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司小司……”

“這邊這邊……”

進公司以來，第一次有人主動給我打招呼。

這裏是行政部，我來這裏不用說自然是為總裁伽南庭辦理事務。

循聲望去，靠角落辦公間裏，兩個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女生正小心翼翼的揮手示意我過去。

由於之前接觸過兩次，因此我認識她倆，棕紅色齊肩卷發女孩名叫明莉莎，英文名Lisa。

黃色大波浪長發女孩，名叫尹筱然，英文名Sharon，她們倆都是行政專員，性格活潑開朗，善於溝通，很有親和力。

從她倆便可覷見人事經理必定擁有一雙識人慧眼，試想如果我不是通過梅歌行的推薦，而是通過人事應聘，怕是沒有進入藍伽的可能性。

畢竟是世界500強企業，業務涉及全球，各方面都比較國際化，員工也是用英文名居多，只是我始終不習慣，幸好沒有被強制要求使用英文名。

看著滿臉花癡般堆笑的兩人，我緩步朝她倆走去……

“你倆，有什麽事嗎？”

兩人相視一笑，這種感覺，就像高中女孩秘密討論班裏最受歡迎的男生一樣，我意識到應該不是關於工作。

“小司，和我們聊聊伽總和池總吧！”麗莎祈求般的眼神望著我。

這兩個花癡，被我猜中了……

“小司每天都和他倆在一起啊，好羨慕小司啊！”

筱然眼神裏充滿了羨慕嫉妒恨。

“順便說一下，我是池總派的……她是伽總派……”

誒，不是吧，池夜居然擁有不輸於伽南庭的忠實粉絲。

“別看伽總一副親切和善，散發著聖光的樣子，實際上，伽總絕對是個超級抖S，是我搞不定的類型啊……”

筱然垂頭喪氣的接著說到，原來是因為應付不了伽南庭的霸道特質。

“嗯～嗯～，伽總看上去就很溫暖，總覺得池總有點可怕……”

麗莎搖了搖頭，表達著自己的看法，麗莎的感覺很敏銳，池夜的氣息讓我有所畏懼。

“小司喜歡他們中的誰？還是說兩個都喜歡？肯定喜歡的吧……”

“小司給我說說伽總吧，身高，我目測有185，伽總喜歡什麽？咖啡？”麗莎的緊迫追問，讓我不知如何是好。

“辦公室戀愛是被禁止的啊……”

只是面對那兩個人，正常女性都做不到無動於衷，更何況是這兩個剛出校門，滿腦子二次元幻想的女生。

那兩人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臉會影響公司員工的工作嗎？

“要是真能和他倆戀愛，誰還在乎會被炒魷魚……”

筱然雙手惆悵的撐著下巴，看來她倆並沒有被沖昏頭腦，只是像迷戀影視人物一樣對待那兩人。

我放心的微微笑了笑，已經很久沒有會心的舒展表情了，幸好只是微小的表情，不然一定很僵硬。

“你們倆，上班時間，在做什麽？”

聽到聲音，麗莎和筱然慌亂回到座位上，快速握住鼠標，緊張的胡亂點擊著什麽？

我轉過頭望向來者……驚訝凝固了放大的瞳孔。

小芊？

就像從夢中走來的天使，黑色長直發，搶眼的五官，幹練的臉龐，我仿佛看到了小芊向我走來，燦爛如三月的桃花。

猛然驚醒，原來是我陷入了幻想，走過來的女孩並沒有笑，而是一臉嚴肅，女孩和我記憶裏小芊確有幾分神似，但並不是同一人。

我卻沒有辦法將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

“已經給你倆強調過很多次，上班時間禁止聚在一起聊天。”

“我們只是和小司討論一些工作的問題，嘿嘿嘿……”筱然直接將我拉進去了。

女孩也感覺到了我的視線，轉頭面向我，神情嚴厲，甚至帶著幾分不友好。

“巫婁司是吧，你可能還不認識我，因為你來那天我剛好不在。”

