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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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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會本能地躲避火光。

方才春桃雖是伸手來推寶意,可是她手裏的燈籠卻是向著謝柔嘉去的。

謝柔嘉見到那燈籠火過來,本能地往旁邊一躲,不想腳下打滑,就這麽摔進了池子裏。

火光電石之間,寶意心中閃過無數念頭。

其中只有一個最為清晰——機會!

這是機會!

所有人就聽這伏在池邊的少女叫了一聲“姐姐”,然後奮不顧身地跳了下去!

又是“撲通”一聲,荷花池中濺起了好大的水花。

那些提著燈籠圍過來的貴女跟府中下人都停住了腳步。

漆黑的池水被燈籠照亮。

他們看著寶意跳了下去,奮力地游到了柔嘉郡主身邊。

這一幕簡直驚險,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寧王府的荷花池極深,她們這般身量的少女跳下去,雙腳根本踩不到底。

而寶意的水性很好,她下去之後就繞到了謝柔嘉身後。

眾人見狀心下稍定,下水救人就該這樣,才不會被慌亂的落水者帶下去。

不懂水性的謝柔嘉無比慌亂,已經嗆了好幾口水。

感到有人跳下來,然後托住了自己,謝柔嘉的口鼻終於能夠停在水面上。

她兩手仍然在撲騰,耳邊聽見寶意的聲音在對自己說:“姐姐不要害怕,有我。”

“寶意!”謝柔嘉的聲音裏帶上了哭腔,嗆著水咳嗽了起來,“咳、咳咳,寶意救我……”

如今寶意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謝柔嘉抓著她的手臂,完全沒有註意到那只手抓住了自己脖子上的玉墜。

“郡主——”

“郡主!”

春桃回過神來,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來到了岸邊。

她趴在長滿青苔的石頭上,奮力朝著兩人伸手:“郡主快抓住我!快!”

春桃死也沒有想到,自己陷害寶意,竟然會把柔嘉郡主給弄到荷花池裏去。

要是郡主在裏面有個三長兩短,那她也不用想活了!

夏草跟秋雲在旁看著春桃這樣,都嚇得快要哭了。

她們也不懂水性,不能下去救郡主。

兩人只能急切地問左右:“有誰會水的?快下去幫忙!”

“快啊!”

可剩下的丫鬟裏沒有一個像寶意這樣敢跳下去。

而兩個會水的小廝也因著郡主的身份,不能直接去施救。

他們瞧著寶意的動作,應當是可以托住柔嘉郡主,一時之間不會沈下去的,於是趕緊去找來竹竿,向著荷花池中伸去。

謝柔嘉在沈沈浮浮中,聽見岸上有人在喊:“郡主快!抓住竿子!”

但她不敢伸手,就怕自己沈下去。

寶意在她身後,手指握在那玉墜上,剛剛磨破的傷口又被她生生地掐出了血來。

血一融入玉墜中,玉墜就發起了熱。

岸上所有人就看到這一瞬間,寶意像是氣力不濟,再也托不住柔嘉郡主,兩人向著水裏沈去。

“郡主!”春桃趴在岸邊,嚇得幾乎要瘋了,劈手就要去奪竹竿。

還好下一刻,寶意又將身前的人推了起來,兩人重新浮出了水面。

那柔弱的少女像是爆發出了一股神力,將嗆水的謝柔嘉推向了竹竿。

她抓著了謝柔嘉的一只手,帶著她握在了竹竿上。

見柔嘉郡主抓住了竹竿,春桃忙對那兩個拉著竹竿的小廝道:“快,快把郡主拉回來!”

謝柔嘉嗆著水,借著那竹竿上傳來的力道漸漸被拉回了岸邊。

春桃、夏草跟秋雲合力將她拽上了岸。

“郡主,郡主……”春桃跪在她身邊,淚流滿面地道,“郡主你沒事吧?!”

“咳咳……”謝柔嘉在池子裏嗆了幾口水,主要還是被最開始跟中間的沈沒嚇到了。

等上了岸以後,她便立刻回過神來,問道,“寶意——寶意呢?!”

寶意濕漉漉地從岸邊上來,來到了慌亂的謝柔嘉身邊:“我沒事,我沒事,姐姐!”

眾人聽著她管柔嘉郡主叫姐姐,再想起她剛剛那樣奮勇地跳下去。

完全就是情急之下忘了兩人的身份,只像當年在鄉野時,叫出了這麽一聲逾越的“姐姐”。

滿園燈光下,謝柔嘉怔怔地看著她。

少女雖然看上去濕漉漉的,很狼狽,但她的樣子卻像是極為高興。

她一面對自己說著話,還一面擡手擦了擦臉,露出了一個帶著梨渦的笑容。

有機靈的丫鬟很快便取了披風過來,給渾身濕透的柔嘉郡主披上了,護著她站了起來。

她這一落水,在前院同夫人們在一處的寧王妃也立刻趕來了。

“寶兒,寶兒——”寧王妃急急地來到她面前,望著女兒問道,“你沒事吧?”

