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樓中，沈玉趴在雅間的窗邊，津津有味地欣賞著。大廳中，有一紅裙花妓正在跳舞，仿佛有媚骨生成，鳳眼含春，長眉入鬢，一顰一笑之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韻，美艷而不妖俗，千嬌百媚，無與倫比 。

沈玉不禁感慨：“蘇呆子，從哪兒淘來的妖孽，不簡單啊。”

蘇子清走過來，朝那花妓看了一眼，又笑了笑：“你喜歡？我可以送你。”

沈玉卻搖搖頭：“還是不要了，我怕我滿足不了她。不過……你可以把她的衣裙送我兩套。”

“嗯？”

“呃……別誤會，我不是有戀衣癖，也不是要來自己穿的……”沈玉擦了擦汗，正在解釋，突然感覺腰間傳來一陣刺痛，緊接著，便是渾身疼痛難忍，仿佛被人暴打了一頓。

察覺到沈玉的不對勁，蘇子清連忙上前關懷：“阿玉，你怎麽了？”

沈玉想笑著說沒事，剛呵呵兩聲，就轉成了劇烈的咳嗽，大片大片的瘀血從嘴裏流出。

蘇子清倏然變色：“你……”

“我……不是我……不是我……噗……”沈玉倒在地上，額頭冒出顆顆豆大的汗珠，一瞬間，就已渾身濕透。大口大口的鮮血從他嘴裏湧出，他睜大眼睛，盯著那些鮮血，重重一震，眼皮開始不停地跳動。

“是她……是她！”

沈玉突然叫道，緊接著，便要支撐著身體站起來。

蘇子清想將沈玉扶起來，卻被他一把推開。

“出事了，她出事了！”沈玉朝蘇子清大吼一聲，便立刻沖了出去，由於情緒太過激動，盡管渾身被血水浸濕，但他卻好似沒有知覺地疾奔著。

是了，他與秦良玉具有感知共鳴，而此時他之所以會產生這樣的感覺，唯一可以解釋的，便是秦良玉那邊出事了！一想到秦良玉隨時都會死去，沈玉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等……等我！”

此時，沈玉的視線已經越來越模糊了，眼前被一片血水覆蓋，由於看不清東西，拐彎時一頭撞在一堵墻上，整個人被撞倒在地，混著地面的汙水與泥土滾了幾圈。沈玉感覺頭頂有液體流下來，但來不及查看了，踉蹌著爬起來，又繼續疾奔。

與此同時，小巷中，秦良玉渾身是血地趴在地上，難以置信地睜大眼，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女子。

就在方才，她正苦口婆心地教育這些地痞，而那女子卻突然掏出一把匕首，刺向她的小腹，緊接著，便嘶聲朝那群地痞喊道：“我有錢，我給你們錢，你們殺了她，放過我！”

於是，秦良玉倒在血泊裏，仿佛一只破碎的布娃娃，拳腳雨點般的落在她的身上，她死死地咬著牙，口中充斥著血腥味。

終於，那群地痞打累了，秦良玉擡起頭，盯著那女子，十五六歲年紀，圓圓的臉，卻再沒有初見時的那般討喜。現在的她，眼裏寫滿冷漠，殘酷，她比那些地痞還要可怕。

“我……記得你。”秦良玉艱難地開口道，“你是……楚家的丫鬟……碧水……為什麽……”

看見她這個樣子，碧水眼中恨意愈深，惡狠狠地說道：“算你有眼力，可那又如何？秦良玉，你可知我為何要冒著危險深夜出門，為何會發生方才那一幕？呵呵，你不會知道的，因為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對方將態度擺得如此決然，秦良玉卻忍不住笑了：“呵，莫名其妙！”

碧水眸色一沈，冷冷道：“死到臨頭，還敢嘴硬？秦良玉，我家小姐心儀蘇公子的事，全金陵的人都知道了，我家小姐自小便體弱多病，心臟受不得刺激，全金陵的人也知道了！而你，秦良玉！今日你故意將蘇公子帶去玉指坊，還厚著臉皮向蘇公子要定情信物！小姐在家得知後，突然發病，我本想出來替小姐找大夫，想不到冤家路窄，竟遇上你了！秦良玉，今日我便替我家小姐除了你這禍害！哪怕是一命抵一命，我碧水也認了！”

秦良玉淺淺地喘著氣，吐字艱難，但神情看來卻更輕松了：“可，可笑！我並不認識你家小姐，一切，不過你個人意淫罷了。也不知究竟是你家小姐有病，還是你這丫鬟有病！”

碧水徹徹底底地被激怒，尖叫一聲，就撲了過去。

秦良玉閉上眼，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夠了！”

原本作為行兇者，這些地痞應該毫無道德可言的，一開始對碧水，純粹是起了色心，後來對秦良玉，除了起了財心，便是平日裏對強制管壓他們的金陵小霸王心存不滿，此時發洩一下。

然而現在，帶頭的疤臉男卻突然出手，將碧水一把拉開，輕輕一甩，碧水整個人就像個沙包般飛了出去，撞在墻上，嘔出一口老血。

“刀十八，你，你要違背我們之前的約定嗎！”碧水氣得破口大罵。

秦良玉的睫毛顫了幾下，原本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才發現碧水此時已十分狼狽地倒在不遠處，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那名叫刀十八的疤臉男，記得方才便是他帶頭攻擊自己的，而此時，刀十八卻又反過來開始收拾碧水。秦良玉已經越來越看不懂這幫人渣敗類的行為了。

只見刀十八若無其事地挖了一坨鼻屎，輕輕彈出，再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碧水，嘲諷道：“小妹妹，跟流氓講約定，你的腦子呢？”

“你！你要是現在阻止我，就別想再從我這兒拿到一分錢！”碧水顫巍巍地喊道。

“你這是在威脅老子？”刀十八走到碧水面前，一巴掌甩到她臉上，直接將碧水甩懵逼了，緊接著，又朝碧水啐了一口，罵道，“碧池！老子就看不慣你這嘴臉了！你還能把老子怎麽著？”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突閃了進來，秦良玉側過臉，努力地睜大眼，想看清那人的模樣，耳邊的聲音卻越來越小，漸漸的，她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了，直到整個世界都陷入一種無聲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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