小睡片刻。

王俊煦退出去沒多久,秋禾便睜開眼,悄然起身,輕輕拉了拉門,發現從外面鎖上了。又看窗戶,前窗對著院子,自然是不敢開的,後窗外卻是個夾巷,正對著一堵破敗的圍墻,窗玻璃都破了,胡亂用紙板木條釘著。秋禾拿腳抵在墻上,使氣力扳那木條,崩地一聲脆響,竟叫他扳斷一根,露出一道縫隙來。

秋禾心頭怦怦亂跳,看那木板外,卻裝著防盜的鐵條。那鐵條雖然生了銹,卻依然十分堅固,秋禾試了試,無論如何是扳不斷的,不由滿心失望,正自灰心,卻發現鐵條悍在窗臺上,那窗臺卻是木頭的,年深月久已經腐朽不堪,拿手摳都能摳出木屑來。

秋禾大喜,忙把木條拿在手裏,用斷口尖利的一邊去掘窗臺,在鐵條旁掘出一道槽來,掘了半晌,終於把一根鐵條順著槽抽了出來。及至抽出兩根鐵條,手上都磨起了老大血泡。

也幸虧他瘦,鐵條間的窄縫,堪堪能讓他從裏頭鉆出去。秋禾小心翼翼伸出頭,見後面夾巷裏沒人,便飛快鉆出窗外,蹲下身,貼著墻根往前走。

此刻天氣陰沈,光線黯淡,似乎要下雨。破爛的廠區十分安靜。狩師們昨晚忙了一夜,除照顧傷者的人外,大多都在補眠。秋禾繞到墻角邊,發現前院只有一條狗看守。

他便順著院墻往廠房那邊溜。關著白川的那鐵籠,估計是江家的傳家寶,只怕沒辦法強行打開。讓秋禾去狩師們手裏偷鑰匙,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絕無這個可能。一時躊躇無計,突然想到白川說他會開鎖的事來,心裏便有了主意。四面瞧瞧,在旁邊荒草叢裏,發現幾根腐朽的竹桿,大概是從前有人在這裏架的籬笆。有兩根竹桿上面纏著鐵絲,雖然銹跡斑斑,倒也能用,秋禾於是奮力絞下一截來,捏在手裏偷偷往廠房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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