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七進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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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板娘雖是素面朝天，渾身酒氣，造型更是不修邊幅，從上到下從裏到外怎麽看都不過是個失意落魄的女酒鬼，落入秦良玉眼裏，卻成了一番別樣的風韻。
只見老板娘搖搖晃晃地來到沈玉面前，沈玉剛要開口，老板娘就一巴掌拍在他頭上，連帶著秦良玉也被拍得暈頭轉向，半天沒反應過來。
“你個潑落浪蕩子，你他娘的來老娘的店，再敢不給錢試試！”
面對美貌如花卻一臉兇神惡煞的老板娘，沈玉反倒更加猖狂地笑了起來：“哈哈哈！花娘別這麽見外嘛，我今日是帶了朋友來吃飯的，給個面子唄。”
老板娘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而後慢悠悠地伸出手。
沈玉倒是十分熟絡地從懷裏掏出三個銅板，放在老板娘手心裏，笑瞇瞇地點道：“一份燒雞，二壺燒酒，再來三斤燒牛肉。”
老板娘掂了掂量那幾塊銅板，挑了挑眉：“你確定你不是來砸場子的？”
沈玉微笑著道：“花娘你是何許人也，我哪敢來砸你的場子呢？”
果然，沈玉拍起馬屁來，哪怕是身經百戰的老板娘也招架不住，最後只好將銅板揣進腰包，“哼”了一聲，傲然道：“等著。”
接著，便轉身進了後廚。
而此時發生的一幕，在那些客人眼裏卻做尋常，甚至沒有一人擡頭朝這邊望上一眼。想來也當真是一群“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求醉生夢”的死酒鬼了。
沈玉跟秦良玉找了處灰塵較少的地方，清理了一下，便坐下了。
環顧四周，這家酒肆除了偶爾有幾個酒客，分明就像久無人住的樣子，那老板娘天天醉酒，是多久沒打掃了？
本以為沈玉這樣的花瓶公子，就像是天生就該被藏在金屋裏，甚至在許多愛慕他的女子眼裏，他都不用摳腳拉屎的。可現在他卻將自己帶來這樣一家年久失修的酒肆裏吃飯，還能面不改色地坐在一張蛀滿蟲洞的板凳上，甚至連桌上發了黴的筷子，他也能像個沒事人似的，將上面的小強輕輕彈掉，便十分紳士地將筷子送到她面前。
秦良玉見過梨花帶雨的沈玉，見過厚顏無恥的沈玉，見過矯情造作的沈玉，卻從未見過如此隨意接地氣的沈玉。果然，對於這只善變的花蝴蝶，她還是了解太少啊！
“沈玉，容我一言。”秦良玉小聲說道，“看你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在這種地方吃飯，不怕不幹凈，吃了拉肚子啊？”
沈玉看了她一眼，隨即又抽出一雙發了黴的筷子，掏出一塊白帕仔細擦拭著，風輕雲淡地說道：“你不懂，我來這裏吃的不是飯，是情分。”
“情分？你莫不是與那老板娘……”
沈玉一拍桌子：“嘖，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我是這種眼光的人嗎？”
秦良玉眨了眨眼睛：“所以你是什麽眼光的人了？”
“我……我是個重情重義的人！”說著，沈玉將背又挺直了些。
秦良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你？你說你重情重義？看來你對你自己的認知還不夠準確啊。”
“那是你對我的了解不夠透徹。”盡管對於秦良玉的反應很不滿，甚至覺得有些心煩意亂，沈玉還是強忍著不適，向她解釋道，“我有個很好的朋友，兩個月前死了。”
“……”
秦良玉不笑了，不知道為什麽，平日裏沈玉總是嘻嘻哈哈的樣子，可現在他突然變得一本正經，開始認真的說一件事的時候，秦良玉也情不自禁地跟著認真起來。也許這是感知共鳴，也許這是心有靈犀，總之，在兩個人的聯系正式建立的那一刻起，他們便要以對方的歡喜為歡喜，以對方的悲傷為悲傷，這既是事實，又無可避免。
