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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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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了過去的人和事兒,話題自然就要過渡到當下,郭妍和裘慎都已經處在了說親的門檻上,身為母親,說著說著,少不得就得提到女兒,提到女兒,最最緊要的,就是親事了,郭武氏提到這個,真真是一肚子的抱怨,抓著蘇氏就倒苦水。

“我家妍兒這性子,隨了她爹,一整個兒的小書呆子,她爹還想給她尋個門當戶對的書香人家,我只擔心,到時候兩個小書呆子擱一個屋裏,一人手裏捧一卷書,一整日的,怕是連句話都說不上。依著我,還是得給她尋個門風寬松些的人家,女婿性子要活潑開朗些……”

蘇氏聽著就想笑,郭武氏明著是說女兒,只怕肚子裏全是對郭禦史的抱怨,嫌棄郭禦史性情方正古板吧。只是這話能想不能說,因此她便也只好聽著郭武氏吐苦水,間或表示認同。

郭武氏見蘇氏也認同自己的想法,越發來勁兒了,索性連自己瞧好的幾個人家的兒郎都拉出來挑三撿四了一番,蘇氏聽著越發覺得好笑了,竟都是武將家的兒郎,可知她對書香門第有多大的意見,也不知郭禦史知道了,心中是何想法。

那邊,郭妍幾個小兒女此時已是都不說話了,因為郭武氏說得來勁,聲音也高了許多,教她們斷斷續續的能聽到一些,尤其是提到那幾家的兒郎,聲音又更高了,竟是聽得再清楚不過,郭妍心中呻吟不已,臉都紅透了,坐立難安,若不是她性子還定得住,只怕已經用帕子捂臉,羞得立刻就逃走了。

裘慎看著郭妍的臉色,心裏都替她難過,很是體諒道:“郭姐姐,你家這小園子打理得極好,不如咱們走走。”

郭妍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忙起身道:“就依妹妹。”

那廂裏,郭武氏見幾個小的跑了,指指女兒的背影,道:“瞧瞧,面嫩成這樣兒,可怎麽辦喲。”

蘇氏幾乎都要同情郭禦史了,碰上這麽位不拘小節的枕邊人,郭禦史眉頭的皺紋只怕比常人得多上好幾倍。

“我說……你家的慎姐兒也沒比妍姐兒小幾個月,你就沒替她打算打算?”

蘇氏已經習慣了郭武氏的直白,嘆了口氣,道:“怎麽沒有打算,我也不求什麽高門大戶的,只要是個清白人家就好。你若曉得什麽好人家,替我留意著些。”

郭武氏立刻打包票,道:“你信得過我,我必替你張羅著。”說著,又眼饞道,“可惜我沒有第二個兒子,不然,咱們姐妹做個親家,可就是上上之好了。”

她生的長子已經訂了親,縱是再眼饞裘慎這個姑娘,郭武氏也只能在心裏惋惜沒緣份。至於她那個準兒媳,是郭禦史做的主,訂的是同僚家中的女兒,一樣的書香門第,可把郭武氏給愁的,等來年準兒媳入門,婆媳間一準兒的沒話講。

這話蘇氏可不好接,只笑了笑,主動敬了郭武氏一杯酒,道:“勞你多費心,將來,少不了你的謝媒酒。”

這話郭武氏愛聽,笑盈盈的接了這杯酒,道:“這話我記著。”

蘇氏見郭武氏應得痛快,心裏也松快起來,郭武氏久在京中,人面上比她要廣,且郭家又是清流,往來的也多是清白之家,有郭武氏相幫,裘慎的親事便有了極大的選擇餘地。因心中松快,免不得就與郭武氏你一杯,我一盞的,著實是喝了個痛快,也是蘇氏這幾年憋得狠了,難得放縱了一回,稍稍有些收不住,待到告辭時,已是面紅耳熱,酒意上頭,走路都有些不穩當了。

郭武氏有些不放心,叫了兩個婆子扶著,一路送出門時,正碰上郭禦史回來,且還帶了位友人,誰也料不到這般巧,蘇氏一時避之不及,只得連忙側身面向墻壁,驚得酒都醒了。倒是裘慎幾個小女兒,因正與郭妍依依話別,落後了一段距離,教反應極快的得勝家的領了幾個丫環將她們團團圍住,擋得密不透風。

郭禦史頗有君子之風,見撞著了女眷,心裏暗悔之餘,眼也不擡,連忙告了個罪,便攜友人往書房去了,郭武氏尷尬的連連向蘇氏道歉,蘇氏倒是不好說什麽,也是她們一時放縱,都吃多了酒,出來前忘了教人打探,此事是意外,若斤斤計較,反而落了下乘,因此尷尬了一會兒,蘇氏倒也放開了,反過來還安慰了郭武氏幾句,然後方登車離去。

郭禦史的友人也沒有久留,在書房裏坐了小半刻,便告辭離去,郭武氏打聽到只有郭禦史一人在書房裏,就趁著酒勁兒還在,氣勢洶洶的找郭禦史算帳去了,說好了今日要晚回,怎的還提前回來了,不然她能這麽粗心大意到教蘇氏正跟他們撞著,真真是丟臉死了,好在蘇氏不曾怪責她,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麽跟人賠罪才好。

郭禦史自知理虧,妻子提前是跟他打了招呼的,他也應得好好的,只是與友人談詩論文到了興頭上,因一處典故的出處與友人爭論起來,一時好勝心起,定要從書房裏將那典故的出處翻出來給友人看,竟是忘了妻子今日在家中招待閨中舊友,早與他打了招呼讓他晚些回來。因此不待郭武氏沖入書房,他早翻窗偷偷溜去尋自家的寶貝女兒求救去了。

郭武氏見書房裏空無一人,只有一扇窗開著,窗沿上還留了腳印,頓時氣笑了,道:“跑得了和尚還能跑得了廟,看我怎麽治他。”

當下叫人將書房博物架上,郭禦史素日最喜歡把玩的幾樣金石器給帶走了,然後好整以暇的等著郭禦史自投羅網。

自然有人給郭禦史通風報信,當時他就急得跌腳,哭喪著臉道:“這可壞了,一柱香內我若不去,她定要砸我的寶貝。”

當下只得垂頭喪氣的自投羅網去了,那仿佛落水的狗兒一般的神態,看得郭妍幾乎笑出聲來,又連忙捂了嘴,她這般笑話父親可不成,連忙就追在郭禦史的身後,預備著拯救父親於水火中。

郭武氏如何整治郭禦史的,且不表述,無非是夫妻之間,床頭不和床尾和,總歸,有人為此出了大血,方才換得了夫妻和睦。然後,郭禦史就多了一樁閑事,得把他那些同僚好友家中,適齡未許親的兒郎們的底細都打聽清楚了,一一向妻子呈報上來,光有底細也不行,還得勞動他郭禦史動動筆,連樣貌都畫出來。

郭禦史都快哭了,就算是給妍姐兒挑女婿,也沒有這樣挑法兒的,然而誰讓他理虧,誰讓妻子拿住了他的罩門,誰讓他……懼內呢。

於是,半個月後,郭家的賠罪禮並著七八張少年郎的小像,就由郭武氏身邊的嬤嬤親自送進了雍容院裏,蘇氏看著,都一時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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