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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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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消息對白枳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胸口猛地傳來一陣陣刺痛,她捂住胸口弓著腰,面色煞白。

月影趕忙扶住白枳,焦急道,“你怎麽了,要不要找大夫?”

白枳沒去看月影,而是眼睛發紅地盯著站在那匯報的暗衛,喘著氣道,“那失足落下的痕跡你確定是秦戈所留?”

那暗衛猶豫道,“屬下也不確定,但是聽副將說可能性極大。”

吳征聽聞將軍失蹤,便將訓軍的事務暫時交給裴蘇,自己帶著暗衛去查看,吳征是跟了將軍多年的人,若他說是,那一定……

月影轉頭去看白枳,她的唇已經變得毫無血色,她忽地一把將月影攙扶著她的手甩開,“不!我不信!”

白枳搖著頭一把推開月影,向門外沖去,秦戈不可能死!她要去找他!就算是天涯海角她都要把他給找回來!

月影趕忙跑出門去將白枳的胳膊給拉住,他吼道,“你冷靜點!”

“那放開我!我要去找他!”白枳用力去甩月影的手。

月影死死地抓住不放,咬牙道,“暗衛搜了這麽久都沒找到,你要去哪找?”

白枳冷冷道,“不用你管!”

月影怔住,她的眼神中帶的倔強逼得他幾乎想要將手放開。她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放,手!”

月影氣道,“將軍之前找了你多久你不記得了嗎?因為找你,他幾天幾夜都沒有睡覺!耗費了多少精力!你現在往外跑,要是又被人綁了去,將軍回來後又得勞神費心的去找你!白枳,你心真狠!”

他這番話是實話也是激將法,誰知白枳聽了神情一怔,啞著嗓子喃喃道,“他幾天幾夜沒有睡覺……就為找我…可我無時無刻卻想著離開他……”

“可是……”白枳聲音變得哽咽和顫抖起來,“可是他真的還能回來嗎……嗚嗚嗚……”

她整個人都蹲了下來,將頭埋在了膝蓋裏哭泣起來,無盡的悲傷讓月影的眼睛也開始發紅,他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她,他自己也不願承認將軍已經死去的事實,只能站在旁邊默默看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興許是苦累了,蹲在地上的白枳安靜的不像話,連抽噎聲都沒有了。

月影不敢離開,怕白枳趁他不註意離開軍營就完了,上次將白枳綁走的那群人說不定會再次出手,這段時間將軍失蹤,若白枳再有不測,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在月影楞神之跡,白枳忽然站了起來,月影回過神向她看去,他發現她的眼睛紅紅,臉頰上的淚水已經幹涸了,只留下兩道淺淺的淚痕。但是她的表情卻冷靜得可怕,眼中是一片木然。

月影猶豫著問道,“你……沒事吧?”

白枳卻沒有理會月影,徑直地想要繞過他。月影忙抓住白枳的胳膊,急急道,“你準備去哪?”

白枳用力將月影的手甩開,神色淡然道,“我回房間睡覺不行嗎?”

白枳的冷靜是月影始料未及的,他對上她沈寂的眸子,楞了片刻,正猶豫要不要將手松開。卻聽白枳道,“放心,我真是回去睡覺。”

她的語氣中似乎還含著一絲笑意,但不知為何月影卻覺得格外的心慌。

白枳定定的看著月影,嘆了口氣道,“松開吧,我困了。”

既然白枳這麽說,月影也不好再攔著,只好將手松開了。

胳膊從月影那裏獲得解放之後,白枳便轉身,邁著與平常無異的步子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了,光從她的背影來看,實在太過正常,一個剛剛還大哭過的人,此刻卻又變得如此平靜,實在是詭異。

月影嘆了口氣,將視線收了回來,估計是因為將軍的事受了刺激才情緒轉變如此之快,不過,只要不出軍營,她想怎麽情緒多變都行。

忽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月影的視線裏。

月影轉頭看去,眼中被激動給填滿,“林路!”

之前還昏迷在床醒不來的林路此刻正扶著門扉站著,他的面色蒼白,雙眉緊蹙,嘴唇不再掛著平日裏常見的微笑,而是微微哆嗦著,那雙總是盛滿笑意的眼睛此刻被焦急填滿。

月影向林路沖了過去,一把將他扶住,慌道,“林路,身子可還有不適?”

