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香……”

許宛舟猛然回頭，幾乎撲到了小南的身上，再次去翻看她的眼皮和身上的紅點，又湊近小南的臉龐輕嗅，臉上漸漸有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擡起頭來，許宛舟神色慎重地問沈南星：“南星，若是我沒弄錯，你說的烏香是用一種名叫阿芙蓉的果實制成的，也有叫福壽膏的對嗎？”

沈南星點點頭。

“阿芙蓉的果實，叫做大煙果，取它的汁液熬成膏，就是烏香！這東西會讓人上癮，服食過量的話，便會造成中毒的樣子，直接致命！”

曾經，自己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遇見過一個埋伏在金三角的線人。

這位無名英雄為了配合戰友的緝毒工作不幸暴露了自己，最後被毒販子報覆，直接灌了一肚子半熟的鴉片膏丟在了湄公河旁。

當自己的隊伍遇見他時，人已經救不回來了。

沈南星曾經眼睜睜看著那人毒發身亡卻無能為力，如今看著同樣飽受折磨的小南，沈南星不由握緊了拳頭，指甲戳得手心生疼！

究竟是誰？

究竟是誰在這裏進行這項罪惡的活動！

而許宛舟聽了沈南星的話，面上露出了思索的神情，“這阿芙蓉十分罕見，我從未在市面上見過。我藥王谷的藥庫裏倒是存著一些烏香，不過是用作緊急情況下的止痛斂肺的藥物，也很少用到。我也聽說有貴族將其作為壯陽助興的春藥，但也十分隱秘。卻沒想到，這竟然毒性這麽強。”

“不僅如此。”沈南星說道，“烏香的毒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它的癮！一旦沾上這玩意兒便會上癮，什麽人倫親情都會拋在腦後，被這東西控制，猶如傀儡！”

“竟如此可怕！”許宛舟行醫救人為業，立時明白了沈南星話中的意思，“那小南這是被人……”

兩個聰慧的女子不約而同又看向小南背上的傷痕，對視一眼低聲說道：“試藥！”

是了，定是有人在夜渠暗地裏研制烏香，大概是成分純度還不能很好地把握，便圈禁了小南這樣的貧苦奴仆用來試藥！

“風烈說他是在路上撿到的小南。只怕她是服藥過量，眼看救不活被扔了，卻意外活了下來！”沈南星恨恨地說。

許宛舟眼中也凝聚起了駭人的風暴。

“竟有人在我藥王谷眼皮子底下幹這喪心病狂的勾當！怕是小覷了我藥王谷的規矩！”

這一出意外的發現，讓兩人一時都陷入了沈默。

沈南星在思索，接連在秦氏和夜渠發現了大煙的蹤跡，只怕楚樾的猜測是真，夜渠有人想利用這東西，有更大的野心和圖謀！

和大胤相安無事數年的西域，也要趁著北胡之亂尚未平息的時刻，上來分一杯羹嗎？

而許宛舟則在閉眼沈思這毒的解法。

“南星，烏香這東西致癮的話，主要是靠吃嗎？”

沈南星回過神來，暗嘆許宛舟不愧是神醫，一下就找到了關鍵點。

“不。這東西見效最快的辦法，是點燃放在煙鬥中吸服，當時就會有飄飄欲仙的感覺，上癮很快，也不容易中毒。吞食的話，見效很慢但效果持久，只是把握不好量人可能立即中毒。”

看小南的樣子，就明顯是中了鴉片膏的毒，但可能因為她消化方面的問題，沒有立即致命，反倒贏得了一線生機。

許宛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既然她沒死，那說明那藥還在腹中！我明白了，試一試吧！”

雖不知道許宛舟有了什麽主意，但沈南星卻松了口氣。

小南估計有救了。

此時已經天光大亮，兩個女人折騰了一夜但精神仍舊不錯，許宛舟叫了小滿和魏大夫進來。

“小滿，弄兩個盆來，盛滿涼水，越涼越好。魏叔，取白礬雄黃研末，再取一碗豬油來。”

很快，兩人就將東西送來。

讓魏叔將還沒蘇醒的小北抱出去，許宛舟和沈南星兩人將小南的上衣脫了，赤裸著身體放在澆濕的布巾上。

“小滿，將她的頭發拆散，後腦浸在涼水中，按捏百會穴。”

等小滿弄好，許宛舟捏開了小南的嘴，將滿滿一碗豬油盡數灌進了她的口中。

然後她將兌好了白礬雄黃的一大缸水放在沈南星手邊。

“你掰著她的嘴，聽我的指示往裏面灌。”

沈南星點了點頭，接過了空碗。

許宛舟則走到另一邊，從另一盆涼水中取出一瓢就潑在小南的胸口，然後雙手順著她的腹部到胸口，拿捏穴位。

“灌！”

一套手法走完，沈南星便給小南灌一碗藥水，稍待片刻許宛舟再次捏穴。

就這樣反覆了幾個來回，一直動也不動的小南突然身子一彈，偏過頭便嘔出了一大口黑水，腥臭無比。

許宛舟面露喜色，“繼續！”

幾個人又手下不停地給小南催吐，漸漸地，小南吐出的水越來越多，顏色越來越淺，直到灌進去的白礬雄黃水，又原模原樣吐了出來，許宛舟才停下手，露出一個笑容。

“行了，該是吐幹凈了。”

雖然身上都被吐出的汙物弄得骯臟狼狽，但兩個女子卻笑得璨若星辰。

一把扶起累得幾乎虛脫的許宛舟，沈南星笑著說：“去洗洗吧。”

小滿也很高興，站起來推著兩人出去。

“你們都去，這裏我來收拾。”

許宛舟還不放心，“這姑娘……”

“知道了知道了小姐！我會給她收拾幹爽的！”

放下心來，兩個女子便結伴去了小滿和幾個女大夫住的帳篷洗漱，很快便有人送來熱水，許宛舟從小滿的包袱裏翻出兩套衣裙。

兩也不是扭捏之人，就著熱水洗凈了手臉，便換上了幹凈衣裳。

“沒想到妹妹和我身形差不多，穿著倒是合適。”

沈南星看了看身上的月白色羅裙，舉起了袖子苦笑：“明明長了一寸……還有這裏，空蕩蕩的……”

許宛舟看著沈南星郁悶地低頭盯著自己沒那麽豐滿的胸口，不禁大樂，一直溫婉的人難得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不還小呢嗎，會長的會長的……”

沈南星酸溜溜地看了眼許宛舟窈窕的身材，心道，都十八了，還能長到哪兒去了……

就這小身板兒，還是自己這幾年努力的結果呢！

兩人經歷了這一夜的緊張和驚險，情意更深了一重，姿態也更為放松。

“宛舟姐姐，你剛才給小南洗胃，她吐的東西裏也有烏香，最好拿些生石灰處理一下。”

“洗胃？”許宛舟覺得很有意思，“這叫法挺有趣。”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見小滿在外面叫喚：

“小姐！恩公！那小丫頭醒了！”

這麽快！

沈南星十分高興，攜了許宛舟的手就匆匆過去。

進了營帳，果然看到小南已經醒來，正虛弱地靠在那裏，看到沈南星她們進來擡起了頭，突然面色一變驚呼出聲。

“沈姐姐？是你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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