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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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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的傷不算重,沒有傷在要害,但是傷口數量多,我們忙活半天才把他的傷口都處理好,又給他打了一針抗生素,小哥呼吸逐漸平穩有力,燒慢慢退去。

我們就地紮營,把小哥挪進帳篷裏休息,我們三坐在無煙爐前啃幹糧,胖子架好鍋舀些水潭裏的水上火燒開,又丟些壓縮食品進去煮,一看就是為小哥準備的,胖子感嘆道

“小哥就是小哥,龍潭虎穴都留不住他,丫是真的牛逼。”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小哥,他什麽能耐你還不知道嗎。”天真瞟胖子一眼。

“你現在橫了是吧,剛剛不知道誰急的跟丟了魂似得,馬後炮。”

我知道為什麽胖子會有這種感慨,我們經歷過食人鯧的圍攻,不過幾只食人鯧就能讓我們三個人狼狽成這樣,小哥面對的魚群只會比我們更多,所以在遲遲沒有找到小哥的時候,天真才會慌的那麽厲害,畢竟小哥他也是個人,他會受傷,會流血,會死,在水裏不比地面上,小哥的身手受到許多限制,無法完全施展開。

不過小哥很快就用事實告訴我們,你大爺永遠是你大爺。

吃完飯後我們輪流休息,小哥還在昏迷中,我自告奮勇參與守夜,天真也沒拒絕,讓我守第一班,說堅持不住就叫他們起床。

傍晚的雨林很安靜,擡頭望去就是滿天繁星,我一個人坐在無煙爐旁,竟然覺得有幾分詩意,說起來我高中讀的就是文科,每天埋進一大堆書本裏面,動不動就背的頭腦發漲,所以考上大學後我果斷選擇了偏理科的計算機專業,結果上了一年後我發現我想太多了,代碼條比史政地更難背,還得區分大小寫和標點符號,我英語奇差無比,專業課一度成為我的噩夢。

現在已經是九月份,我的學校早就開學了,我再晚幾個月回去,估計等著我的只有開除處分,不對,整不好我根本回不去,那我算什麽啊,學歷胎教的文盲?

一想到這我就覺得郁悶,我高中拼死拼活三年,連戀愛都不敢談,生怕一松懈就考不上大學,結果最後全都打水漂了,我圖什麽?!

我在旁邊撿了根樹枝,在地上戳來戳去,畫一些毫無意義的線條,其實經歷過這麽多事情,我重新審視自己的內心,我發現我想回去的心沒有以前那麽濃烈了,舍不得天真他們是一方面,最主要的一點還是我不放心木安,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個世界飄蕩這麽久,好不容易才有我這麽一個親人,我能看的出來,他是需要我的,雖然他從來沒有主動跟我提過,但他肯定希望我能夠留下,只是他把選擇權給了我自己。

在林顯意墓裏,木安跟我說了他的過去,我心裏在那時已經悄悄做出決定,如果情況允許的話,或許我會選擇留在這裏,陪伴這個世界的木安度過這一生,我知道這對我原來的家人來講很殘忍,但我了解他們,我和歡歡都像我媽,性格再灑脫不過,我們都不會為一件事情悲傷太久,說好聽點叫通透,說難聽點叫沒心肝。

我爸剛走那一年,我媽也曾經傷心的日日以淚洗面,不過這股傷心的勁過去後,她很快就從負面情緒中走了出來,那時候我們都還小,不懂她的心路歷程,我長大後也找機會問過她,我記得我媽笑的很爽朗,她跟我說

“樂樂,一味的傷心並不能改變現狀,失去人生伴侶固然是一件痛不欲生的事情,但生活總得繼續,只要時間過去,以前你覺得無法承受的事情你都會慢慢學著去接受,沒有悲傷是永恒的,而且你爸是一個很好的人,他肯定不希望我們的人生因為他的離開而止步不前,換成別的事情也一樣,你以後要記住這點,不管發生什麽,你可以意志消沈,你可以痛哭流涕,但一定要點到為止,不能讓自己陷入情緒的深淵裏無法自拔,你要學會自己爬起來,去面對所有,挫折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可怕,只要你踩著它走過去,你就新生了。”

當時我聽的半懂半不懂,還很煞風景的說

“那肯定是你不夠愛老爸,我才不信人真的能瀟灑到說走出來就走出來了。”

我媽反手就是一個腦瓜崩

“怎麽說話的,對啊,我就是不夠愛你爸,因為我還愛自己,你爸愛我也是愛我這點,每個人都愛自己,只不過有些人愛的更自私,所以這些人就變成別人口中的利己主義,我跟他們不同啊,我不僅愛自己,我還會同樣的愛你爸、愛你們,我這是化小愛為大愛,你不知道愛自己的人最容易散發光芒嗎,如果你連自己都不愛,那你還能愛的了誰,愛人是一種能力,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能力,因為自愛與愛他人之間很難達到平衡,但我可以,你爸就是因為發現了這點,所以在他眼裏我才會變得特殊,我跟你講,你爸跟我求婚時,你知道他的求婚詞是什麽嗎,他說他覺得我這個人真實不做作的模樣很討人喜歡,他想看看我結婚後會變成什麽樣子,我的天,他一說完,氣氛馬上就尷尬的不行,他還找了一堆人做見證,我就是太善良了才會嫁給你爸,真的。”

