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美好的東西，以至於美好到她不願意離開。虛無境的歲月太過沈寂，她調跳動的心不再安分。

“尤殤，我們可以待久一點嗎？”

“好。”尤殤寵溺道，只因不願辜負她的期望。他若早知道結局的話，定會後悔當初帶她下界。

後來，他們在三界待了很久，有數十年之久。這段歲月對他們來說或許不算什麽，可對人界來說，卻過得很漫長。

因為他們久居虛無境，對三界的規則一無所有。只信奉著他們自認為的善，以及自認為的惡。喜歡的東西，要靠自己爭取，所以他們學會了搶奪。打人的是壞人，所以他們救助了殺人的兇手。因為戰鬥，他們從來不考慮會造成多少毀滅與傷害，只想著打贏就好，所以，只要他們戰鬥過的地方，都是一片廢墟。

他們沒有錯，至少自認為沒有錯。放火，那是為了逼殺惡徒，以至於毫不顧及慘死大火的無辜者。為了療傷，他們可以強取豪奪，蠻橫地搶奪他人的丹藥靈草。只因為他們需要。

所以，三界為之頭痛，給他們取了惡名——窮奇，混沌。

因為他們強大，九重天派出的仙神損失慘重，最後無奈，只得請蓬萊島主蘇百裏出手。

“筠兒，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尤殤將筠兒護在身後，只要是他能解決的戰鬥，就從來沒讓筠兒出過手。

筠兒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後，習慣了他的保護，靜靜地看著他。“尤殤，是不是我們真的錯了？”他們明明是在做好事，在懲奸除惡，為什麽會被人厭惡？那種厭惡的眼神，她不喜歡，她只覺得刺眼得很。

“我們沒有錯，錯的是他們。我們好心幫忙，他們卻不領情，還恩將仇報，是他們做錯了。”尤殤一直堅定地相信著。若真要說誰做錯了，那麽一定是別人，至少不是筠兒。

筠兒沈默不語。雖然尤殤告訴她，她做的是對了，可所有人告訴她，她做錯了。她該相信誰。

“你們做錯了。”蘇百裏平靜的聲音傳來，筠兒心神一震。

筠兒緊握的手在顫抖。“可以告訴我們，究竟是哪裏做錯了嗎？我不想傷人，我也不想成為一個壞人。”

“筠兒？”尤殤回頭看著她，這是第一次，他第一次看見筠兒這麽難過。

“我會讓你親眼看看，你錯在哪裏。”蘇百裏朝她伸手，做出了邀請。

筠兒朝著他走去。“尤殤，你回虛無境吧，我要去找到一個答案。”

“不。”尤殤伸手，想要抓住她，卻什麽也抓不住。筠兒臨走前堅定的眼神，讓他害怕，似乎筠兒會永遠從他身邊離開。

他奔跑著追上去，卻被父神攔住。“尤殤，回去吧，這是九筠自己的選擇。”

“老頭，你讓開。”尤殤心急如焚。他與筠兒自出生便在一起，從未分開，他也不允許分開。

“不聽話的孩子，總是很欠扁。”

故事

後來，他被帶回了虛無境，而筠兒也跟著蘇百裏走了。在後來的那段時光裏，他無時無刻不想著重新打開被父神封印的通道，下界去找尋筠兒的蹤跡。

可當他歷經數千年，重返下界之時，所得知的也不過是筠兒的死訊。

兇獸混沌，兇性大發，屠戮人間生命數萬，斬殺仙士數千，毀天界九重天其三重，火燒蓬萊半島。罪孽深重，當以得蓬萊島主蘇百裏親手斬於誅仙臺上。斬其軀，滅其魂，永不輪回。

兇性大發？罪孽深重？哈哈哈，尤殤只覺得這是世間最大的謊言。這不過是那群道貌岸然的仙容不得異類的說辭。筠兒，明明是那麽的溫柔。

為了替筠兒報仇，他屠殺三界，戮天界，至蓬萊。可到死，都沒能見到筠兒一面。此事，成為他最大的遺憾。

“該死，怎麽又想起以前的事了。”蕭瑾銜揉揉頭，想要將那些事情都忘掉。如今蘇百裏神魂已滅，筠兒歷經輪回重歸，他該高興才對。現在他所要做的，就是在不傷害筠兒的情況下，恢覆她的記憶。

