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兩三點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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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流的又不是你們秦家的血，你那麽聽他話做什麽？”
秦良玉的臉一下子變了顏色：“你……你說什麽？”
沈玉睜著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睛，深深地看著她，然後忽然笑了。
他五官精致，也許全金陵也找不出第二張這般精致的面孔。這樣精致的面孔，笑起來其實是很好看的，無論是痞裏痞氣，還是妖嬈邪魅，但此刻，他的唇角輕輕一揚，眼神深深，卻是笑得異常冷酷。他的聲音總是懶懶地拖得很長，而現在，他一字一句，仍是說的很慢，卻盡是冰涼：“你們從來不是親姊弟，他不過是一個戲子與梨園小生產下的野種，卻讓令尊做了十幾年的便宜老爹。秦良玉，他曾想殺你，你卻還這麽信他？”
“砰”的一聲，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砸下來，將一片血紅砸得支離破碎，多麽希望此時她仍是在做夢，多麽希望沈玉從未出現在這裏，多麽希望她也不曾來過南州……
明明她來南州，是為了尋找答案，可如今真有個答案擺在她面前，她反倒難以接受了。
秦良玉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按捺不住道：“非遲為何想殺我？他一直希望我嫁去蘇家，說明他與蘇家早有聯合。若秦爹的失蹤與蘇家的那批貨有關，是不是意味著，也與非遲有關？”
“你心中已有答案，何必再問。”沈玉冷漠地說道。
“是因為……秦爹不在，家主之位空置，他並非秦家子嗣，而我曾是秦爹一手培養的繼承人，若我沒嫁出去，留在秦家，他擔心我會威脅他的地位……”明明是六月初夏，此時卻是遍體生寒。秦良玉縮做一團，盯著前方，平覆了許久才道，“可既然他要殺我，為何不做的徹底一些，還放我來南州……何大夫也說了，那藥的毒性並不強……”
“這就要問他自己了，可能多年相處，你對你也生出了一絲情感，也許真是你所希望的姊弟親情，又或許是別的情感。”
“那……我還該不該回去？”
“你若不想，我可以陪你留在這裏。”
“沈玉？”
秦良玉盯著他，此時他的臉，少了幾分冷酷，多了幾分親和，也讓她心裏感到一絲溫存。
“我在。”
月光搖曳著，照得沈玉的臉，明暗分明。
秦良玉深吸口氣，道：“若我決定回金陵，你是不是也該面對，你與蘇小姐的婚事了？”
沈玉猶豫了一下，道：“是。”
“那……你可願隨我回去？”秦良玉小心翼翼地問著。
沈玉笑道：“傻丫頭，我不跟著你，你一個人，走丟怎好？”
……
秦良玉突然想起以前念書時曾看到的一段詞——那夜深時，初聞君說，卻已淚滿衣裳……
兜兜轉轉，終是還要回金陵了。
離去時，同小秀才告別，想來這孩子也是個念舊的人，揪著秦良玉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問她還記不記得那五百銅子，她亦雙眸含淚，感激涕零；“不用說了，你放心，將來姐姐一有機會就回來看你。”
說罷，從小秀才手裏扯出袖子，拉著沈玉，一溜煙就沒影了。
就因著這事兒，一路上她受盡沈玉白眼，說她連小孩子都騙，實在無恥。
離開漯河鎮時，兩人又遇上了之前的船家。
年過七旬的老翁記性卻比秦良玉想象的還好，看見她身後跟著的沈玉，還十分詫異地問了句：“女娃娃，你爹這麽年輕啊？”
於是，又惹得沈玉笑了一路。
老翁好歹也是過來人，見這兩人行為舉止也不像父女，加上沈玉生得實在太美，真不知是娶了個什麽樣的娘子，才能生出秦良玉這般粗魯的女兒。
臨下船時，老翁著急地撓了撓後腦勺，又大膽猜測道：“女娃娃，你莫不真是出來千裏尋夫的？”
“噗哈哈哈……”
沈玉笑得更兇了。
此時此刻，秦良玉真恨不得一腳把這笑得快斷氣的家夥踢下船淹死。
