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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哪裏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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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皇帝時,在京都十三衛之外,加設了飛魚衛和地龍衛,飛魚衛的職責是監察百官,地龍衛的職責是監察宗室皇親,成了懸在朝臣和宗室頭上的兩把明晃晃的利劍。說白了,這二衛就是專門搞跟蹤監視刺探暗殺這一檔子見不得人的事,所以,飛魚衛和地龍衛的名聲嘛就不怎麽好聽了。

當然,這是明面上的,很少有人知道,在這二衛之外,還有一個梅花衛,存在的時間比飛魚衛和地龍衛還要早,事實上,飛魚衛和地龍衛那一套跟蹤監視刺探暗殺的本事,就是從梅花衛中學來的。常言道,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所以梅花衛在教飛魚衛和地龍衛的時候,暗自留了一手,真正最頂尖的跟蹤監視刺探暗殺高手,始終還在梅花衛裏面。每當有飛魚衛和地龍衛搞不定的事情,就輪到梅花衛出馬,除此之外,梅花衛還負有監察飛魚衛和地龍衛的職責。

雖然幹的是差不多的事,但梅花衛名聲不顯,所以自然也不像飛魚衛和地龍衛那麽臭名昭著了。除了皇帝本人和身邊的心腹太監之外,幾乎很少有人知道梅花衛,知道的,也都是死人了。就連皇子,也只有在被封為太子的時候,才有資格知道這個秘密。至於昝懷德,這位公公除了禦前總管太監這個身份之外,另一重身份,就是梅花衛現任大統領。

鄭秀是個例外,他知道梅花衛,是因為在他第一次中毒的時候,皇帝就命昝公公教了他整整兩年,學的就是怎麽防範別人的跟蹤監視刺探暗殺,再周密的保護也有疏漏的時候,只有自己懂得保護自己,才是最萬全的,皇帝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把梅花衛的秘密透露給了鄭秀知道。

從來沒有梅花衛被派出來服侍除了皇帝之外任何一個人的前例,梅花衛只忠於、聽命於皇帝,就連太子,在沒有登上寶座之前,也僅只是有資格得到梅花衛的暗中保護而已,不要說被梅花衛服侍,就連要見一見梅花衛的人都很難。

這四個小廝,比之前的兩個小太監還燙手,要是被人知道他們出身梅花衛,鄭秀是再蠢也知道自己會被無數人暗中打小人,尤其是太子。可惜,他這回是真不敢不收下這四個小廝,否則,下回還不知道皇帝會送什麽人過來。

反正,只要自己不說,也沒人知道這四個小廝出身梅花衛,鄭秀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你們叫什麽名字?”

心裏面一通抱怨之後,小小少年勉強打起精神,打量這四個小廝,年紀都在十四五歲左右,身材一般高,胖瘦也差不離,一模一樣的青衫小帽,五官也都是眉清目秀一個款兒的,長眉細眼,表情一致,冷不盯一瞧,還以為是四胞胎呢。當然,細細一看,其實四人容貌並不相同,只是衣著神態氣質太過一致,才會給人那樣的錯覺。

一號二號三號四號。

從左到右,四個小廝依次報名,連聲音高低起伏都很一致。

臥槽!

鄭秀的額角打出一個小小的十字青筋,這哪裏是名字,根本就是他們受訓時的代號。梅花衛的人都是從民間尋來的無父無母的孤兒,而且多是未記事起就被帶進了梅花衛,作為密衛,自然是只有代號沒有名字。

“算了,到了我這裏,你們以前的身份就得拋開,名字重新起。”

“請公爺賜名。”一號垂首道。

“我身邊已經有長青、長安,你們就隨長字起……”話到這裏,鄭秀語氣突然一頓,不知為何,腦中竟是浮現出《詩經》裏的一些字句,“就叫南山、鴻雁、江漢、豐年。”

四個小廝都是一呆,這四個名字,哪個裏面帶“長”字了?

鄭秀面色微紅,漂亮的臉蛋像是映上了一層霞光,輕咳一聲,道:“好了,你們到外面候著,叫長青和長安進來。”

一會兒長青、長安就溜了進來,說是小廝,其實也是鄭秀的奶兄,其母就是鄭秀的奶娘呂氏,這呂氏也不是尋常人,本是太後身邊的女官,後來嫁給了飛魚衛的一位千戶,成了正經的千戶夫人。以臣妻為乳娘,那是皇子待遇,到了鄭秀這裏,自然又是皇帝恩寵的一個明證,給鄭秀當乳娘時,呂氏已經生養了四個孩子,個個都體健活潑,太後和皇帝正是看中這一點,覺得呂氏的乳水好,等呂氏一出月子,就特地把她召回宮中,將當時還在繈褓中的鄭秀交給了她。

