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你快去問過皇上，府裏要辦兩樁喜事，許多事情也該提前準備了，昕姐兒，這幾天你就住在府裏，替你二嬸和三嬸打下手，以後回了王府也當家理事也有經驗。”齊老太太道。

為什麽這麽著急啊，葉定誥其實也才十九歲，雲霓過了十七，可都還很年輕，等個一年半載並不為過，何況這事到底還是有些違背禮數……

葉昕眉突然就心慌慌的，卻不知為什麽慌，過去握住齊老太太的手：“是，奶奶，我不回去，就住府裏，等恬姐姐出嫁了再回。”

齊老太太緊緊回握住她，唇邊帶著笑：“好孩子，你就這麽著答應了？還沒問過王爺呢。”

葉昕眉回頭著殷成禧，清淩淩的大眼裏含著淚意，殷成禧道：“就住你的閨房，我也不回去了，正好騰出時間來收拾王府，把東西從裕親王府搬過去。”

齊老太太和葉定誥都有些詫異，出嫁之女回娘家住，原就該夫家同意了才行，一般夫家也不願意當家主母在外頭住得太久，殷成禧倒是直接得很，幹脆自個也住到葉家來，要知道，他現在的身份比過去更加尊貴，他倒是一點也不講究……

“好，只是我的院子有點小……”五枝花的宅子雖然大，可住了葉家三房人，再加上帶來的仆人，一分下去，就顯得逼仄了，葉昕眉當時給自己就選了個小院子，畢竟長輩多，跟前的仆人也多，把大院子讓給長輩們是應該的。

“沒事，營帳更小，我也住得慣，正好我也可以教小韜一些強身健體的招式。”殷成禧淡淡地說道。

“王爺肯教小韜？”齊老太太喜出望外。

“方才見小韜身子太過單薄，不能只顧著讀書，還是要多鍛練身體，身體強壯了，做什麽都有容易。”殷成禧道。

“老身先替小韜謝過王爺。”齊老太太說著就要起身。

葉昕眉一把按住她：“奶奶，他是您的孫女婿，做這點事算什麽？只要您高興，盡管支使吧，沒關系的。頂多孫女回去多疼疼他就是。”

她平日間說話斯文秀氣，又頗為害羞，突然如此豪放，讓葉定誥和雲霓兩個大跌眼鏡，齊老太太倒是不介意，大笑道：“你呀，也不害臊。”

葉昕眉臉一紅道：“孫女兒又沒說什麽，他是孫女的夫君嘛，夫妻間相互關心愛護也是應該的 。”

殷成禧笑咪咪地回道：“是啊，您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就是，我現在也不忙，就在府裏給葉大人打打下手。”

葉定誥一聽，忙向他作輯：“王爺可是折剎我了，可不敢……”

“沒說給你，是說給靜海叔。”殷成禧打斷他道。

竟然叫葉靜海叔叔，一直安靜地站在一旁的章氏心中大為感慨，又有點受寵若驚，似乎心裏這才接受，這個神一樣的男人真的是自家的侄女婿，而不是坐在雲端裏的大將軍王。

怪不得昕姐兒豁出命來也要嫁給他，這個男人，真值得嫁。

文氏也很感動，與章氏一樣，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伊木那孩子，在恬姐兒跟前，同樣沒有架子，一點也沒有身為太子的自覺性，三不五時就被績哥兒欺負一頓，恬姐兒罵了也不敢回嘴，還呵呵地笑，興許是，男人對自個真心喜歡的女人，就是脾性要好一些。

只是昕姐兒就在京裏頭，離得也近，不僅可以三不五時的回娘家，家裏有事了，也能找得找她幫忙，不象恬姐兒，大楚……在哪個方向啊，文氏最遠的地兒就是從金陵到了京城，真真不知道，大楚與錦泰之間，離得究竟有多遠，會有多少個金陵到京城呢？

一想到這點，文氏就傷心，到底是自個生養的，這一出嫁，就再難見一面，怎麽舍得？

觸到文氏滿含水光的眼睛，葉昕恬心頭一酸，還是移開了目光，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狀元湖的那次，雖然是葉齊眉下的套，但文氏為了能攀上個好姻親，竟然連自己的聲名清白都不顧，到底還是傷了恬姐兒的心，親娘的心裏，只想著光耀三房，想著績哥哥的前程，女兒不過是用來換取榮花靠山的籌碼，這讓恬姐兒很難釋懷。

章氏肚子大了，眼見著就要生，恬姐兒出嫁是大事，府裏的事情又多，原本齊老太太是讓章氏管家，文氏輔助，現在不得不全交由文氏了，齊老太太便有些不放心，文氏的小心思太多了，好在到底是三房嫁女，有三老太太看著，文氏應該不會太過分吧。