我捂著頭,聽我媽劈裏啪啦的一大堆話,覺得好無語,我媽這人心態很年輕,講起事情來甚至會跟自己女兒爭論,她樂觀又開朗,我和歡歡大半部分的性格基本都繼承自我媽,正是出於這些考量,我才會覺得,就算我真的不回去了,她們也不會為我的離開悲傷太久。

至於木安就更不用說了,我媽說木安跟我爸的臭脾氣有七八分像,寡淡又無趣,還好木安經過我媽的基因結合改造,性格比我爸更陽光外向,但他跟我和歡歡的本質不同,他雖然也會跟我們吵架或者開玩笑,不過更多時候我能感受到他情緒中的一種淡漠,這種感覺跟小哥有點相似,他是我們家裏最不會被感情牽絆的人了。

我媽對我爸最多的評價就是“無聊”“沒意思”“冷淡”之類的詞,歡歡還冒死問過,既然這樣她為什麽跟我爸在一起,我媽嘿嘿一笑,表情親熱的跟我們一如姐妹,她說物以稀為貴,越是感情淡漠的人越不容易付出真心,一旦有人有幸得到他的真心,會比平常人更容易過的幸福,我想想也是,我媽仍然保有一顆“童心”的原因跟我爸的呵護不無關系,也正是因為我爸在我媽的生命裏短暫的出現過,她才能懷著這樣一份美好一直走下去。

這時我突然想到,我跟這個世界的木安是同母異父的血親,那我的血脈豈不是來源於我爸,我爸那一脈就是林家後代?沒想到我爸的祖先是這麽心機的一群人,親爹啊,如果你在天有靈的話,麻煩你跟他們打聲招呼,讓他們不要再為難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我了,我真的快扛不住了。

我想東西總是容易把思緒扯到十萬八千裏外,我想起天真的那句話,我要想對得起誰,就總要對不起另一些人,同樣都是親人,沒有誰更重要誰不重要的說法,我衡量的標準只能看誰更需要。

不過現在乾坤未定,事情的走向不一定能順著我的計劃進行,且走且看吧。

我把樹枝扔到一邊,拍拍手上的灰,帳篷的方向傳來動靜,我轉頭一看,小哥已經醒了,他輕手輕腳的從帳篷裏鉆出來,坐在無煙爐的一邊,他的臉色看著還是很虛弱,我把胖子煮好的幹糧重新加熱。

我想伸手去探小哥的體溫,看看他還有沒有發燒,心裏又不太敢,我只能開口問道

“感覺怎麽樣,還發燒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小哥搖搖頭,表情似乎不想說話,我識相的閉嘴,給他遞水遞幹糧,我看時間也差不多該輪到天真了,我跟小哥打聲招呼就進去把天真攆醒,自己躺進帳篷裏睡覺。

透過外面搖曳的火光,我看到天真的手搭在小哥肩頭,兩個人在交談些什麽,氣氛莫名有些溫馨,我閉上眼睛靜靜的睡著了。

這一覺無夢,睡著睡著,天真把我搖醒,我睜開眼睛迷茫的看著他,外面還是一片漆黑,沒有天亮,天真比一個噤聲的手勢,我腦子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有意外情況!

身旁的胖子也被天真叫醒,我們三坐在帳篷裏,天真用氣音道

“我跟小哥聽到叢林裏有人說話的聲音,你們先別睡了,萬一有危險我們得馬上離開這。”

我和胖子不約而同把耳朵貼在帳篷布上聆聽,夜晚無風,連樹葉的窸窣聲也沒有,在這樣寂靜的情況下,異樣的聲音就會特別明顯,我聽到外面有極小的竊竊私語聲,仿佛有許多人在叢林深處說話,可仔細聽又聽不清他們到底在交談什麽。

我揉揉眼睛,轉身換一只耳朵繼續聽,這回聲音更清晰一些,雖然仍舊聽不清具體內容,但從聲線和說話的語氣中可以確認,這是人聲無疑,我手臂不自覺起一層雞皮疙瘩,驚恐的看著他們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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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的有話說又被吞了。

三叔在訪談裏說過,小哥只傷害自己,不傷害別人。每次寫到小哥受傷的情節,我都爆炸心疼,差點寫不下去……

這章裏寫的更多的是女主的家庭,其實我個人很喜歡女主媽媽和木安這兩個人設,這兩人像一個明暗對比面,木安代表暗,媽媽代表光,不過我是百分之百親媽,女主的糾結會在後面得到完美解決的

最後感謝寶寶們的營養液和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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