呂氏也不負聖恩,果然將鄭秀餵養得極好,聖心愉悅之餘,順帶就給呂氏的丈夫升了官,如今已經是飛魚衛同知了。後來鄭秀搬出宮去,結果被人暗中下毒,皇帝大怒,發落了建安侯府上下,這位飛魚衛同知大人就主動將次子長青和三子長安送到了鄭秀身邊,此舉又一次搏得了聖心。

當然,長青和長安也沒少得好處,在鄭秀加冠禮上,皇帝念在他們服侍鄭秀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一並恩賜了他們飛魚衛百戶的候補官職,雖說無俸祿,無實職,但只要飛魚衛百戶一職有空缺,他們馬上就可以補上去,掌握實權,不需要從小兵卒做起。

這個消息傳出去後,飛魚衛裏不知道多少人捶胸頓足,恨自己當初沒有搶先一步送兒子,要知道飛魚衛雖然有父業子替的傳統,但恩蔭也只能落到長子頭上,其他兒子要想在飛魚衛裏出人投地,都得從小兵卒幹起,一步步的往上爬,哪能像長青和長安這樣,不過是服侍貴人幾年,不用刀口舔血、風來雨去就輕輕松松得到百戶之職,雖然是候補的,也是撞了大運。

可惜撞大運這種事,也是手快有,手慢無,那之後鄭秀再沒有往身邊添小廝的意思,整個榮國公府上下,就他一個主子,再說他年紀還小,身上沒差事,整天不是讀書就是習武,輕易也不大出府,哪有那麽多的事兒需要差遣那麽多的人,長青油滑機靈,長安精幹可靠,又有個精狡深沈的飛魚衛同知大人和在宮中沈浮歷練可謂身經百戰精通各種陰私手段的呂氏在後頭暗搓搓的教導指點,就是鄭秀有什麽事兒,這二人也能給辦得妥妥貼貼,完全不需要多餘的人。

當然,鄭秀兩次差點摔死淹死的意外,那真不是他們兄弟不能幹,而是當時離得遠,在牡丹樓那次,因為四皇子的緣故,他們兄弟不便近身,畢竟皇子身邊自然有更可靠的人,容不得他們兄弟近前,而水榭裏的那次,更怪不得他們,當時水榭裏好幾家的夫人小姐,都是女子,他們兄弟一個十六歲,一個十四歲,雖未及冠卻也半大不小了,哪裏方便跟進去,何況當時四皇子帶了太監在裏面,自然會照應著,哪想到四皇子一次兩次都這麽不可靠,硬是讓鄭秀出了事。

皇帝雖說並沒有怪罪兩兄弟,但明晃晃的又送了四個小廝來,一個個看上去還都不是省油的燈,兩兄弟心裏都有些不是滋味,這分明是嫌棄他們兄弟服侍不周,能力不足,難免便有些垂頭喪氣的。

鄭秀和兩兄弟朝夕相處好幾年,哪裏看不出他們的狀態不對,笑著踢了踢兩兄弟的小腿,道:“少作出這副姿態,打起精神,我有事要交給你們去辦。”

長青、長安頓時面露喜色,皇帝嫌棄又怎麽樣,只要小主子不嫌棄就行,有事兒交給他們兄弟去辦,而不是剛來的那四個,證明主子心中還是信任他們的忠心和能力。

“請公爺吩咐。”

“去查查那日被我攔下的那家人……”頓了頓,鄭秀語氣沈下去,“特別是穿麻葛色衣裙的那位。”

當日,裘怫就是穿了一身麻葛色襦裙,外面罩了件月白的暗花衫子,不曾戴花佩飾,只在雙髻上簪了一圈茉莉花,模樣兒素極淡極。

長青兄弟聞言,頓時都是一怔,好端端的,公爺查那家的小姐做什麽?當日的情形,他們兄弟也看在眼裏,真不幹人家小姐什麽事兒。尤其是公爺重點指出的那個女孩兒,年紀太小,一般人家這個年紀的女兒是不出門的,也不知道宣平侯府的賞荷會,怎麽會連這麽小的女孩兒都請。

“公爺,她們……可是哪裏不對?”長青雖然年長,性子卻不如弟弟沈穩,一下子脫口問道。

鄭秀斜眼瞪他,又是一腳踹了過去,怒道:“叫你去就去,問什麽。”

他要是知道哪裏不對,還用讓人去查?不過有一點他卻是隱隱明白了,上回在牡丹樓突然昏倒差點摔死,是因為看了那個女孩兒一眼,而這次栽下池中,也是因為看到了她。

莫非這就是宿命中的孽業,天生的克星?鄭秀是不信鬼神的,可是這一次,他真有些惴惴然,又有些不服氣。小爺會被一個那麽小的女孩兒給克死?開什麽玩笑!

不管怎麽說,弄清楚那個女孩兒的底細才是最重要的,實在不行,大不了,小爺以後繞著走。啊呸,這麽軟弱喪氣的想法,才不是從他腦子裏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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