林路沒有回答月影的問題,他的視線鎖住月影,匆忙反問道,“將軍呢?”

月影眼中閃過驚訝,“你也不知道將軍在哪?”

“什麽?”林路神色微動,“到底怎麽回事?”

月影楞住了,他還想問林路到底怎麽回事呢,怎麽林路一回來卻問他到底怎回事?

林路忽地抓住月影的肩膀,“快說怎麽回事?”

林路雖然看著虛弱掐人的勁倒是不小,月影忍著肩膀上的疼找到林路以及秦戈失蹤的事情一並說了。

林路聽完之後,墓地將抓著月影的手給松開,整個人都怔住了,“怎麽會,怎麽會沒找到。”難道將軍已經遇險?

月影看林路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不祥的預感被放大,他趕忙問道,“你為何會中迷香?你和將軍到底發生了什麽?還有將軍到底有沒有……”

“死”一字還沒有說完,月影便被林路手的手勢給止了聲。

林路緩緩道,“將軍和我進入松華山之後,遇到了兩匹人,第一匹人不費吹灰之力,便被將軍給解決了。但是。”他眸子一凝,“第二匹人中有個叫溫井的人在我們入山初始便布下了幻香,讓將軍和我陷入幻境之中。”

“幻境?”

林路皺眉,“我也不太懂幻境,聽聞幻境會讓入境之人看到心底最害怕的東西。我和將軍進入的是不同的幻境,我只知道將軍在進入幻境之後才開始受制於人。而溫井對我使了迷藥讓我昏迷了,我看到的最後一幕是將軍……”說到這林路面色一白。

“看到了什麽?”月影緊張道。

林路苦痛道,“我看到將軍正拿著劍想要……自刎!”

“什麽?!一定是你看錯了,將軍怎麽會自刎!”月影一臉難以置信。

林路苦笑道,“我倒希望是我看錯了,可是我卻看的清清楚楚。將軍當時被溫井控制住了,他是無意識間將自己的劍送向自己的脖子。”

“不會的!將軍不會死!”月影紅了眼睛。

林路道,“我看到那一幕我就昏迷了過去,所以接下來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所以你也沒看到將軍死的場景?”月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線希望。

好在林路搖了搖頭。

“那就好,未找到將軍,現在是最好的結果。”月影松了口氣,但隨後又憂心忡忡道,“或許將軍是被溫井那行人抓了回去?”

林路卻再次搖了搖頭,“不會,溫井招招致命,不像是想活捉將軍。”

林路說完,月影的心又被吊了起來,他想起吳征和暗衛在懸崖邊上看到的血跡,不忍道,“難道將軍真的墜崖身亡了?”

林路驀然擡眼,“你說什麽?!”

……

……

白枳回到臥房之後卻並未睡覺,而是坐在窗前發呆。

“不是說好要我等你的嗎?”

“你看我也沒亂跑。”

“可是你怎麽食言了?”

說不清楚是抱怨還是委屈抑或更多的是悲傷的話,她的眼裏又盈滿了淚水,“秦戈你這個大壞蛋,你一定是在報覆我,報覆我之前離開將軍府讓你好找,所以現在才玩失蹤來嚇唬我!”

她用手背用力擦了擦眼淚,恨恨道,“你以為你這樣就能報覆得了我嗎?我才不會為你難過!”

然而她才剛說完,眼淚又嘩嘩嘩地流了下來,這次任她怎麽擦也擦不幹凈。

她只能收了手,任憑眼淚直流。

“嗚嗚嗚,算你報覆成功了好不好,我真的好難過,從來沒有這麽難過過……”

她整個人都趴在了桌子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第一次知道心被剜去一塊是何滋味,從未有過的絕望抽離了她體內所有的力氣。

天昏地暗,肝腸寸斷。

她第一次知道。

原來還有比被她體內的病痛折磨的,更痛苦的存在。

窗外倏然大雨傾盆,沙沙聲穿透窗戶與哭泣聲融為一體。

無數的雨點打在窗棱上,冷風卷著雨絲落在她一頭烏發上,她卻毫無察覺,只是哭著。

仿佛只有將眼淚流盡,所有的痛苦就會化為虛假的夢境。

而他,也就能回來了。

……

入夜。

月影想著白枳已經將近兩天沒吃飯了,便讓劉大壯做了些飯菜,自己給白枳送過去。

門裏的燭火亮著,想著白枳應該沒睡覺,於是便用手輕輕敲了敲門扉。

沒有動靜。

月影皺眉,用力又敲了敲。

還是沒有動靜。

他用手推了推門,發現門竟然被人反鎖了。

不會是受了刺激想不開想自殺吧?