好在最後老翁又補了一句：“女娃娃，能嫁給這麽好郎君，可是許多女娃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我要是有個像你夫君這般漂亮的女兒就好了。”
“咳咳……”
看來之前那一錠銀子沒白費，老人家果然是好樣的！
好不容易下了船，沈玉正埋怨著方才那老船夫實在話多，明明在船上時他可是笑得最開心的那個，秦良玉在心裏狠狠地鄙視他一番。回過神，便覺臉上涼涼，一擡頭，原來是下了雨。
秦良玉正四處張望附近有沒有什麽躲雨的地方，卻見沈玉已開始脫衣服，她楞了楞，問：“你幹嘛？”
沈玉將脫下的外袍罩在她頭上，一邊拍著胸脯，一邊咧開嘴傻裏傻氣地笑道：“放心吧，有我在，你不會淋雨的。”
聞到頭頂傳來一股韭菜味兒，秦良玉厭惡地皺了皺眉：“你昨晚究竟吃了多少個包子？”
於是，原本爛漫的氣氛一下便激烈起來。
“餵，我身上的包子味還不是你昨天砸出來的？”
“你還怪我？分明是你半夜突然闖進我的房間，我那屬於正當防衛！”
“我又沒對你做什麽，就你身上那二兩肉，比起靈兒阿秀她們實在差遠了！”
“你不說我還忘了，你還有那麽多通房丫頭，且每個都比我善解人意，那還來找我做什麽？這麽大的雨，你去給她們遮風擋雨啊……”
鬧到最後，雨越來越大，兩人不得不暫時停戰，連忙跑到最近的亭子裏，望著同樣狼狽的對方，再追溯方才究竟為何而吵，便不得不歸咎與那幾個韭菜餡包子。最終，兩人一致決定，從此再也不吃包子了。
包子：“？？”
沈玉見秦良玉額前的發被雨打濕，正在一滴滴地往下滴水，便又開始脫衣服，一直脫到最後一件，秦良玉紅了臉，忙捂著眼睛問：“你又要幹嘛？”
沈玉將半幹的裏衣遞給她，道：“給你擦水，對了，你也把衣服脫了吧，濕的穿了不好。”
“呃……你還是留著自己擦吧。”秦良玉像避瘟神一樣的避開他那件原味內衫，心想這家夥怕是吃錯什麽藥了，要不是擔心他等下又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惹自己心煩，她早就飛起一腳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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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良玉的臉一下子變了顏色：“你……你說什麽？”
沈玉睜著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睛，深深地看著她，然後忽然笑了。
他五官精致，也許全金陵也找不出第二張這般精致的面孔。這樣精致的面孔，笑起來其實是很好看的，無論是痞裏痞氣，還是妖嬈邪魅，但此刻，他的唇角輕輕一揚，眼神深深，卻是笑得異常冷酷。他的聲音總是懶懶地拖得很長，而現在，他一字一句，仍是說的很慢，卻盡是冰涼：“你們從來不是親姊弟，他不過是一個戲子與梨園小生產下的野種，卻讓令尊做了十幾年的便宜老爹。秦良玉，他曾想殺你，你卻還這麽信他？”
“砰”的一聲，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砸下來，將一片血紅砸得支離破碎，多麽希望此時她仍是在做夢，多麽希望沈玉從未出現在這裏，多麽希望她也不曾來過南州……
明明她來南州，是為了尋找答案，可如今真有個答案擺在她面前，她反倒難以接受了。
秦良玉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按捺不住道：“非遲為何想殺我？他一直希望我嫁去蘇家，說明他與蘇家早有聯合。若秦爹的失蹤與蘇家的那批貨有關，是不是意味著，也與非遲有關？”
“你心中已有答案，何必再問。”沈玉冷漠地說道。
“是因為……秦爹不在，家主之位空置，他並非秦家子嗣，而我曾是秦爹一手培養的繼承人，若我沒嫁出去，留在秦家，他擔心我會威脅他的地位……”明明是六月初夏，此時卻是遍體生寒。秦良玉縮做一團，盯著前方，平覆了許久才道，“可既然他要殺我，為何不做的徹底一些，還放我來南州……何大夫也說了，那藥的毒性並不強……”
