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苦盡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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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初見的病態不同，今日的容洛十分健談，秦良玉本以為這是場兇多吉少的鴻門宴，再不濟容洛也要為難她一下，或者從她這裏套什麽話，得了什麽好處……
然而，這些以為都沒有，容洛只與她話了些家常，從玉器茶道談到詩詞歌賦，從人生哲理談到天文星象……再後來，又談到養生方面，秦良玉說他看上去身子不太好，可是平時與姬妾沒註意節制，本是一句玩笑話，令人深思的是，容洛非但沒有害羞，反倒大膽承認了。
末了，容洛又反問她一句：“看秦姑娘臉色不太好，近來可有吃什麽藥？”
秦良玉倒沒他那麽不害臊，老實回答說：“沒吃什麽藥，倒是每日按時吃碗藥膳，以往夜夜多夢，吃了這藥膳，夜裏睡得也安穩些了。容公子可要試試？”
本以為容洛還會反戲謔回來，卻不想他竟微微蹙眉，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道：“凡藥三分毒，即使是藥膳，秦姑娘也該少吃些為妙。”
秦良玉笑道：“容公子多慮了，我自小便有不足之癥，到了近日才顯露出來，這才吃些藥膳補身子，不然沒病沒痛的，誰願意吃那些苦東西？”
“哈哈哈，秦姑娘真是個有意思的人，我這茶水也是苦的，秦姑娘與我相談才不過半個時辰，怎就喝了大半壺茶了？”容洛道。
秦良玉又看了容洛一次，發現每次他開懷大笑時，卻與臉上蒼白之色形成強烈的對比，她心裏微微一動，對著容洛誇張道：“你這茶不一樣啊，入口時，一品苦而不澀，倒是清新自然，二品又多了絲甘甜，再三品……便有種……苦盡甘來的滋味。實在妙哉！”
“好，好一句苦盡甘來！”容洛撫掌叫好，末了，他突然不笑了，盯著秦良玉，一本正經地說道，“既然秦姑娘也知這一道理，想必也不用我再多說什麽了。”
秦良玉被他看得有些局促，有些茫然：“容公子……可是知曉什麽？還請替良玉解惑。”
“解惑倒談不上，只是有人叫我來試探一下秦姑娘，對於許多女子來說，也許嫁人是為自己謀一個最輕松的歸宿，秦姑娘卻偏要以三年孝期為由，偏不願出嫁，那麽三年之後，秦姑娘又該如何自處？是繼續留在秦家，便如沈三娘那般為自己娘家管事，了了一生？”
不知為何，秦良玉覺得眼前這男子似乎有一千張面孔，在她自以為了解清楚時，對方立即轉換為另一個陌生的面孔，打得她措手不及。
是了，初見時，他是如沈玉那般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公子，第二見，他是與自己相談甚歡的愛茶之人，那麽現在他又是什麽？一個勸自己嫁人的說客？還是替她這算不上很熟的“知己”出謀劃策的“軍師”？
對此，秦良玉只能模棱兩可地回答：“我與沈三娘不熟，不知道她是如何活著的。至於嫁人這種事，等我能活過到三年後再說吧。”
容洛展顏笑道：“秦姑娘果真是位奇女子，只可惜生做女兒身，若是個男子，自當在這大好盛世建功立業一番。”
這讚賞秦良玉自知受之有愧，盡管曾經許多人也哀嘆為何她不能是個男子，為何她終是要嫁人的，可這種哀嘆直到秦非遲出生，便全然不存在了。大概是非遲出生太久了，她也漸漸忘記了曾有人哀嘆她她未能生做男子，因此今日容洛一體，也勾起她心底雖深也最難過的回憶。
秦良玉垂著眼皮，打量著手中青瓷茶杯，她從未想過，曾經那個粗糙如男子的秦良玉，如今還能有這份雅致本事。三年之期不假，茶味清淡，但和水相比又濃郁許多，就像她的生命，每沖一次水，茶味便淡了幾分，等茶味完全淡出如水了，她的生命也一點點淡了。
是啊，她似乎，只有三年時間了啊……
秦良玉悲傷地想著。
察覺到她面部的變化，容洛掏出一塊幹凈的白絹，遞到秦良玉面前：“可是我不小心提起了秦姑娘的傷心事？”
秦良玉看了他一眼，接過白絹，仔細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抽了抽鼻子，道：“不怪你，我近來身子不好，加上前段時間又患了眼疾，時常落淚，擾了容公子雅興才是。”