所以，她才想著要把昕姐兒留在家裏，多住些日子，名義上是打下手，實際是上看著文氏。

葉昕眉可沒想這麽多，齊老太太身子不好，她就怕齊老太太急著讓葉定誥也成親，就是怕老太太覺著自個的時日不多，想看著兒孫都成家，有妥當的歸宿才放心，所以，她的心總是慌慌的。

雲霓是最高興的，早就想嫁了，葉家的婚書也早就寫好，只差送聘禮了，只是她是皇家的女兒，這個聘禮還真不知道該怎麽下。

可後來葉昕眉和殷成禧雙雙出事，葉家的前途就堪憂，皇帝再也不肯提與葉家的婚事了，如今齊老太太急著讓葉定誥成婚，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雲霓都高興，等葉昕眉幾個都走了，雲霓悄悄又溜回齊老太太屋裏，一下子滾進齊老太太懷裏：

“二奶奶，雲霓以後一定會象昕姐兒一樣孝敬您。”

齊老太太怔了怔，撫著她的頭道：“傻孩子，奶奶也是有私心的，定誥要去送親，你也要跟著去，天遙路遠的，你們兩個又是這種關系，常膩在一起，肯定遭人嫌言碎語，終歸是不好，如果成了親，就是正式的夫妻了，想怎麽著都行，恬姐兒這一嫁，再難回來，有你有誥哥兒想送，她的心裏也好受些……”

“明明就是您怕身邊寂寞，想我陪著呢，昕姐兒也不可能一直住在府裏呀，許哥兒和軒哥兒到底是男娃兒，哪有孫女兒貼心。”雲霓撒嬌道。

“是，是，我就是舍不得跟前沒有孫女兒，就是想讓你早些過門，績哥兒那孩子也是，怎麽還沒遇上個中意的，也要早些成親了才是，你三奶奶也能……”齊老太太說到此處頓了頓，眼眶一紅，雲霓心下一慌，不敢再讓她說下去。

“葉家有武成王這塊金字招牌，還怕找不到好孫媳婦？績哥兒又是頭榜進士，這樣的好人家，想要攀親的多了去了，這事您別著急，包在雲霓身上。”雲霓道。

齊老太太道：“那感情好啊，只是，皇家的女兒，有你就足夠了，葉家可不能再錦上添花了。”

雲霓想了想點頭道：“是啊，會遭嫉的，只是，這條怕是三嬸子未必願意，以她的想法，姻親怕是越尊貴越好呢。”

齊老太太沒好氣道：“再金貴能金貴過你去？她就是看不開，績哥兒可和誥哥兒不同，他是個做學問的性子，若是將來的媳婦兒太過厲害，他未必拿捏得住，昕姐兒的爹就是最好的例證。”

說到錦鄉侯，齊老太太的眼睛又濕了，雲霓卻想不通道：“說起來，齊姐兒的親娘身份還上不得臺面，錦鄉侯怎麽就……”

“唉，我說的是昕姐兒的娘，她是王家的嫡長女，心高氣傲，那時候，我為了能起覆葉家，特意去盧州求娶王家的嫡長女，就是想找個厲害些的兒媳婦撐門面，昕姐兒的爹死得早，大房和三房雖然也算照顧我們孤兒寡母，可靜海還小，錦海又是個只會做學文，於人情世故上拎不清的人，沒個厲害的兒媳婦鎮著，二房的日子就很難過。”

“不是齊姐兒的娘做多了手腳，才讓昕姐兒的娘氣得自盡了麽？”雲霓道。

“齊姐兒的娘確實不是個東西，可最大的問題，還是昕姐兒的娘太過心高氣傲，事事爭強，眼睛裏還容不得半點沙子，行事太過剛烈絕決，明明知道小王氏的那些小手段都上不得臺面，又看穿了，就是說穿，不解釋，就希望錦海能自己發現，能明事理，偏生他又是個糊塗的，在她面前還自卑，有些怯場，這誤會越來越大，小王氏再加以利用，最後事情就沒法收拾了，她自個一死百了，卻苦了昕姐兒的韜哥兒，錦海現在知道了她的好，後悔莫及，自愧連命都不要了，說來說去，她若是脾氣柔和些，肯轉點彎，男人面前稍稍讓點步，哄著些，所有的事情就都不一樣了，這個家，也還是完整的，小王氏也猖狂不起來，昕姐兒和小韜也不至於受那麽多的苦……”

齊老太太聲音哽噎著，越說越難過。

雲霓聽完了有些走神，怪不得齊老太太說，葉定績不能找貴女，不是是從自己的身上看出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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