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那些人頓時嚇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生怕晚了一步，眼前的趙歌就會突然反悔，把他們大卸八塊。

看著那些人匆匆而去的背影，黃衣女子這才松了一口氣，她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看著滿地殘破的花瓣，心中頓時覺得悲傷無比。

似乎是看出了黃衣女子的想法，謝昭輕輕的拍了她的肩膀，柔聲安慰道：“姑娘。你就不必難過了。”

趙歌也從口袋裏拿出幾錠碎銀子，遞到黃衣女子的手中：“姑娘，這些銀子你拿去。”

“這…這我不能要啊。”黃衣女子得知眼前這人是當今五皇子殿下，自然不敢要他的銀子，連忙搖頭推辭道。

趙歌溫和一笑：“姑娘，不必客氣，這些銀子，就當做是我買你這些花的。”

“可是。”黃衣女子遲疑的瞥了一眼地上的殘花，“這些花都已經零落成泥了。”

“零落成泥碾作塵，但香卻如故啊，姑娘，你就收下吧。”趙歌眼眸湛亮，他幹脆直接把銀子放入黃衣女子的手中。

謝昭在一旁看著，眸光不由微閃，她和趙歌從前只見過一面，只知道他這個人重情，而今日看來，他不僅重情，還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

黃衣女子望著趙歌唇邊溫雅如玉的笑容，百般拒絕無果，只好無奈接下了那錠銀子，她的臉頰，卻慢慢的紅了：“小女子清荷，多謝五皇子殿下，多謝這位姑娘，兩位的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清荷只盼來世能夠做牛做馬，報答兩位恩人。”

“清荷姑娘言重了。”趙歌搖了搖頭，他的目光落在地上滿地殘敗的菊花上面，目光之中盛有淒涼。

清荷正欲開口，這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道急切的聲音：“清荷丫頭，你還在這裏賣花啊，你母親出事了。”

“什麽？”清荷臉色驟變，不敢置信的盯著來人。

來人是一個而立之年的男子，長相粗礦，滿臉絡腮胡子，他看著清荷，目光之中含有不忍，但還是低嘆道：“清荷啊，你母親剛才和你奶奶起了爭執，一口氣沒喘過來，就去了，他們現在還在商量著，要把你嫁給村頭的王公子呢。”

清荷聞言，急火攻心，雙腿一軟，便向後栽去，謝昭眼疾手快，連忙扶住她，擔憂道：“清荷姑娘，你沒事吧？”

清荷雙目呆滯，整個人仿若丟了魂魄一般，她勉力從謝昭的攙扶之中掙脫開來，走到絡腮胡子的男子面前，嘴唇顫抖道：“方叔，走，我要回家。”

“清荷，你瘋了，你這個時候回去，肯定會被逼著嫁人的。”

“可是我娘還在那裏。”清荷眼淚霎時簌簌而落，語氣淒然。

謝昭見狀，轉頭望了趙歌一眼，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她率先上前一步，扶著清荷的肩膀，柔聲道：“清荷姑娘，別怕，我們陪你回去。”

待來到清荷家裏的時候，謝昭不由有些怔忡，那是一棟破舊的茅草屋，外面簡陋的擺著一些雜物，裏面也僅擺設著一張床榻，一個矮幾，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可謂是家徒四壁。

床榻上躺著一個素衣婦人，婦人面色青紫，顯然已經沒有了呼吸。

清荷看到這一幕，連忙沖上前，撲到婦人的身上，嚎啕大哭：“娘，你怎麽能丟下我呢，你讓清荷一個人在世上，可怎麽活啊，娘，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喲，賤丫頭，知道回來啦？”門外突然走進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婆，陰陽怪氣的說道：“你這病秧子娘，死了就死了，活著也是浪費糧食罷了。”

“奶奶，你是不是和我娘說了什麽！”清荷擡起頭，直視著老太婆，她朦朧的淚眼中，神色卻是格外的清明，仿若含著洞察一切的利光。

老太婆在她這樣眼神的註視下，無端覺得有些心虛，她眼神躲閃，很快又滿不在乎的笑道：“呵，我能說什麽，我還不是關心你，跑來和她商量你的婚事，誰知道，她聽了以後居然對我破口大罵，如今死了也是活該。”

聽到自己奶奶說出這種話，清荷一雙手，狠狠握緊，尖厲的指甲紮進肉裏，痛楚讓她清醒了幾分。

她擡頭，眼神之中含著幾分嘲諷：“奶奶，你明知道娘病著，偏要拿這事來刺激她，你安的什麽心啊！”

老太婆聽到她這麽說，臉色也頓時變了，那雙渾濁的眼裏，閃過一絲惡毒的神色：“你這孩子，瞎說什麽呢，奶奶還不是為了你的終生大事好。”

“你讓我嫁給王公子，不是等於把我往火坑你推嗎？”清荷淒然道。

“瞎說，王公子家世好，又有錢，難道還配不上你不成？”

“他性格殘暴，最喜歡施虐，已經折磨死了三房小妾，這樣一個人，奶奶也要讓我嫁嗎？”

被清荷說出了心事，老太婆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但很快，她就挺了挺胸脯，冷哼一聲道：“我已經收了王家的禮金，今天嫁不嫁都由不得你了。”

“呵，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身為清荷姑娘的奶奶，卻把自己的孫女往水深火熱之地推，真是狠毒。”

老太婆聽到這嘲諷的聲音，頓時怒了，她順著聲音的來源處望去，便看見趙歌站在一旁，正冷笑著望著自己。

老太婆本來想破口大罵，但看到趙歌衣冠楚楚，儀表不凡，擔心他身份不一般，便狐疑的問道：“這位公子，敢問你是何人，這是我的家事，與你一個外人有何幹系？”

趙歌唇角微揚，語氣淡淡：“在下乃是清荷姑娘的朋友。”

此言一出，清荷猝然擡頭，眼裏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流光，心中霎時充滿了感動，她沒有想到，這個初次見面，又身份尊貴的天之驕子，居然肯承認自己是他的朋友。

老太婆聽說是清荷的朋友，料想眼前這人肯定不是什麽富貴公子，於是再次將趙歌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不屑的說道：“我當是哪裏來的小白臉，想必也是個窮書生吧，你這樣的人，就不要覬覦我們家清荷了。”

話畢，老太婆轉過頭，望著清荷笑道：“清荷呀，你這娘現在已經死了，這發喪也是需要銀子的，你若是不嫁給王公子，難道是想要你娘暴屍荒野嗎？”

看到這裏，謝昭再也忍不住了，她霍然上前，一把揪住那老太婆的衣領，咬牙切齒道：“沒想到我們大元朝居然會有你這樣的狠毒之人，枉顧親情道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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