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此話一出，侍衛先驚叫了出聲，卻被澹臺華揚手打斷了後面的驚詫。

蒼虎營拱衛京畿重地，乃是城防的城門之外的最後一道防線，若是他們有意放水，別說是五萬兵馬，就算只有一萬，也能長驅直入，將京都九門包圍個水洩不通。

他知道，若情況真如這烏哲所言，李從禮不在背後捅刀子，已是萬幸，根本就不用期望他會出手馳援京都之圍。

而烏哲口中所說的那位公子，雖不知其身份，目的卻已是明了，除了宮中的那把椅子，只怕沒有什麽能讓他如此費心竭力的籌謀這許久。

“五萬人馬，就想攻陷京都，只怕沒這麽容易，我西鳳又不是吃素的，豈是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想如何就能如何的，你放心，就算我一時半刻回不去，也不會讓你們這麽快得償所願。”

澹臺華看著他，冷冷的說道。

烏哲再次冷哼了一聲。

“若是蒼虎營呢，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還有這個信心？”

一句話，讓澹臺華恍然大悟。

南下是個局，這點，在他踏入這姥姥山的第一日便有察覺，卻始終不知其幕後黑手，加上意外頻頻，確實讓他步步掣肘，乍一聽這番話，他心中一沈，隨即卻暗暗松了口氣。

是李家。

歷來，外人都以為詹士奇與李家不睦，卻沒想到，暗地裏，他也是李家的一顆棋子。

澹臺華悻悻不已，只覺得心中有一團火在燒，他是生氣了，很氣，只是，此時氣的並不是李從禮的狼子野心，而是自己的自負和大意，不僅讓他們兩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演了這麽一場好戲，還牽著自己的鼻子走了這麽久。

真是豈有此理！

澹臺華生著自己的氣，從地上站起身來，站在一旁的侍衛咬咬牙，在烏哲腰上踹了一腳，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亂臣賊子，揚起劍便要一劍結果了他，卻被澹臺華給攔住了，他只得憤懣的放了手，然後一臉擔憂的望著澹臺華，等著他來拿主意。

烏哲腰上挨了一腳，卻一改之前呻吟喊痛的怕死模樣，只坐在地上斜睨著澹臺華，眼中滿是嘲諷。

澹臺華扭頭看了看室中的謝靈，她還是保持著之前那副仰頭的模樣，一動也沒有動過，也不知看出什麽來了沒有，然後一轉身，靠在石壁前，透過石縫，往外望去。

那侍衛跟過去，瞄了一眼外頭的那些景族人，然後小聲的對澹臺華說道。

“殿下，殺出去吧，孔姑娘的身體好像並無大礙，多殺幾個人完全沒問題，不然這樣困在這裏，就算是日夜兼程，回到京都，只怕也來不及了。”

“你有把握找到來時的路嗎？”

澹臺華不答反問，頓時讓那侍衛閉了嘴。

正是因為不認識路，他們才跑到這裏來，就算他們從眼前這數十個景族人手裏逃了出去，卻又找不到出去的路，到時被他們找回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何況，謝靈身上還帶著傷，澹臺華不會讓她去冒這個險。

既然那些人忌憚這個地方，那他就該充分利用這份忌憚來為己所用。

“把他的指頭全切下來，扔出去，讓他們的同伴好好看看！”

澹臺華甩了個眼色給侍衛，下了個命令，便打算不再理會這些景族人，擡腳朝謝靈走去。

身後慘叫聲還未拔上雲霄，卻見謝靈突然拎著裙擺跳起舞來。

澹臺華以為她魔怔了，連忙跑上前去要拉住她，剛走了兩步，卻發現她的舞步雖怪異，卻很有章法，一腳接一腳，看著不像是任意而為，他停了下來，站在一旁，時刻註意著周圍的一切，以防意外。

謝靈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在做些什麽，她在盯著眼前的這朵蓮花看時，腦中就浮現出了另外一間屋子，跟眼下所處的這間四四方方的石室一樣，也有這麽一朵石蓮花，只是那間屋子是八角型的，頭頂沒有天花板，而且，石蓮花也不是在天花板上，而是在地上。

她便收回目光，朝腳下那雕刻著密密麻麻鳶尾花的石磚上多看了幾眼，然後不等她神智變得清晰，便循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本能，在鳶尾花上踩了下去。

因為身段嬌小，體態輕盈，墊著腳躍動的模樣看起來便像是在跳舞了。

等她跳到渾身香汗淋漓時，地板上已星星點點的灑滿了她的鮮血，只是因為地板的顏色，才掩蓋了那些血色，等澹臺華後知後覺的發現時，她的裙擺上已被血水染紅。

“小靈，停下。”

澹臺華上前拉住她的手，無論如何也不願再見她如此模樣了。

只是，此時的謝靈根本就不是往日的那個謝靈，做任何事都像是無意識的，看起來，像是循著一種本能，又像是受著某種神秘力量的召喚，這愈發讓澹臺華擔心不已。

“殿……”

侍衛充滿擔憂的一個下字還未說出口，眼前便是一暗一亮，轉眼便像是置身在了另一個世界中。

……

“讓李可染來，茂茂你動作太大了，會把東西都給挖壞的，走開走開，你來，這應該是好幾個人的骸骨，怎麽都黑了，難道是中毒？”

宋志義扯著沈茂時的胳膊，朝李可染勾了勾食指，見沈茂時不挪窩，便一屁股在石縫前蹲了下來，將他擠到了一邊，然後憑著醫生的專業知識，指著眼前的那幾根發黑的脛骨嘀咕了起來。

阿四連忙過來替他打圓場。

“他這是職業病，你別理他，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李可染也沖沈茂時豎起了大拇指，誇了一句。

“部隊裏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辦事效率就是高，這要是我來，還不知道要挖到什麽時候呢，去喝口水吧，剩下的交給我們。”

阿四忙從一旁的地上拾起沈茂時的水壺遞了過去。

沈茂時接過來喝了一大口水，這才指著那道差不多夠一人進出的石縫，對王曉曉說道。

“這什麽地方？”

石縫已經按她的指示挖開了，除了另一個更大的山洞之外，他們眼前便多了這些骸骨，有的是埋在洞壁的泥土中，有的卻是一半埋在土裏，一半露在裏面的山洞裏，看起來姿態各異，卻沒一個是老老實實死去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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