容洛笑了笑：“那倒不至於，你哭起來很好看？”
“哈？”
“沒，我的意思是，你的眼淚沒有讓我難過……不不不，我不是不同情你的意思，也不是幸災樂禍，我……”容洛竟有些語無倫次了。
秦良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原來容公子也有不知所措的時候。”
看見她展顏，容洛也終於松了口氣：“你不難過就好了，其實你笑起來比落淚時好看。”
“嗯……想來當初楚二小姐，便是因為容公子這張嘴，才甘願嫁入相府的吧？”秦良玉笑道。
“呵呵，她嫁給我時在想什麽，我又怎麽知道？我只知道娶她那天，雖然排面不大，我卻比吃了蜜糖還開心，也許成親就是這種感覺吧。秦姑娘，你真不打算找個人成親試試？”
“說來說去，又繞回來了，容公子若是實在閑得慌，可以多喝幾杯茶，把嘴堵上。”秦良玉故意沈下臉，冷聲道。
容洛依舊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樣：“好好好，我不說便是。”
“你不說話更好，沒一句我愛聽的。”
“哈，秦姑娘牙尖嘴利，我倒不知該如何回了。”
“不回便不回。”秦良玉轉了轉眼珠，環顧四周，又問，“不過有個問題我倒想請教容公子，我見容公子是個精致的人，為何此處雜草叢生，周遭又沒有房屋，倒像是塊被荒廢的地方？”
容洛笑道：“哪裏是荒廢，此處可是我日裏最常來的地方。”
“可這裏一看就不精致，除了這座涼亭，連處休息的房屋都沒有。”
“這裏原是有房屋的，只是四面都有，再加上著棵參天古木，便形成一個困字，不太吉利，我舍不得砍樹，便只好將那些房屋都拆了。”
“可是……你拆了這裏的小屋，整座相府又是一個更大的困字，難不成你為了這棵樹，還要拆了整個相府嗎？”
“呀，這倒是我未曾想到的，拆了整座相府倒不可能，不如……我只拆一面墻，給這困局做條生路？”
“嗯……”秦良玉覺得這容公子實在腦子有坑，自己跟他呆久了，保不齊出什麽事，便想著找個法子脫身，“那啥，天色不早了，想來容姨娘她們還等著我一起去賞花呢，容公子可否放我走了？”
“好，不如我再讓常彌送秦姑娘去藏花園？”
“咳咳……我自己找路想是會快點。”
“也罷，秦姑娘，改日再聚。”說著，容洛起身，向她拱了拱手。
“別，還是後會無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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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些以為都沒有，容洛只與她話了些家常，從玉器茶道談到詩詞歌賦，從人生哲理談到天文星象……再後來，又談到養生方面，秦良玉說他看上去身子不太好，可是平時與姬妾沒註意節制，本是一句玩笑話，令人深思的是，容洛非但沒有害羞，反倒大膽承認了。
末了，容洛又反問她一句：“看秦姑娘臉色不太好，近來可有吃什麽藥？”
秦良玉倒沒他那麽不害臊，老實回答說：“沒吃什麽藥，倒是每日按時吃碗藥膳，以往夜夜多夢，吃了這藥膳，夜裏睡得也安穩些了。容公子可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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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秦姑娘真是個有意思的人，我這茶水也是苦的，秦姑娘與我相談才不過半個時辰，怎就喝了大半壺茶了？”容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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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惑倒談不上，只是有人叫我來試探一下秦姑娘，對於許多女子來說，也許嫁人是為自己謀一個最輕松的歸宿，秦姑娘卻偏要以三年孝期為由，偏不願出嫁，那麽三年之後，秦姑娘又該如何自處？是繼續留在秦家，便如沈三娘那般為自己娘家管事，了了一生？”
