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將已在混戰中傷了一臂，他看著周圍不斷倒下的兵士。大聲喊道：“對方陣形怪異，傳令下去，快撤退，撤退，快回去稟明大將軍明日再攻城！”一陣號角響起，叛軍頓時如潮水般退去。

蓮生和城主在城上觀戰，那城主眼見叛軍撤離，喜不自禁。連聲誇蓮生是驚世之才。蓮生冷冷道：“別高興得太早，幻儀陣僅可抵擋一時，城中三千士卒，這一戰下來，至少損失數百人。過了明日、後日，若還沒有援軍趕到，任誰也救不了這玉陵城。”

城主聞言一陣默然。正興沖沖趕到城樓的芊月也聽見了這一句，頓時垮下了一張小臉，半晌無語。蓮生見她上來，渾身上下打量她一番，發現她身上並無受傷之處，放下心來。走上前去，擡手將她額上的亂發拂開，看著她道：

“怎麽樣？月將軍殺敵可算痛快？”

“今日痛快之至，不過全仰蓮公子的幻儀陣，變幻無窮，威力無比！”芊月嘻嘻笑道。

蓮生輕笑。

“不過再過兩日，如果援軍還不來怎麽辦？”芊月笑意退去，憂心問道。

“擔心也無事於補，靜觀其變，凡事憑已所能，盡過全力就好。”蓮生道。

“憑已所能，盡過全力就好？是，蓮生，你說得對，我不再作庸人自擾，盡全力拼過這幾天就是。”芊月沈吟道。

“走吧，我們還要去軍中看一下，今日定有傷亡，隊列需要重新調整合並，以應付明日大戰。”蓮生一邊說著向芊月伸出手。

芊月上前正準備像以前一樣牽住他的手袖，蓮生淺笑一下，將芊月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向前大步走去。芊月一時反應不過來，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帶著她急步向前走。那掌心微涼，有冰雪之息，芊月卻覺得心頭悸動，繼而臉頰微熱。她停下腳步，輕喊了一聲：“蓮生。”

“快走，別墨跡。”蓮生頭也不回道。

芊月臉色一紅，緊走幾步跟上去。

第二日第三日過去了，那幻儀陣的三千兵士經過幾天叛軍的輪番攻擊，折損了近一半人。這天蓮生吩咐緊閉城門，帶領剩餘士兵們只在城頭迎戰。城下沒了阻擋，那些叛軍架起雲梯，一撥又一撥的攀上雲梯，直往城頭上沖。

芊月站在城頭矮墻後，手中的長劍已經砍得卷了刃。蓮生走到她身邊，將她從城頭拖下至僻靜處道：

“一會若還無援軍趕來，城門必破，立即與我趁亂從北門出城。”

“什麽？你我趁亂逃走?那這玉陵城怎麽辦？城中老小怎麽辦？還有蔡村眾人，蔡阿婆，小拴兒他們姐弟怎麽辦？”芊月一連問道。

“情勢所迫，不得不走！”

“不，我不走，我要守在城頭，與這城中眾人共存亡。”芊月大聲沖著蓮生喊。

“月丫頭，別鬧了！你難道不想去找煥若璧了，再不想回瓊隱山了，就想死在這天幽國？”蓮生的口氣已微微含怒，也沒註意到自己脫口而出，已將“醜丫頭”改成了“月丫頭”。

蓮生的一聲清喝驚醒了芊月，是呀，自己只不過是被煥若璧帶來這裏，於天幽國而言，自己和蓮生，只是一個過客而已。可是這滿城都是鮮活的生命，還有蔡村那些純樸熱情的村人們。自己怎麽能裝作看不見，只顧自身逃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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