為了不讓顧明承他們擾亂此地的安寧，他特意設置結界，將這一方庭院隔絕外界。他滿懷期待地等著，筠兒跟他一同重返虛無境。

又是一日，蕭瑾銜端著瓜果點心至蘇九衣面前。

“我不吃。”蘇九衣自動忽視，她從未經受過如此對待。像一只鳥，被折斷翅膀，剪去爪子，關在籠子裏。

“你以前最是喜歡這個糕點，你說這味道很甜，吃著，你的心也很甜。”蕭瑾銜看著那些紅紅綠綠的花樣點心，說好的不去回憶，可回憶全都自己跑出來。

“我不喜歡吃這個。”看著那些糕點，看著上面的紅色花瓣，像是血一樣。青龍、赤蛟，那個滿是糕點香甜氣息的小屋，是蕭瑾銜，是蕭瑾銜毀了這一切。所以，她還不能死，無論是為了赤蛟他們，還是為了顧明承，她都必須活下去。

“是嗎？已經不喜歡了啊！”蕭瑾銜神情落寞。這數萬年過去，滄海桑田，鬥轉星移，連心也是會變的。

“蕭瑾銜，給我講講你和筠兒的故事吧，說不定，我能想起些什麽。”蘇九衣語氣放輕，不再如先前那般充滿敵意。

蕭瑾銜驚訝地看著他，即便知道可能是別有目的，他卻從不願往壞處想。因為他不想再放棄，這最後的可能。

另外一邊，將軍府。

顧寧華昏睡了兩日之久，終於蘇醒過來。“阿貘。”

“寧華，你怎麽樣？”顧明承聞聲，立刻沖到床邊。

“兄長，阿貘，阿貘，他……”顧寧華抱著顧明承大哭起來，傷心全部化作淚水，從身體裏流了出來。“他死了。”

顧明承抱著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她。死了，母親死了，阿貘死了，九衣被捉了。又再一次，無法守護重要之人。

“他是為了保護我，才被那個壞人殺死的。”顧寧華哭得狼狽不堪。

“不怪你，阿貘才是多餘的目標，你不過是無辜牽連罷了。如今多餘已死，你也不必過分自責。”顧明承說著寬慰的話。

顧寧華停止了哭泣，任由顧明承替她擦拭掉淚水。“兄長，母親呢？九衣呢？她們都怎麽樣了？”

“母親她，她被陰常煉化成了屍人，死在了我的劍下。九衣被蕭瑾銜捉走了。”顧明承自責，甚至已經準備好了顧寧華的責怪，可卻沒有。

顧寧華很平靜，或許她早就猜到了這種可能。“兄長一定已經殺了陰常吧？”

“嗯。你不怪我？”

“對母親下手，兄長一定比我更痛苦吧！我一直都躲在兄長你們的羽翼下，有什麽資格去怪你？”

“寧華？”

“兄長，打起精神來，你還要去救九衣呢！”顧寧華給他加油打氣，這麽氣餒，可一點兒也不像她那風華意氣的兄長大人呢！

“不用救了，我回來了。”蘇九衣突然出現在門口，只說完這句話，便昏倒過去。

“九衣。”顧明承眼疾手快，接住她倒下的身子。以扶她到床上躺著休息，再以靈力探查，確認她無事，才放下心來。

“兄長，怎樣？”

“無事。不知道九衣是如何逃脫，只怕蕭瑾銜會再次找上門來。”想著這個，只見顧明承又道，“寧華，你先去舅舅家暫住一段時日。此事，你不該再涉險。”

“兄長，你一定要來接我。你若不來，我便一直等著你。”顧寧華神色認真。

“好，我答應你。”顧明承也無把握，但這個約定，他卻非應不可。“陸白，寧華就交給你了。”

“啊，為什麽是我？”陸白突然從屋外竄進來。“不過，你怎麽知道我在外面？”

“聞到你的臭氣了。”將顧寧華托付給陸白，至少他那些小法術應付一般的小妖怪，還是不成問題。

“兄長，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好，不用人照顧。”看著陸白那副模樣，她實在是不想同行。

“總得給他找點兒事做，不然他這個少司當得太沒用。”

“顧明承，你說誰沒用呢？我那是戰術性撤退。”陸白暴跳起來，他不過就是有自知之明，打不過，不強出頭罷了。

“這次，拜托你了。”顧明承沒打算繼續陪他胡鬧。

突然被顧明承這麽拜托，陸白只覺得很是不好意思呢！“看在你這麽誠心的份上，我就答應你一次。”

“寧華，信他一次，一切小心。”顧明承叮囑道。

顧寧華無奈，只得同意跟著陸白一起離開，前往舅舅家。雖然那裏也不一定安全，但至少會比將軍府安穩許多。

顧明承回轉，看著沈睡的蘇九衣。當初若是讓她回蓬萊，是不是就不會遭遇現在這麽可怕的事情了。

蘇九衣蘇醒過來，調整內息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