不知為何，秦良玉覺得眼前這男子似乎有一千張面孔，在她自以為了解清楚時，對方立即轉換為另一個陌生的面孔，打得她措手不及。
是了，初見時，他是如沈玉那般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公子，第二見，他是與自己相談甚歡的愛茶之人，那麽現在他又是什麽？一個勸自己嫁人的說客？還是替她這算不上很熟的“知己”出謀劃策的“軍師”？
對此，秦良玉只能模棱兩可地回答：“我與沈三娘不熟，不知道她是如何活著的。至於嫁人這種事，等我能活過到三年後再說吧。”
容洛展顏笑道：“秦姑娘果真是位奇女子，只可惜生做女兒身，若是個男子，自當在這大好盛世建功立業一番。”
這讚賞秦良玉自知受之有愧，盡管曾經許多人也哀嘆為何她不能是個男子，為何她終是要嫁人的，可這種哀嘆直到秦非遲出生，便全然不存在了。大概是非遲出生太久了，她也漸漸忘記了曾有人哀嘆她她未能生做男子，因此今日容洛一體，也勾起她心底雖深也最難過的回憶。
秦良玉垂著眼皮，打量著手中青瓷茶杯，她從未想過，曾經那個粗糙如男子的秦良玉，如今還能有這份雅致本事。三年之期不假，茶味清淡，但和水相比又濃郁許多，就像她的生命，每沖一次水，茶味便淡了幾分，等茶味完全淡出如水了，她的生命也一點點淡了。
是啊，她似乎，只有三年時間了啊……
秦良玉悲傷地想著。
察覺到她面部的變化，容洛掏出一塊幹凈的白絹，遞到秦良玉面前：“可是我不小心提起了秦姑娘的傷心事？”
秦良玉看了他一眼，接過白絹，仔細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抽了抽鼻子，道：“不怪你，我近來身子不好，加上前段時間又患了眼疾，時常落淚，擾了容公子雅興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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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想來當初楚二小姐，便是因為容公子這張嘴，才甘願嫁入相府的吧？”秦良玉笑道。
“呵呵，她嫁給我時在想什麽，我又怎麽知道？我只知道娶她那天，雖然排面不大，我卻比吃了蜜糖還開心，也許成親就是這種感覺吧。秦姑娘，你真不打算找個人成親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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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洛依舊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樣：“好好好，我不說便是。”
“你不說話更好，沒一句我愛聽的。”
“哈，秦姑娘牙尖嘴利，我倒不知該如何回了。”
“不回便不回。”秦良玉轉了轉眼珠，環顧四周，又問，“不過有個問題我倒想請教容公子，我見容公子是個精致的人，為何此處雜草叢生，周遭又沒有房屋，倒像是塊被荒廢的地方？”
容洛笑道：“哪裏是荒廢，此處可是我日裏最常來的地方。”
“可這裏一看就不精致，除了這座涼亭，連處休息的房屋都沒有。”
“這裏原是有房屋的，只是四面都有，再加上著棵參天古木，便形成一個困字，不太吉利，我舍不得砍樹，便只好將那些房屋都拆了。”
“可是……你拆了這裏的小屋，整座相府又是一個更大的困字，難不成你為了這棵樹，還要拆了整個相府嗎？”
“呀，這倒是我未曾想到的，拆了整座相府倒不可能，不如……我只拆一面墻，給這困局做條生路？”
“嗯……”秦良玉覺得這容公子實在腦子有坑，自己跟他呆久了，保不齊出什麽事，便想著找個法子脫身，“那啥，天色不早了，想來容姨娘她們還等著我一起去賞花呢，容公子可否放我走了？”
“好，不如我再讓常彌送秦姑娘去藏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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