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皆言，得民心者得天下。

但民心這東西，從來都是最易變，最現實的。

民心所向，只有一個前提，你能為民帶來利益。若不然，民心就是墻頭草，隨風而轉。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民心亦如此。

所以，若誰真的覺得自己能隨意Cao縱民心，那就真的是大錯特錯。是好是壞，百姓心中自有一桿秤，而這桿秤便是名為利益。

能讓百姓獲利，便可得民心。

徐燁的言語，幹凈利索，直逼要害。

北疆之地，若無鎮北王府能得平安，他便退位，舍了這鎮北王爵。然而，北疆能沒有鎮北王的存在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老王爺還有一個兒子，就算是他退位，鎮北王位依舊會保留！”

人群中，有人喊出聲來。

但這個時候，卻沒有人再附和響應。

沒有誰真的是傻子，把別人當傻子的人，自己往往是最大的傻子。

人群散開，剛才鬧得最兇的幾個人被孤立出來。

不等鎮北王府的侍衛出手，這些人紛紛服毒自盡。

此一幕爆出來，鎮北王府的百姓怎會不明白，他們都被人給利用了。

霎時間，鎮北王府跪下黑壓壓的一片，請求鎮北王的寬恕。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諸位父老也是為我父憂心，所為雖有錯，但情有可原。只是，本王希望諸位日後行事，能多想一想，沒要被歹人給利用了！”

徐燁並沒有打算追究北境城諸多百姓的過錯。事情鬧這麽大，是他放任自流的結果。而且，徐燁更是讓人在後推波助瀾，目的就是要盡早引出背後鬧事的人。

如今，真相大白！

傅燦！

穎昌侯傅燦，上一代鎮北王徐廣和雲陽郡主的私生子。這一切，都是他在背後主導！

原本，徐燁沒有想要跟傅燦死磕的意思。他回歸北境城，或許終其一生都不會再踏足帝都。他與傅燦之間，若無意外，將一生再無交集。

但如今，傅燦的手居然伸到了北境城，徐燁若還是無動於衷，可就要被傅燦給瞧扁了。而且，傅燦定然會變本加厲。

“何須自己出手？只要給陛下一紙奏折便好！”

葉莞並不讚同徐燁用同樣的手段針對傅燦，那樣的話，容易授人以柄。鎮北王府獨立在大胤皇朝之外，名義上受大胤皇朝統禦，但事實上，鎮北王府在很多事情上，都是獨斷專行，如同古時的諸侯國。

“陛下，怕是不會對傅燦下狠手！”

徐燁微微遲疑了下，“慶王雖然是陛下的眼中釘，但是，慶王已死。陛下為了身後名，對親王的兒女，必然善待。”

“正是因為這一點，我們才不能直接對傅燦動手！”

葉莞微微笑著，沖著徐燁眨了眨眼。

徐燁聞言，略一沈思，眼睛也跟著亮了起來。他，竟走入了誤區，只想到了陛下不會懲治傅燦。但卻忘了，若是傅燦遭遇意外，陛下肯定會大動幹戈，就算是為了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也會追查到底。

“莞兒，你真是為夫的賢內助，那你說，奏折上該怎麽說？”

“請陛下送傅燦北上！穎昌侯既然是鎮北王一脈的子嗣，豈有違背祖訓之理？”

初代鎮北王與大胤皇朝開國君王曾立盟誓，凡鎮北王一脈，世鎮北疆，若無陛下旨意，不得入京。

傅燦若不北上，就得堅決否認他跟鎮北王府的關系。否則，他就得北上。而到了北境城，傅燦是無根之萍，生死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莞兒，此生能娶到你，是我徐燁最大的幸運！”

徐燁興奮地抱著葉莞，轉了兩個圈，然後便匆匆去起草奏折。

他相信，等他的奏折入京，肯定會有不少的人希望傅燦北上的。尤其是穎昌侯一脈的人，怎麽可能甘心一個非傅氏血脈之人竊取他們傅氏先祖用性命打下的爵位？

……

在流言漸漸平息沒幾天，斷斷續續下了將近一個月的大雪終於聽了，天空變得清澈透明，陽光明媚。

北境城內一片歡騰！

來到北境城一個多月，葉莞都還沒時間好好看看這座鎮守北疆數百年的雄城。

徐燁自然是放下公務，陪著葉莞出去轉悠。

街道上的積雪早已被清掃幹凈，但是屋檐上的積雪正在融化，屋檐上落下的雪水在街道上川流不息。

不少的地方都積了大量融化的雪水。

“徐燁，就讓這些雪水這樣留著？”

葉莞詫異地望向徐燁。

徐燁點點頭，道：“要不呢？”

“書上說，霜前冷，雪後寒。如此多的雪水在街道上積攢，待到夜裏，天氣變冷，這些雪水豈不是要結冰？”

“這很正常啊！往年都是如此！”

徐燁眨眨眼，感覺葉莞的問題，有些莫名其妙。

葉莞嘆了一聲，道：“往年，也曾下過這樣將近一月的大雪嗎？”

“沒有！”

李雒見徐燁望過來，急忙給葉莞以回答。

葉莞聞言，立刻皺緊了眉頭。

“王爺，請立刻派人傳訊各處寨堡，立刻清理寨堡內街道上的雪水，還有，北境城內，街道上的雪水必須盡早處理。否則，會出大事！”

徐燁聞言一楞，望向李雒。

李雒也是有些傻眼，這是為啥呢？

“李大人，若明日有人攻城，我想問你，城內何時能做出反應？”

“一刻鐘！”

李雒挺直胸膛，這個，北境城的城防體系，可不是那麽容易攻破的！

葉莞冷笑一聲，道：“若這街道上滿滿都是寒冰，李大人能保證一刻鐘完成兵力的調配布置？”

聽到葉莞的話，李雒的臉色終於變了。

徐燁也變了臉色。

北疆各處寨堡，兵力都是散居在堡內。一旦寨堡遇襲，寨堡守軍會第一時間奔赴各自的崗位。但若是腳下都是溜滑的寒冰，他們根本不可能及時登上寨堡的護墻。

“李雒，立刻派人出發，再有，召集人手，清理街上的積水！”

徐燁第一次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

艷陽天是好，但是艷陽會加快平原上的積雪融化，雖然不能全部化掉所有的積雪，但融化的雪水卻能讓雪面變得更加堅固。

北方的蠻族對冰雪的了解更在他們之上，連綿一月的降雪，他們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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