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錯了什麽？”太子笑道：“或許她什麽也沒做錯，唯一錯的，就是不該嫁給禧叔，不該當武成王妃。”

“殷離昊，好大的膽子，敢率兵劫牢？”皇帝大喝道。

“你們抓了昕妹妹，又不肯放，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殷離昊道。

太後在慈寧宮裏，聽聞殷離昊帶著人馬來劫牢，被禁軍抓了個正著，就心往下一沈，怒道：“這個沒腦子的，誰讓他來劫牢了？”

殷書寧沈著臉道:“如此正合了父皇的意，現在禧叔更難免罪了。”

“你隨哀家去瞧瞧，或許還有法子挽救。”太後道。

殷書寧便扶著太後往乾清宮去。

一進門，便聽殷離昊道：“不錯，禧叔得知昕妹妹被迫害，飛鴿傳書給我，讓我想法子救昕妹妹，若想不到法子，就直接帶兵來劫牢，先把人救出去，有什麽事，等他回京再說。”

太後差點暈厥，得虧殷書寧扶得及時，才沒摔倒，緩了口氣道：“成禧怎麽會做這麽愚蠢的事？”

殷書寧的臉色也很不好看：“看來，禧叔真是有口難辯了，父皇還真是，夠下心思的。”

皇帝一擡眸，看見太後進來，忙上前來行禮：“母後，您身子不爽利，怎麽不在宮裏歇息。”

“你肯讓哀家安心休養嗎？成心讓哀家鬧心啊。”太後怒道。

“母後，您又在說什麽呢？兒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錦泰朝的百年基業，是為了江山社稷。”皇帝道。

“我呸！快別拿江山社稷當借口了，你不就是怕成禧奪了你的皇位嗎？那孩子替你賣了十年的命，幾時表示過他要奪位了？”太後紅著眼道，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帝是她親自養大，又疼愛了幾十年的兒子，皇帝不是昏君，還算賢明，可是，在皇位的問題上，如所有的帝王一樣，太小心眼，太狠辣。

“母後還要替那個亂臣賊子說話嗎？您方才也該聽見了，殷離昊說，是武成王指使他帶兵來劫牢的，大理寺是什麽地方？帶錦泰的兵來劫牢，殷成禧的膽子也太大了吧，他還有沒有把朕這個皇帝放在眼裏？”皇帝也大怒道。

“他帶了幾個人？那幾個人能夠謀權纂位，推翻你這個皇帝嗎？”太後氣急了。

“不管他帶了幾個人，只要他的人，是殷成禧的手下，性質都是一樣，母後，您要想，朕把幾十萬大軍的兵權都交付給殷成禧，如果軍隊只聽殷成禧的，連律法都不顧，敢肆意妄為，以殷成禧為尊，朕的江山社稷遲早不保，殷成禧遲早也會挾兵自重而謀反，朕這麽做，沒有錯。”皇帝大聲道。

“你……”太後氣得一口血直往上湧：“你這是強詞奪理，你明明知道，他最在乎的就是昕姐兒，非要把那孩子抓起來折磨，就算他會派兵來劫牢，那也是你逼的，你逼的，皇帝，成禧是你的親弟弟，是你一母同臉胞的親弟弟啊，這些年，他為你做過多少事，賣幾多少次命，難道你都不記得了嗎？以前他只是個普通王爺，你信任他，重用他，怎麽他一成了你的親弟弟，好不容易尋回的親弟弟，你卻這樣待他呢？他真的要造反嗎？他有造反的心思嗎？你這樣逼他兄弟相殘，真的就不怕有違烈祖列宗嗎？”

“母後……”皇帝也嚇到了，太後竟然氣得吐血：“您快別說話，別說話，來人，請太醫，請太醫。”

“父皇，兒臣就是太醫。”殷書寧忙給太後吃了一粒藥丸，太後平靜了些，坐在椅子上，淚如泉湧：“哀家……盼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啊，還沒來得及相認，就要被大兒子治罪，哀家這是造了什麽孽呀，上輩子做錯了什麽？”

太後痛心疾首，皇上也很難過，跪在太後身邊：“母後，兒子……”

太後就是一耳光：“逆子！”

十六

皇帝自當太子以來，便再無人敢忤逆他，更別說挨打，太後向來疼他，愛他，便是小時候，也很少打過他，沒想到，當了幾十年的皇帝，皇威甚隆時，卻挨打了。

“母後！”皇上霍地站起來：“母後，您累了，回宮歇息吧。”

