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著眼睛，不可控制的流下了一點眼淚，我不是想哭，只是這種生理反應完全控制不了啊。

“把這個戴上，應該能夠好一點。”看到我畏懼陽光的動作，趙青楓掏出一個準備好的墨鏡交給了我，“你在裏面連窗戶都是室內的，那些鬼魂可以隨意的竄來竄去，根本就沒什麽采光可言。我猜你出來會受不了外面的太陽，墨鏡戴上，等適應了再摘下來。”

“真看不出來，你個捉鬼的道士生活上倒還能這麽細心。”我拿過趙青楓的墨鏡，戴上之後，刺眼的光線暗了下去，眼睛瞬間舒服了不少。

“誰說做道士的就不能細心了？萬一正在工作的時候遺漏了什麽重要的情況，估計命就沒有了，事關性命我能不細心嗎？”隨便說了幾句無所謂的話，往前走了一小段路，趙青楓向我問道，“你是現在就要回去，還是先帶你去吃點東西？”

回去，是回到療養院嗎？我咬咬嘴唇，不吭聲。

一個很簡單的問題，我卻被趙青楓問的回應不了。在看守所呆了這麽長的時間，就算沒人虐待我，一直精神緊繃胡思亂想的，我也早就已經很累了。我別提多想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好好的睡一覺了。

可是……

一旦回去了，我就要不可避免的去面對莫冷徹，現在的我，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去面對那個人。一個我可以用生命去喜歡愛護的人，竟然對麻煩上身的我無動於衷，再倒貼的人也會受不了這種心寒的。

趙青楓沒有等到我的回應，明白的說道：“裏面的夥食肯定很一般，一點油水也沒有，我還是先帶你去吃點好吃的。其他的，咱們再談就是了。”

我點點頭，同意了趙青楓的建議。其實我並不餓，不過有個緩沖的時間總比直接回去面對現實要強一點。

看守所這種半偏不偏的地方是沒有太好的餐廳的，趙青楓帶著我隨便找了一家很安靜的餐館，點好了菜就不再多說什麽了，好像是在等著我主動講話似的。

我盯著餐桌上的木頭花紋呆呆的看了一會兒，說道：“才五年的時間，為什麽他變得會這麽厲害呢？”

趙青楓很明白的回應，“這個問題，你應該問莫冷徹比較好。”

我苦笑了一聲，“我真的能夠問的出口的話，就不會在這裏跟你發牢騷了。我不明白，明明以前情況最差的時候，他都可以舍命救我，怎麽這次……”

這次他不止不幫我，甚至，甚至還……

“甚至還可能是那個害你的人。”趙青楓幫我補出了我說不出，更不想承認的那句話，“你放心，有些事情我沒有跟警察說，我已經拿了莫冷徹的照片跟那個保險員確定過了，那個把你差點害到監獄裏的代保投人，就是莫冷徹。”

找到保險員得知真相之後，趙青楓在警察那邊，一直隱瞞著莫冷徹是那個人，一定是為了我的心情。再一個，莫冷徹才剛剛不知道用什麽手段變成了人，有沒有正常人的身份都還是一回事。萬一還沒來得及弄，說不定會被先當成黑戶給弄走。

多重原因的考慮下，趙青楓讓那個保險員不準透露有關莫冷徹的事情，只說那個人拿的是假證件，警察讓畫人像的話就胡亂說點特征。

為了我的心情，趙青楓做了這麽多的事情，我真的很感激。

“謝謝你這麽替我著想，唉。”趙青楓跟我只算是普通的朋友，都能想的這麽周到，而莫冷徹，我不想再比較下去了。

“這都沒什麽，小事而已。倒是你，以後想要怎麽辦呢？”趙青楓說不清是同情還是別的什麽看著我，“等回去了，總要見面的，到時候你想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攤牌吧。”我一直就是太猶豫想的多做的少，才讓事情不清不楚的拖延成了這麽個鬼樣子，如果我能早早的就跟莫冷徹把一切都說明白，也許根本就沒有今天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這次不管怎麽樣，我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問清楚！！”

也許是我的表情太猙獰了，趙青楓擔心的看著我，勸我不要這麽激動，“也不要跟他把話說的太絕了，雖然莫冷徹很多事情都沒有跟你托底，但他還是很在乎你的。你還記不記得五年前，莫冷徹控制我的生魂去對付方頌跟他拼死一搏的時候，他沒有讓你見到那些殘忍的場景？那也都是為了你以後的心情不會受到影響。”

“為了我好？”我承認那時候我差點被嚇破了膽，一個人縮起來動都不敢動，可說到底，方頌是個惡鬼，莫冷徹對付他怎麽也說不上是壞事，為什麽他那麽害怕被我看到他具體用了什麽辦法來對付方頌？

“那個，雖然莫冷徹不是個壞人，但是他那時候怎麽都是個鬼，用來戰鬥的方法，跟鬼能有多大的差別？尤其還是控制我的生魂讓我去戰鬥，過程是正義的，場面好不好看，血不血腥，不能夠混為一談的。”趙青楓的話說的很慢，很明顯是在努力的思索，想用一些比較容易讓人接受的詞語來描述。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讓你為了幫莫冷徹找點好聽的話說，還真是難為你了。”

我明白趙青楓的意思，雖然當初的莫冷徹沒有像方頌做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但他到底也是個厲鬼。惡鬼與厲鬼爭鬥時候用的手段，大抵都是那麽兇殘的樣子。就算是莫冷徹，也不會例外的。

我跟莫冷徹在一起之後，只看到了他對我好，照顧我關心我溫柔的一面，卻忘記了，他是個很厲害的鬼的本質。而如今，只是脫掉了當初好男友的濾鏡重新看著莫冷徹。

就算換了一個人的軀殼，兇猛的鬼性，基本是不會改變的。

我居然，為了這樣一個好壞不定的鬼，差點背上殺人犯的罪名。如果沒有莫祁的話，說不定，這次的事情之後，我真的會跟莫冷徹一刀兩斷。雖然現在的模樣，也相差的不是很多了。

這次用孫紅的死來誣陷我，我盡可能的把一切往好的方向去想，只有一個理由，莫冷徹他不想讓我在整個療養院呆著，至少在這件事情解決之前，他不想讓我留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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