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的風雪，讓湍流不息的白水河都上了凍，人們紛紛緊閉家門，靠著餘糧熬著這漫長的冬天。

雖然姚大丫洩露了秘密，但到底姚家提前挖了不少，加上秋裏攢下的餘糧，和風雪前沈南星他們撿回的柴火，這個冬天姚家要比以往都過得舒暢。

但這舒暢也只是姚家人自己享用。這天一早，沈南星便被婆婆指使出門洗衣服。

姚家姐妹正窩在炕上躲懶，姚大妞幸災樂禍地看著正收拾著準備出門的沈南星。瞧著瞧著覺得有些不對勁，開始犯嘀咕。

“二妞，你不覺得沈大丫臉上好似光滑了不少？”

姚二妞其實早就發現了，雖然還是一樣黑黝黝的，但那些膿包確實明顯少了。不過自從上次那件事後，沈大丫便對她們姐妹二人提防的緊，自己也沒弄明白原因。

姚大妞顯然沒有那麽些顧慮，直接問道：“沈大丫，你是不是整你的臉了？想變美？哈哈哈！”

沈南星輕松拿起盛滿衣服的大木盆，笑嘻嘻說：“多幹點兒活兒，自然身強體壯變得美，來不來？”說罷不理會姚大妞的白眼兒，自顧自出門去了。

一路走到村裏的大水井邊，放下木盆，沈南星活動活動毫無酸痛感的手臂，十分滿意這段時間的鍛煉成果。

自從在靈山吃了虧，沈南星便開始每日天不亮起床，趁姚家人沒起，做幾套前世自己習慣的鍛煉，從力量訓練到搏擊訓練，這一段時間的下來，體質有明顯的改善。

更直接的效果體現在臉上，合理地調整內分泌後，加上外敷上次采的草藥，臉上的膿包逐漸好轉。

“大丫，又是你一個人來洗衣服啊？”一個婦人剛好也來到井邊，正是王嬸子。

秉持著討厭的人所討厭的人就是朋友這條原則，王嬸子跟沈大丫這段日子默契地熟絡起來，碰見了會多聊幾句。

沈南星連忙接過王嬸子手中的小木盆擱在地上，將自己剛吊上來的一桶水倒進她的盆裏。

“大丫就是勤快！”有人樂意幫忙，王嬸子自然眉開眼笑。“也就你那婆婆不識好歹！”眼睛掃掃那滿滿當當的大盆，十分不屑姚氏的做派。

沈南星笑一笑，一副任勞任怨苦情媳婦的樣子，加上王嬸子那張嘴，沒一會兒姚氏的豐功偉績便在圍在一起幹活的村民嘴裏輪了兩圈了。

這段時間，在沈南星的努力下，姚氏的口碑可謂是直線下滑，只她自己還沒察覺罷了。

迅速幹完活兒，沈南星正要回家，突然聽到不遠處一陣喧嘩。井邊的嫂子們都揚首往嘈雜處看，只看見有幾個人在河邊奔走。

王嬸子最是機敏，朝離這邊最近的一個人喊道：“鐵蛋兒，來來來！出啥事兒啦？”

被叫的少年氣喘籲籲跑了過來，臉色蒼白像是嚇得不輕，說道：“平哥兒跟我們一起滑冰，不知怎麽掉進冰窟窿了！”

這話一出人群頓時騷動起來，王嬸子忙說：“快去裏正家喊人來救啊！”

鐵蛋兒看著也是手足無措，哭了起來，“我讓虎子去了！可平哥兒怕是……”

“走，去看看！”王嬸子推著鐵蛋兒，往河邊去了。井邊幹活的婦人也都放下手裏的活，跟著過去。

沈南星向河邊看去，幾個小孩兒正大呼小叫往窟窿處跑。當機立斷往河邊奔去，沈南星越過鐵蛋兒他們，邊跑邊厲聲呼喝：“停下！別過去！”

王嬸子一楞明白過來，連忙指揮大家吆喝起來，“小兔崽子不要命啦！趕緊回來別踩塌啦！”

三個小孩兒本就心慌意亂，被這樣一喊，嚇得連忙往回跑。

糟糕！沈南星心裏一墜。

“哢擦哢擦”，幾聲細微的斷裂聲傳入已經踏上河面的沈南星耳中。

“全都不許動！小心趴下！”沈南星一聲暴喝。

兩個大點兒的機靈些，忙趴了下來。另一個年紀最小的，呆呆地看著腳下的裂縫，“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娘……娘……”

“黑子？！”剛走到河邊的人群裏，一個婦人沖了出來，嚇得面無人色。“你咋也在這兒？快過來快過來！”

見著娘親，黑子欣喜若狂，就要擡腳往這邊跑。

沈南星眉頭一皺，拾起一截枯枝便射向黑子的腿，小家夥左腳絆右腳跌了一腳，被眼疾手快的同伴抱住。“你們三個都趴好，不許過來！”

眼見著兒子要脫險卻被沈南星阻止，婦人在岸上咆哮起來，“沈大丫你發什麽瘋！憑什麽不讓他們過來！”

沈南星看一眼焦急的婦人，耐心地解釋道：“他一跑冰面極可能再裂開，其他人都得沒命了。”

婦人沒想到這一層，可看著趴在冰窟窿不遠處的幼子，咬咬牙，說道：“我不管別人！”便要招呼兒子回來。

愚蠢！沈南星冷下面孔，厲聲呵斥：“你以為你兒子跑得過冰裂？有沒有腦子？”

“那怎麽辦？”婦人情緒激動，心下一橫，不管不顧地便要往河裏沖，“就算你說得對，難道眼睜睜看我兒子死？我去接他，去接他總行了吧！”

“王嬸子，拉著她！”

被阻攔的婦人徹底崩潰了，怒火燃燒了理智，她對著沈南星罵道：“沈大丫你這個寡婦，克死了丈夫，現在還要來害我的孩兒，若黑子有個三長兩短，我……”

“不會有事！”沈南星不耐地打斷她，“我會救他們出來！”

“你？”婦人收住叫罵，不知該不該信她。人群裏也是竊竊私語，數道飽含不屑懷疑的眼神射向正束緊褲腿做準備的沈南星。

王嬸子靠近輕聲勸道：“大丫，要不還是等裏正帶人過來吧？”

“沒事。”沈南星面色嚴肅，“你趕緊去把汲水架上的繩子取來，待會兒擲給我。”

簡單活動手腳，沈南星趴在冰面上，迅速地匍匐前進。邊前進邊向最大的那個孩子問道：“平哥兒還能浮上來麽？”

小齊扭頭看了看，回道：“能，一浮一沈的。”

“你大點兒聲告訴他，用力踩腳下的浮冰把頭冒出來，再堅持一下！”

白水村雖地處北疆，但這才入冬，冰還結的不實。所幸沈南星體格又小又瘦，所以一路過去還算平穩。

來到三個孩子身邊，她盡力溫柔地說：“看清我剛才的動作了嗎？能學就學，不能學就慢慢滾回去。打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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