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世聽得冷汗都出來了，姬長孫貴為皇家供奉，和另外那幾個同樣為供奉級的老者的地位都是極高的，對皇上來說那是比親兒子還親的存在，這些他早就跟九香解釋過，但她面對這樣的人物還表現輕佻……雖然師父在笑，但他難以估計師父內心喜怒。

笑完之後，姬長孫和顏悅色：“雖然很有趣，不過九香，你確實很大膽，是因為你覺得背後有龍昊會替你撐腰嗎？”

“我不認識他。”九香眼簾微垂，語氣平淡。

“哦？這真是出乎我意料的回答，只是現在這樣的情況賭氣對你可不會有任何幫助。”姬長孫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你聚集的陰氣已經引起皇城裏的人註意，恭喜你，你可能有機會面見皇上，當然是在什麽地方就難說了。”

李浩世一個激靈，姬長孫意有所指，如果不是正式面見——不，身懷如此重的陰氣根本不可能見得了皇上，那麽就只可能是在地牢之中了！

“師父！九香聚集陰氣只是個意外！我馬上就能處理好！”他連忙上前勸阻。

“你也想包庇她？”姬長孫突然斂去笑容，“連築基都無法到達的你，能怎麽處理，又有什麽權力做決定！”

李浩世臉色大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師父居然毫不留情地奚落他，他可是她唯一的弟子……

見李浩世大受打擊，姬長孫心一軟降低聲調：“世兒，師父雖然貴為供奉，但也不能替皇上做決定，尤其是皇上身後的那一位……算了不說也罷，這皇城之中並不是我一家獨大，我可以保護你不受皇家爭鬥影響，其他的你只能好自為之。”

說著她瞥了一眼九香，九香像是聽著和自己無關的話題一樣，沒有一點波動。

“陸淳風盯上了她，雖然不知道是何原因，我帶她走也是為了保護她不被陸淳風得手，之後只能看她運氣了。”

“我知道……”李浩世苦澀地說。

姬長孫見狀嘆了口氣，又看了一眼平靜得詭異的九香才拍拍李浩世的肩膀：“半個時辰之後我來帶她走，你有什麽道別的話趕緊說。”

李浩世低頭不語，姬長孫見狀也不再說什麽徑自走了，只是離開之前最後看了九香一眼。

這女子和剛見面時的性情相差甚遠，仿佛死人一般，境界不變卻更讓人戒備，到底是什麽原因？龍昊也是，進了皇城之後就消失不見，可以猜測他肯定和那一位接觸了，這個女子真的和他關系不大？

這時九香微微擡頭看了姬長孫一眼，讓她忍不住一個哆嗦，這眼神太奇怪了，明明什麽都沒有卻讓金丹修士都感到毛骨悚然，她相信修士的直覺，還是先走吧！

姬長孫走了之後，兩人沈默許久，最後李浩世懷著愧疚深深嘆了口氣：“九香，對不起，我以為帶你來是保護你，沒想到居然讓你陷入困境，也不知道父皇的人要見你做什麽，如果我能處理你身上的陰氣就好了，但半個時辰……唉！”

供奉陸淳風所在的陸家是修士裏最勢大的家族，就連父皇都是跟著他學習修煉之法，墨門傳承者這樣的身份根本不算什麽，師父姬長孫是散人晉升上來的金丹修士，就算盛傳為最強又有何用，和一個龐大勢力相比地位小之又小，他很理解她的難處。

“果然皇家……真的很讓人無奈。”想著他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陰氣處理不了，走不就好了。”九香清冷的聲音突然傳來。

李浩世楞了一下，連九香平靜得詭異的目光都沒再管，走上前擔憂地安慰她：“九香，這周圍肯定已經被師父派人重重把守，而她可能也會找人設下陣法防止你亂跑……別擔心，怎麽說她也是供奉，能保你性命無憂。”

也許是李浩世的目光太關切，九香眼中泛起一絲漣漪，不再那麽平靜，而是露出淺笑：“有時候，死了比活著更輕松一些，這個覺悟我很小的時候就體會過了呢。”

“啊？”

“沒什麽，我想說，我要走了。”

李浩世張了張嘴，但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就這麽矛盾了許久才下定決心地握了握拳頭：“行！我陪著你走，你有什麽辦法？”

九香不由得挑眉瞪大眼睛看他，他靦腆地笑了：“雖然我覺得你想走的計劃不一定能成功，但畢竟是我邀請你來的，跟在身邊你起碼不會有危險。”

九香笑了，這一次笑得真誠，不再如之前那般淡若輕風：“果然這才是我所追尋的。”

“啊？”李浩世又聽不懂了。

“沒什麽，走吧！就算是死，我也不想死在他人之手呢。”九香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轉身去收拾東西。

“九香，你有把握嗎？”剛才九香的狀態太奇怪，小甲都沒敢吭聲，現在問起來也是小心翼翼的。

九香腳步輕快：“別小看墨門的傳承，你自己不是最清楚的嗎？”

小甲不說話了，它當然知道，九香在祖地學到了不少傀儡術和陣法，這墨門的祖宗也是個奇思妙想的人，創出的術法遠超常人所想，簡直就像從常人無法抵達的高度去俯視萬物而創，所以即使守在周圍的是高階武者，甚至是修士都無法看穿九香的偽裝。

九香現在無法控制靈氣，小甲靠的是吸收引魂青燈裏的靈氣來演化靈陣，即使是這樣也依然要有人布陣才行，它自己是沒法自主行動的，所以九香使用的是她那幾乎沒有的生氣。

六層警戒輕松穿過去了，唯獨九香不輕松，每使用一次陣盤，她的生氣就被抽離一點，虛弱就不說了，最明顯的是恐怖增長的陰氣。

就連李浩世都能感覺到，他資質不好，不然也不會去術宗尋求一個吸收精純靈氣的機會希望能一舉突破，就是這樣一個差點踏入練氣的人也能夠看見，九香身周那濃郁的陰氣都快要把她整個人吞沒了，什麽輕松避開守衛的喜悅早已煙消雲散。

“九香，你真的沒問題嗎？”他再次擔心詢問。

“沒什麽問題啊，我感覺很好。”

九香的確沒什麽不妥，反而還輕飄飄的感覺整個人都快能飛起來，那是一種快要破殼而出的自由感。

然而聽完她的描述的人可不那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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