想到此,月影面色微一凝,一腳便將門給踹開了。

空無一人!

月影轉頭去看床榻,依然是空空如也!

“糟了!”白枳跑了!

月影心急如焚,此事該快點去通知林路和裴蘇!想罷,他將手上的托盤往桌子上一擱便往裴蘇的院子裏跑去。

……

白枳離開軍營之後便孤身一人去了松華山。

昨日下雨,將松華山的土地變得分外泥濘,她坐在從軍營裏隨便拿來的馬上,馬蹄子踩著坑坑窪窪的水窪,發出嘖嘖作響的聲音。

不知道騎了多久,在看到無數倒地的樹木之後。她便將馬停了下來,環顧四周,想必這裏就是秦戈和林路與刺客打鬥的地方,但是地上卻並沒有月影說的斷肢殘腿。

白枳彎腰蹲在地上,用手撿起一塊石頭,石頭的下面有泛紅的印記,像是血跡。看來地上的屍體已經被吳征給清理掉了,只是血跡經過了一夜雨水的清洗依然還未洗刷趕緊。

她將馬綁在一棵樹上,便只身向前走去。她要找那塊懸崖的位置,她不相信秦戈會這麽輕易就死了。

除非她親眼看到秦戈的屍首,否則她是不會信的。

前面再也沒有被攔腰砍斷的樹木,但是一些樹的樹皮的裂縫中卻還染著血跡。

她看著這些遺留的痕跡,想象著秦戈當時所面臨的一切,胸口又是一陣窒息的疼,要是她當時拼盡全力阻止他過來就好了。是不是他就不會……

白枳趕忙打斷腦袋中湧上的想法,不會的,他不會死的。

她撇過視線繼續往前走,越往前樹木越發茂密,且叢林幽暗,看著不像會有懸崖峭壁的樣子。她擡頭去看樹枝,經過一夜雨水的清洗,每片樹葉上都泛著光澤,但是其中有幾顆樹上的樹枝卻從中間斷了,枝幹很粗,不像是因為風吹雨打而造成的,倒像是被劍砍的。

白枳的瞳孔縮緊,秦戈似乎是用劍的,不過也可能是敵人的劍砍斷的樹枝。

明明之前她所見到的樹都是被巨大的劍氣攔腰砍斷,怎麽這裏的樹卻只有樹枝被折斷了。是哪一方的力量被制衡了?

她向那邊幾棵樹枝被折斷的樹走去,地上果然有不少斷枝,而且地上的一些樹枝有被踩踏碾碎的痕跡。

白枳的眸子閃了閃,看來此處有打鬥過。不然正常的力氣去踩樹枝應當是折斷不應該是碾碎。

她沿著地上的樹枝的碎屑往前走,越往前走越像是靠近樹林的邊緣,光線也越發明亮了起來。

她的腳步忽地頓住。

是懸崖。

視野豁然開闊起來,放眼望去,雲霧繚繞繞著對面的山巒,美輪美奐。

但是她卻並不覺得美,她看著懸崖的邊緣,腳卻在顫抖,嗓子像是被卡住了一般。

這裏便是秦戈掉下去的地方。

她緩慢地挪著一步走過去,從上往下看去,懸崖深處被雲霧阻隔,深不見底,若是人掉下去,存活的幾率有多少?

她突然覺得腦袋一陣眩暈,沈重地壓迫感和無力感向她襲來。她幾乎要跌進這深淵裏。

她努力地深吸好幾口氣,還不能放棄,她還要去這懸崖底下看看。

白枳強打精神,她現在得回軍營去拿繩子,對,繩子!

她剛轉過身想朝回去的路前行,胸口卻一陣絞痛,腦袋暈成一片,身子更是不受控制地向後跌去。

她知道身後是萬丈深淵,但是她卻覺得跌下去也沒什麽不好的。

因為這或許是她最快見到他的方法。

不需要繩子,也不需要無謂的掙紮。

就可以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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