兩名宮女上前來扶太後。

“走開，哀家不走，哀家就要坐在這裏，看皇帝是如何用莫須有的罪名陷害武成王的。”太後大聲道。

“母後！”皇帝大怒：“來人，請太後回宮。”

乾清宮乃皇帝處理政事的地方，太後身為後宮之人，按規制，確實不能長期停留。

幾名太監同時上來擡著太後走，殷書寧濃眉緊蹙，但這個時候不管他說什麽，皇帝都不會聽，又擔心太後的身體，只好陪著太後一同回了慈寧宮。

太後的情緒很激動，一直在罵皇帝，殷書寧知道這樣只會讓事情變得越發覆雜，忙屏退閑雜人，讓宮女沏了安神茶來，太後喝了之後，才稍平靜了些，仍是哭：“書寧，書寧，為什麽你父皇會變成這樣？為什麽？”

“皇祖母，父皇也是聽皇兄的，皇兄一直在防著我，父皇以前還在勸慰皇兄，可到了他自己頭上後，皇兄以前的那些話，父皇就全放到自己身上了，他們的立場因此而變得一樣，父皇便是再相信禧叔，也會生出疑心來，偏生禧叔又是個冷傲的性子，父皇便更加變本加厲了。”

殷書寧嘆氣道。

“你……你快去請你皇叔祖來，讓他去乾清宮，不能讓你父皇得懲，這謀逆的罪名一旦下了，就是血雨腥風……”太後激動得一口氣轉不過來，差點暈厥。

殷書寧又給太後紮了幾針，讓宮女燒了安息香，太後才睡著了。

乾清宮裏，老王爺的到來讓皇帝更加憤怒：“好啊，王叔，你來得正好，聽聽這個亂臣賊子怎麽說的吧。”

殷離昊跪在地上，唇邊噙著譏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老王叔看著他就來氣：“你好好的在西山大營裏頭，跑來劫什麽獄？”

“我不來，就任由你們折磨昕妹妹嗎？我就是要劫獄，我要帶走她，從此遠離皇城，遠離事非，我要跟她過逍遙自在的生活，再也不要看見你們這群卑鄙的小人。”殷離昊大聲吼道。

“你來劫獄，你禧叔知道嗎？”老王爺又問。

“禧叔？哼！”殷離昊很不屑道：“他自己不敢來，我來。”

“他肯定不會讓你來。”老王爺道。

“來人，把這個逆賊押下去，看管起來。”皇帝卻不肯讓老王爺再問下去。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帶昕妹妹走，放開我。”殷離昊還在掙紮著。

皇帝道：“王叔，你也看到了，殷成禧謀逆造反的證據已然確鑿，不用再審了。”

老王爺皺眉道：“離昊這孩子自小就心性不定，要說謀逆，成禧斷斷不可能……”

“是他指使殷離昊前來劫獄，他是大將軍王，不知道劫獄意同謀反嗎？”皇上大喝道。

老王爺臉色難看道：“那皇上打算將成禧如何處置？”

“當然是及時捉拿歸案，按謀逆罪論處。”太子道。

皇帝冷冷瞪太子一眼道：“先讓他交出兵權，至於治罪嘛，他畢竟是皇室宗親，此番雖是犯了大錯，念在他多年為朝庭，為錦泰立下戰功的份上，不治死罪，但活罪難逃。”

“父皇，既然武成王已然有罪，就該發下通緝令，全國搜捕，以免夜長夢多，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太子道。

皇帝又狠狠瞪了一眼太子，這個兒子太過浮躁淺薄，殷成禧掌管軍權多年，立下戰功無數，又剛剛戰勝了羝國凱旋回朝，不管是朝庭，還是在民間，聲望都極高，說他謀逆，很多人難以相信，何況葉昕眉被關一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民怨很大，再全國通緝殷成禧，只怕民怨還沒怎麽樣，軍中就要嘩變了，對殷成禧的抓捕，只能悄悄進行，否則，後果無法想象。

“那葉氏女就是個禍水，來人，傳朕旨意，葉氏殘害庶母，還死不悔改，罪不容恕，七天後東街口問斬。”皇帝道。

老王爺大驚：“皇上，三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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