“娘親——”一見寧王妃,謝柔嘉的眼淚便湧了出來,她是貨真價實的害怕,“娘親我好害怕……”

寧王妃不顧她身上濕著,把她擁入了懷中。

直到確定女兒還活生生地站在這裏,她才放開了柔嘉,又顫抖地摸了摸她害怕的、濕透的臉。

這是曾經失去女兒的母親在差點再度失去她的時候,最直接的反應。

站在岸邊同樣渾身濕透,卻沒有人看她,也沒有人給她披上披風的寶意看著被寧王妃擁在懷中的謝柔嘉,手指用力地收緊。

指尖被水沖淡的血跡再次變得深了起來。

燈火中,她的目光落在了謝柔嘉頸間掛著的玉墜上,玉質的顏色已經變了。

剛剛她在上面留下的血已經滲入了玉墜中,化成了雪中的一點紅梅。

在玉墜發燙的瞬間,她就帶著謝柔嘉沈進了水裏。

戴著玉墜的謝柔嘉慌亂嗆水,也沒有發現這一瞬間的異樣。

寶意在決定跳下池子的那一瞬間,就做出了這個打算——

既然來不及造個假的來替換,那就先用自己的血染了這玉墜!

……

柔嘉郡主意外落水,這賞荷宴自然是繼續不下去了。

受邀來寧王府的夫人們跟貴女們都自覺地告辭。

寧王妃親自送賓客離去,才回到正堂中,面有慍色地一拍桌案:“說,郡主好好的是怎麽落水的!”

“王妃息怒!”柔嘉郡主落水時在場的一幹人等都嚇得跪了下來,春桃、夏草、秋雲也在其中,大氣都不敢喘。寧王妃的目光在這群不中用的奴才身上掃過,來到了跪在角落的寶意身上。

寶意已經被準許換了身上的濕衣,只是頭發還濕著,人還在微微地發抖。

寧王妃想起自己聽到的話,柔嘉意外落水,是寶意第一個跳下去救她。

也是虧得有她,如今她的寶兒才能好好的。

她想著,目光柔和了幾分,對跪在角落的寶意道:“寶意,你過來。”

聽見自己親生母親叫自己的名字,寶意的眼淚險些掉下來。

她們明明近在咫尺,自己卻沒有辦法與她相認……

寶意壓下心中酸澀,應了一聲“是”,起身走向了寧王妃。

春桃看著寶意在自己面前走過,心中一顫。

寶意來到寧王妃面前,寧王妃拉過了她的手,剛要說話就感到寶意的手瑟縮了一下。

寧王妃垂眸,將她的掌心翻過來,只見少女的手上滿是傷痕,新舊重疊。

新的傷被荷花池的水浸泡了,傷口有些發白翻卷。

寶意有些局促地要收回手,卻叫寧王妃拉住了。

寧王妃擡起頭來望著她,有些心疼地道:“好孩子,這些傷是怎麽弄的?”

寶意幼鹿般的眼眸裏映出寧王妃端麗的臉。

她看著自己的母親,一時間不知有多恨這造化弄人,為何自己生得一點也不像她?

“寶意。”紫鳶在旁提醒了一句,“王妃在問你話。”

“沒、沒怎麽……”寶意回過神來,忙道,“沒怎麽弄的——”

春桃跪在原地,聽著她這不像樣的回答,松了一口氣。

然後又有些得意地想,爹說得果然沒錯,家雀就是家雀,飛上枝頭也別想邊鳳凰,諒她也不敢說是自己——

這個念頭還未轉過,就聽見寶意小聲道,“舊的這些是上回撿風箏的時候落下的,新的是剛剛春桃姐在池邊推了我一把,我抓著石頭被磨破的。”

“你撒謊!”春桃渾身發抖,膝行從人群裏出來,跪在寧王妃面前,“王妃,寶意她撒謊!”

“她如何撒謊?”寧王妃放下了寶意傷痕累累的手,轉而看向了春桃。

從寶意說春桃推她的那一刻起,寧王妃的眸光就沈了下來。

她向來和善柔順,可她畢竟是王妃,一旦發怒,所有人都要從腳底寒到頭頂。

“王妃明察!”春桃慌得臉都白了,擡手指著寶意恨道,“我剛剛在池邊是推了她,可我是不慎摔倒推的她!她這分明是記恨我們上回打鬧玩耍,將她留在屋頂——”

見寶意站在那裏,一雙眼睛黑沈沈地望著自己,就像是能吞噬人的荷花池水。

春桃嚇得整個人一抖,夏草跟秋雲跪在人群裏,望著這個方向心中焦急,卻不敢站出來。

“春桃姐姐。”春桃只聽這向來都是任自己搓扁揉圓的少女怯怯地說,“我只是說你推了我,又沒說你是故意的。可是……郡主剛剛是為了躲避你手中的燈籠才失足落入水中,王妃問起你為何不說呢?”

寶意迎著春桃的目光,仿佛有些畏怯,又有些困惑,小聲重覆了一遍,“你明明就不是故意的……你為何不說呢?”

春桃渾身一震,寧王妃看到她的表現,哪裏還會不懂?

她的聲音明顯壓抑著怒氣響起:“來人,把春桃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明日報送官府。”

作者有話要說:

自古以來,輕易打殺奴婢不可以,輕易逼死自己的孩子倒是自古以來就不用負責任(

——

春桃,game over

負心玉,標記成功!

——

我們寶意可能是晉江文裏第一個空間認主之後,然後空間還在別人身上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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