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想起來了！是我殺了我的主人！”青面鬼越來越暗淡的身體緩慢的閃現著，他貼在棺材中只剩下一堆安詳的白骨上，混著淚水，控制不住的訴說著他恢覆的記憶，“我是主人用自己的鮮血浸灌培養的武器，受了主人的鮮血，我應該一直陪在主人的身邊。如果他遇上了危險，我應該用自己來替主人當過血光之災，就算原身被毀也不能退縮。”

“可是，可是我沒有這樣做，在主人需要我的時候，我退縮了，逃走了。主人被殺了，我也失去了血的供養，力量，記憶，全都在不斷的衰退。直到關於主人的一切都快要從我身邊剝離的時候，我才重新想起來。我根本早就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上了。”

青面鬼悲傷的匍匐在棺木之中，怎麽都不肯再出來。

“照你這麽說，那副壁畫……”畫師沒有弄錯，胡須男身上佩戴的短劍的確應該是紅色的，只是因為青面鬼偷偷的離開了這麽多年，沒有了當初的血氣供養，有關胡須男的事情他也一點點的忘記了，最後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

我拽拽始終都很淡然的莫祁，“你都不覺得驚訝嗎？這件事情？”

莫祁放下了一直握在手上的撬棍，“跟我猜測的情況有些出入，不過大體還是相差的不是很遠。一個都已經能夠修煉到有了身體的器靈，竟然記不得它的主人是誰。這種情況，只能是這個器靈偷偷的從主人的身邊跑掉了。器靈是要不斷的吸食主人的血液才能一點點的生長起來，它的命完全屬於它的主人，如果不肯履行自己的義務，甚至在主人的危難關頭溜走。不管他躲藏多久最後總要遭受到報應的。”

“那我們……”

“我們做的事情，只是幫他找回過去，面對早就應該面對的現實。”莫祁最後瞟了一眼快要見底的沙漏，拖著我的手臂，毫不猶豫的離開了，“時間到了，我們該走了！”

把我拖到了已經開始緩緩閉合的門口，莫祁對著還在裏面的青面鬼說道：“血玉器靈，希望你自己選擇的結局滿意。”

門還沒有完全被關上，我依舊不斷的喊著，“青面鬼，你真的不跟我走嗎？門還沒關上，還有機會的，快出來吧！”

青面鬼從棺木中探出了已經快要消失不見的綠色臉龐，慢慢的說道：“謝謝你們，謝謝。”

墓室的門被徹底的關上了，青面鬼的臉也徹底的從我眼前消失了。我才剛剛看慣了他的臉，把他當成了朋友，他就……

我依舊抱著一點不切實際的希望跟莫祁詢問：“青面鬼以後會怎麽樣？他在裏面，能等到重見天日的時候嗎？比如這個墓地再次被人發現，他能不能再出來啊？”

莫祁沒有用謊話騙我，“現在的他，沒有你身上的力量來支撐，不會存在太久了。”

“那他豈不是……”

“我們快點走吧，這個盜洞打的很粗糙，一個鬧不好，我們也要被埋在這裏，你想嘗試一下被活埋的感覺嗎。”

“當然，不想。”

“那咱們就快點走。”這次莫祁一點也沒有耽誤，腳步飛快，我走不動的時候，甚至還背了我一陣。

從隧道裏出來重見天日的那一刻，我知道我沒受什麽傷，可身體裏好像有點重要的東西被抽空了似的，空落落的心慌。

出來之後，我又對著不大的洞口和那塊壓墓石看了好久，還是想不出該怎麽描述現在心裏的感受。

“這麽荒誕的旅程，我們兩個攪合在這裏面，像是攪事精一樣。鬧哄哄的亂弄一通，最後的結果還是莫名其妙。”我簡直不知道是該哭好還是笑好，“我們這段時間都做了什麽啊！”

莫祁不快不慢的把那兩個盜洞給掩蓋上，很是平靜的跟我說話，“你是不是覺得，我們走的這一趟，毫無意義？”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我們幫助了一個器靈回歸到了他本應該走的道路上，他的主人也等到了這個遲到的跟班，兩個人都能重新回到自己的正軌之中，我們做的是好事，換個說法，就是積累了功德。這些功德都會變成福報還給我們。”

“能有什麽好處，會天降神仙來給我們發獎金嗎？”

莫祁雙手交疊在胸口，一臉很嫌棄的樣子，“一點點俗氣的金錢，就能讓你出賣原本用錢買不到的東西？”莫祁又在我身邊繞著轉了兩圈，咂咂嘴，“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你是這麽膚淺的人？”

“這算什麽膚淺，我只是比較實在現實，把世間的真相都赤裸裸的攤開在臺面上說。告訴你，不準說一個女孩子膚淺，長的再帥也容易註定孤獨一生的！”

“哈哈，是嗎？！”

“當然！”很肯定的回答了莫祁之後，我又忍不住問道，“哎，剛才的話題還沒說完呢，我們做了好事，能有什麽福報啊？”

莫祁重新開始低頭挖土，“你不是要錢就行了嗎？等回去了我給你錢，你的福報，自然就轉讓給我了。”

“你怎麽能這樣呢？我就隨便說說，告訴我，咱們有什麽好處，不然吃了這麽大的辛苦最後得到的跟付出的不成正比，那就太虧了，告訴我啊！”

莫祁轉過身，拄著手上的鐵鍬，“我們讓這些錯位的魂魄回歸到了本位，功德一件，在適當的時候，該給我們的好處自然就會出現。”

“比如呢，說的具體點！”

“比如……”莫祁看了看他異常蒼白的手臂，“比如，我可以慢慢的替換掉這個不是人類的身體，一點點的變成一個真真正正的人類，然後……”

“然後怎麽樣？”

莫祁把衣袖拉低了下去，“等這個目的達成了再說以後。”

“切，好像是多大的秘密似的！哎，不對啊！這對我很不公平啊！！”我很不滿意的說，“你沒有人類的身體，想要換一個屬於自己的血肉之軀，你覺得值得就好。但我不一樣啊，我本來就是個正正常常的人類，這個功德對我來說一點用處也沒有，我不還是打白工嗎？不公平！”

“你真覺得自己沒有需要跟命運講價錢的時候？”

“沒有！！”

“看來你的記憶力不大好，那我就提醒你一下，你還記不記得自己的身上，有個跟我類似，很嚴重的缺陷，萬一沒有照看好，就會自行爆炸，然後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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