“這就要問他自己了，可能多年相處，你對你也生出了一絲情感，也許真是你所希望的姊弟親情，又或許是別的情感。”
“那……我還該不該回去？”
“你若不想，我可以陪你留在這裏。”
“沈玉？”
秦良玉盯著他，此時他的臉，少了幾分冷酷，多了幾分親和，也讓她心裏感到一絲溫存。
“我在。”
月光搖曳著，照得沈玉的臉，明暗分明。
秦良玉深吸口氣，道：“若我決定回金陵，你是不是也該面對，你與蘇小姐的婚事了？”
沈玉猶豫了一下，道：“是。”
“那……你可願隨我回去？”秦良玉小心翼翼地問著。
沈玉笑道：“傻丫頭，我不跟著你，你一個人，走丟怎好？”
……
秦良玉突然想起以前念書時曾看到的一段詞——那夜深時，初聞君說，卻已淚滿衣裳……
兜兜轉轉，終是還要回金陵了。
離去時，同小秀才告別，想來這孩子也是個念舊的人，揪著秦良玉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問她還記不記得那五百銅子，她亦雙眸含淚，感激涕零；“不用說了，你放心，將來姐姐一有機會就回來看你。”
說罷，從小秀才手裏扯出袖子，拉著沈玉，一溜煙就沒影了。
就因著這事兒，一路上她受盡沈玉白眼，說她連小孩子都騙，實在無恥。
離開漯河鎮時，兩人又遇上了之前的船家。
年過七旬的老翁記性卻比秦良玉想象的還好，看見她身後跟著的沈玉，還十分詫異地問了句：“女娃娃，你爹這麽年輕啊？”
於是，又惹得沈玉笑了一路。
老翁好歹也是過來人，見這兩人行為舉止也不像父女，加上沈玉生得實在太美，真不知是娶了個什麽樣的娘子，才能生出秦良玉這般粗魯的女兒。
臨下船時，老翁著急地撓了撓後腦勺，又大膽猜測道：“女娃娃，你莫不真是出來千裏尋夫的？”
“噗哈哈哈……”
沈玉笑得更兇了。
此時此刻，秦良玉真恨不得一腳把這笑得快斷氣的家夥踢下船淹死。
好在最後老翁又補了一句：“女娃娃，能嫁給這麽好郎君，可是許多女娃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我要是有個像你夫君這般漂亮的女兒就好了。”
“咳咳……”
看來之前那一錠銀子沒白費，老人家果然是好樣的！
好不容易下了船，沈玉正埋怨著方才那老船夫實在話多，明明在船上時他可是笑得最開心的那個，秦良玉在心裏狠狠地鄙視他一番。回過神，便覺臉上涼涼，一擡頭，原來是下了雨。
秦良玉正四處張望附近有沒有什麽躲雨的地方，卻見沈玉已開始脫衣服，她楞了楞，問：“你幹嘛？”
沈玉將脫下的外袍罩在她頭上，一邊拍著胸脯，一邊咧開嘴傻裏傻氣地笑道：“放心吧，有我在，你不會淋雨的。”
聞到頭頂傳來一股韭菜味兒，秦良玉厭惡地皺了皺眉：“你昨晚究竟吃了多少個包子？”
於是，原本爛漫的氣氛一下便激烈起來。
“餵，我身上的包子味還不是你昨天砸出來的？”
“你還怪我？分明是你半夜突然闖進我的房間，我那屬於正當防衛！”
“我又沒對你做什麽，就你身上那二兩肉，比起靈兒阿秀她們實在差遠了！”
“你不說我還忘了，你還有那麽多通房丫頭，且每個都比我善解人意，那還來找我做什麽？這麽大的雨，你去給她們遮風擋雨啊……”
鬧到最後，雨越來越大，兩人不得不暫時停戰，連忙跑到最近的亭子裏，望著同樣狼狽的對方，再追溯方才究竟為何而吵，便不得不歸咎與那幾個韭菜餡包子。最終，兩人一致決定，從此再也不吃包子了。
包子：“？？”
沈玉見秦良玉額前的發被雨打濕，正在一滴滴地往下滴水，便又開始脫衣服，一直脫到最後一件，秦良玉紅了臉，忙捂著眼睛問：“你又要幹嘛？”
沈玉將半幹的裏衣遞給她，道：“給你擦水，對了，你也把衣服脫了吧，濕的穿了不好。”
“呃……你還是留著自己擦吧。”秦良玉像避瘟神一樣的避開他那件原味內衫，心想這家夥怕是吃錯什麽藥了，要不是擔心他等下又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惹自己心煩，她早就飛起一腳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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