沈玉繼續道：“也許你聽說過，楚家的三公子楚若虛，在很多人眼裏，他或許是個色欲熏心還屢教不改的混蛋，曾因為強奸未出閣女子七次被告入衙門，按律應該被打一百七十大板。起初兩次還有楚家花錢為他減刑，沒挨板子，關兩天就被放出來了。誰知他一出來，又跑去強奸未出閣女子，且還是同一個女人，氣得楚家老爺子幹脆放任他不管，讓他挨板子受些教訓，結果便是，他傷好之後又……”
“額……等等，我有個疑問。”秦良玉好奇道，“我聽說楚家財大氣粗，那楚若虛雖說行為不太檢點，也算是相貌堂堂，為什麽非得選擇強奸這條路？一個未娶一個未嫁的，就不能讓楚家向那女子提親麽？”
“提過，可是每次她都拒絕了。”頓了頓，沈玉垂下頭，淡淡道，“最後一次傷好後，楚兄又去找了女子。那天，是他人生中最開心的一天，因為女子終於答應了他。他很高興，當天喝了許多酒，醉得厲害，回去的路上，便掉河裏淹死了。”
沈玉說完，秦良玉似乎也陷入那淡淡的憂傷中，沈默了許久，才道：“後來呢？楚若虛死了，那女子又怎樣了？”
“一開始為躲楚兄，她搬到一處人跡罕至的巷子裏，楚兄死後，她卻沒有搬出來，仍是留在那家破舊的小酒肆裏，終日醉酒，昏昏度日。”
“那女子便是花娘？”
“嗯。”
秦良玉目光閃動：“所以你來這裏，其實是為了你與楚若虛的情分，花娘是楚若虛放不下的執念，你想幫他照顧花娘？”
正等回應，沈玉突然擡起頭，深感欣慰：“秦妹妹，你現在可算作我的知己了。”
秦良玉頓時化作一臉嫌棄：“切，誰稀罕做你的知己，就你肚子裏那點兒花花腸子，我能不知道？了卻友人遺願不假，可你也說了，美人巧手，煮的飯菜自然可口，若是花娘沒了那副好皮相，你還有胃口來這裏麽？”
沈玉笑道：“哈，我說的沒錯吧，秦妹妹就是我的知己！”
“成為一個混蛋的知己，我覺得很可恥。”
話音剛落，只聽後廚傳來一聲“上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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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老板娘搖搖晃晃地來到沈玉面前，沈玉剛要開口，老板娘就一巴掌拍在他頭上，連帶著秦良玉也被拍得暈頭轉向，半天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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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美貌如花卻一臉兇神惡煞的老板娘，沈玉反倒更加猖狂地笑了起來：“哈哈哈！花娘別這麽見外嘛，我今日是帶了朋友來吃飯的，給個面子唄。”
老板娘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而後慢悠悠地伸出手。
沈玉倒是十分熟絡地從懷裏掏出三個銅板，放在老板娘手心裏，笑瞇瞇地點道：“一份燒雞，二壺燒酒，再來三斤燒牛肉。”
老板娘掂了掂量那幾塊銅板，挑了挑眉：“你確定你不是來砸場子的？”
沈玉微笑著道：“花娘你是何許人也，我哪敢來砸你的場子呢？”
果然，沈玉拍起馬屁來，哪怕是身經百戰的老板娘也招架不住，最後只好將銅板揣進腰包，“哼”了一聲，傲然道：“等著。”
接著，便轉身進了後廚。
而此時發生的一幕，在那些客人眼裏卻做尋常，甚至沒有一人擡頭朝這邊望上一眼。想來也當真是一群“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求醉生夢”的死酒鬼了。
沈玉跟秦良玉找了處灰塵較少的地方，清理了一下，便坐下了。
環顧四周，這家酒肆除了偶爾有幾個酒客，分明就像久無人住的樣子，那老板娘天天醉酒，是多久沒打掃了？