確實，我今天第一次見她。

“我叫齊恩雅，你可以叫我Enya，是人事行政主管，我不管你是不是總裁助理，希望你能更嚴格的遵守公司規章制度，你的行為模式會對其他人產生更大的影響……”

“你可能是失戀了吧，或者正被感情困擾，但我希望你不要把私人感情帶進工作中來，你目前的職位，代表的並不是你個人……”

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恩雅像是不吐不快般，迫不及待的說出了憋了很久的話。

“為什麽？”

“誒……”

“為什麽會這麽認為？我失戀了，為感情煩惱……”某種感情燃燒著，我緊逼追問。

“你不是都寫在臉上了嗎？不只是臉上，你整個人感覺就像被世界拋棄了一樣……”

“或者說，恰好相反，是你拋棄了整個世界……”

“即便你是通過伽總直接進來，而且只是大四見習生，但我作為人事主管，也不希望你把不好的情緒帶進來。”

啊，還是發生了，我最害怕的情況，在伽南庭和池夜身份的庇護下，即便有諸多閑言碎語，也只會是背後的議論，各自礙於情面，我自信不會有人當面指責，我以為自己可以這樣心安理得的生存下去。

被說出來了，我感覺渾身都在顫抖，就像小時候忍不住偷偷使用了舅媽的護膚品之後，懷著不安的羞愧感，被人發現了一樣難堪。

我利用了梅歌行，甚至利用了伽南庭，利用他們在我自私封閉的世界外築起一道堅實的城墻。

此時，這道墻被轟開了一道裂口，我要修覆它，哪怕使用另一重偽裝……

“不是那樣的，和感情戀愛什麽的沒關系，我其實還沒有經歷過戀愛……”我並沒有說謊。

“你想說你是天性使然嗎？還是你覺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樣？不管怎麽說，我都希望你能更有狀態一些，至少你也不能辜負了伽總吧！”恩雅對我充滿了不滿。

“我有很認真的做事……”

“你這人還真是奇怪，人不是機器，不是只要機械的做事就可以了……”

恩雅從不滿到失望甚至有了幾分厭惡……越來越破裂，我越來越不安，不如偽裝好了，偽裝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封閉。

“我明白了，我會註意的，謝謝你……”

我擡起頭，盡力擠出明媚的笑容，我想那一定是虛假到醜陋的表情，因為恩雅被徹底嚇到了，緊接著是憤怒……

“這算什麽？也太勉強了……”恩雅帶著厭惡，憤怒的離開了。

啊，她一定無比討厭我……即便她一眼便看出是虛假的，我只要多加練習就好了吧。

我回到總裁辦公室，伽南庭正伏案工作，他做事的時候總是很專註，甚至沒有擡頭看我一眼。

“伽總，這是你要的報表……”

我盡力微笑著，將手裏的文件正向擺放在伽南庭的辦公桌上。

“嗯，辛苦你了……”

伽南庭似乎在查看大量數據，依舊沒有擡頭。

過了一會，我端了一杯咖啡進去……

“伽總，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吧……”

我平常除了池夜規定的兩次coffee time，從不會主動多泡一次，而此刻顯然並不是coffee time。

伽南庭敏銳的擡起頭來，看到我醜陋的笑臉的一瞬，好看的濃眉皺了起來，這個表情，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很有趣。

伽南庭紳士般接過咖啡，就在這時，池夜走了進來……

“池夜先生！”

我如服務禮儀般親切的向他打招呼。

池夜警覺的眼神如利劍一般射穿了我，但我並沒有畏縮，即便是表演，我也想表演好。

“伽總，你做了什麽事刺激她了嗎？”

“哈……”伽南庭無奈的嘆息著。

“我說助理先生，在你心中你的總裁就是一個萬惡的始作俑者嗎？為什麽所有事，一定會認為是我做的？”

伽南庭這哀傷很長。

“因為你很危險，而且，你有這個能力……”池夜義正言辭。

“你這麽想我出手，那我就刺激一下她好了……”