本以為沈玉這樣的花瓶公子，就像是天生就該被藏在金屋裏，甚至在許多愛慕他的女子眼裏，他都不用摳腳拉屎的。可現在他卻將自己帶來這樣一家年久失修的酒肆裏吃飯，還能面不改色地坐在一張蛀滿蟲洞的板凳上，甚至連桌上發了黴的筷子，他也能像個沒事人似的，將上面的小強輕輕彈掉，便十分紳士地將筷子送到她面前。
秦良玉見過梨花帶雨的沈玉，見過厚顏無恥的沈玉，見過矯情造作的沈玉，卻從未見過如此隨意接地氣的沈玉。果然，對於這只善變的花蝴蝶，她還是了解太少啊！
“沈玉，容我一言。”秦良玉小聲說道，“看你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在這種地方吃飯，不怕不幹凈，吃了拉肚子啊？”
沈玉看了她一眼，隨即又抽出一雙發了黴的筷子，掏出一塊白帕仔細擦拭著，風輕雲淡地說道：“你不懂，我來這裏吃的不是飯，是情分。”
“情分？你莫不是與那老板娘……”
沈玉一拍桌子：“嘖，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我是這種眼光的人嗎？”
秦良玉眨了眨眼睛：“所以你是什麽眼光的人了？”
“我……我是個重情重義的人！”說著，沈玉將背又挺直了些。
秦良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你？你說你重情重義？看來你對你自己的認知還不夠準確啊。”
“那是你對我的了解不夠透徹。”盡管對於秦良玉的反應很不滿，甚至覺得有些心煩意亂，沈玉還是強忍著不適，向她解釋道，“我有個很好的朋友，兩個月前死了。”
“……”
秦良玉不笑了，不知道為什麽，平日裏沈玉總是嘻嘻哈哈的樣子，可現在他突然變得一本正經，開始認真的說一件事的時候，秦良玉也情不自禁地跟著認真起來。也許這是感知共鳴，也許這是心有靈犀，總之，在兩個人的聯系正式建立的那一刻起，他們便要以對方的歡喜為歡喜，以對方的悲傷為悲傷，這既是事實，又無可避免。
沈玉繼續道：“也許你聽說過，楚家的三公子楚若虛，在很多人眼裏，他或許是個色欲熏心還屢教不改的混蛋，曾因為強奸未出閣女子七次被告入衙門，按律應該被打一百七十大板。起初兩次還有楚家花錢為他減刑，沒挨板子，關兩天就被放出來了。誰知他一出來，又跑去強奸未出閣女子，且還是同一個女人，氣得楚家老爺子幹脆放任他不管，讓他挨板子受些教訓，結果便是，他傷好之後又……”
“額……等等，我有個疑問。”秦良玉好奇道，“我聽說楚家財大氣粗，那楚若虛雖說行為不太檢點，也算是相貌堂堂，為什麽非得選擇強奸這條路？一個未娶一個未嫁的，就不能讓楚家向那女子提親麽？”
“提過，可是每次她都拒絕了。”頓了頓，沈玉垂下頭，淡淡道，“最後一次傷好後，楚兄又去找了女子。那天，是他人生中最開心的一天，因為女子終於答應了他。他很高興，當天喝了許多酒，醉得厲害，回去的路上，便掉河裏淹死了。”
沈玉說完，秦良玉似乎也陷入那淡淡的憂傷中，沈默了許久，才道：“後來呢？楚若虛死了，那女子又怎樣了？”
“一開始為躲楚兄，她搬到一處人跡罕至的巷子裏，楚兄死後，她卻沒有搬出來，仍是留在那家破舊的小酒肆裏，終日醉酒，昏昏度日。”
“那女子便是花娘？”
“嗯。”
秦良玉目光閃動：“所以你來這裏，其實是為了你與楚若虛的情分，花娘是楚若虛放不下的執念，你想幫他照顧花娘？”
正等回應，沈玉突然擡起頭，深感欣慰：“秦妹妹，你現在可算作我的知己了。”
秦良玉頓時化作一臉嫌棄：“切，誰稀罕做你的知己，就你肚子裏那點兒花花腸子，我能不知道？了卻友人遺願不假，可你也說了，美人巧手，煮的飯菜自然可口，若是花娘沒了那副好皮相，你還有胃口來這裏麽？”
沈玉笑道：“哈，我說的沒錯吧，秦妹妹就是我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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