說這話時，伽南庭已經起身來到我面前。

伽南庭雙手搭上我單薄的雙肩，手心的溫度傳來，我不由得緊張起來，他將我的身體轉了過去，讓我背對著他，俯身湊近我的耳畔，我感受到他輕柔的氣息，呼吸開始加快……

他要做什麽？我條件反射般想要逃離……

“不要動……”

溫軟的聲音從耳畔傳來，我感覺臉頰快速升溫，熱得喘不過氣來。

細長的手指垂搭在我的胸前，我心跳加速，卻動不了，伽南庭的話就像被施加了法術，讓人無法抗拒。

如魔術一般，我感覺有什麽物體從掌心掉落到胸前，伽南庭雙手向後移去，移到我的後勁處停下，扣上了項鏈。

仔細一看，那是一個由鉑金項鏈穿掛著的紅色勾玉。

“項鏈？這是為什麽？”我有些疑惑。

“總裁福利，一直帶著它，上面施加了會給你帶來庇護的咒語……”

“不用太在意，這只是和梅歌行之間的交易……”

伽南庭的聲音遠去，他已經回到了座位上。

我想也是，即便是和梅歌行的交易，給我這樣的東西也未免太奇怪了，你倆究竟是做了怎樣的交易？

“哼，盡做多餘的事……”池夜不以為然。

照常加班到很晚，穿行在通往宿舍的道路上，所剩無幾的幾盞路燈，忽明忽暗，怕是也快要壞掉了。

學校也真是，為什麽就不把路燈修好呢？

路燈發出“嗞嗞”的響聲，後背傳來陣陣冷寒，之前有過的不好氣息再次襲來，我只好小跑起來……

望著不遠處宿舍的窗燈，我加快了速度……

突然，窗燈和路燈全部熄滅了，世界停止，黑暗降臨，我被迫停住了腳步，猶如死亡般的氣息從後面包裹著我，緊繃著身體，緊拽著拳頭，手心和額頭不斷的滲出冷汗……

會伸出一只手來？還是一張慘白的鬼臉？一頭倒掛的長發？嘀嗒鮮血的七竅？吐出長長的舌頭？還是會直接擊穿我的心臟，掏出我的心肝？

我的身體無助的顫抖著，動彈不得，什麽嘛？出來的只會是梅歌行吧，不會今天真的沒有來吧！

想什麽呢？不是我讓他不要再出現在宿舍門口的嗎？

我再次緊握了一把拳頭，鼓足勇氣準備掏出手機照明繼續前行……

這時，熄滅的燈光再次照亮，應該只是停電。

我剛要擡起腳的瞬間，一只手從身後搭住了我的左肩……

“啊～～”

我驚叫著轉身彈開了那只蒼白的手，我第一次正面面對不祥的氣息，既然躲不掉，就讓我揭開你的真面目。

“啊，不好意思，我嚇到你了～”

“嗯哼～”

身材凹凸有致，穿OL套裝的長發女人，對著我閃眨電眼。

“你叫小司吧，我們見過的……”

“你是～，王總監辦公室裏的～”

“沒錯，你還記得，我是May，是上一任人事總監～”

“上一任？”

“是的，不過我辭職了～”

“那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在等小司你啊！”

“等我？”

“因為想請小司幫我個小忙～”

“我這裏還有份重要的文件忘了交接，想請小司明天幫我帶去公司交給王聰～”

May從身後拿出一個封存好的文件袋遞給我。

“為什麽是我？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因為我已經不能去公司了，上次池夜看到我了啊，我還在辦公室抽煙了～”

“這沒有關系吧～”

“池總很嚴格，我還是不要去比較好，再碰見就不好了～”

“那就拜托小司了～，太晚了，我就先走了，再見！”

女人朝我揮了揮手，便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完全忽略了我的問題，只留下無數問號，不過直覺告訴我，不要追根究底，只要和以前一樣，避開就好，這樣想著，我回到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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