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廊空空蕩蕩，北乃涼的話落音後更是一片安靜。

“中、中二期……”太宰治面部表情僵硬了一瞬。

神他媽中二期。

太宰治十八年的人生裏，還從來沒有人說過他中二。

北乃涼又開口道：“是的。我之前在院裏的時候，有幾個孩子偶爾也會說這樣的話，但他們都也才國中的年紀而已。太宰先生的中二期，看起來來的比較晚。”

太宰治：“……”

北乃涼繼續輸出：“不過沒關系，過兩年應該就好多了。”

太宰治：“……”

北乃涼還在輸出：“等太宰先生過了中二期，回首再想起這些事情可能會害羞，不過請放心，我不會嘲笑太宰先生的，這都是成長過程中所必須經歷的東西。”

伴隨著善解人意的語氣，北乃涼輸出完成。語罷，北乃涼還給了太宰治一個放心的眼神，好似就差拍拍他的肩，再說上一句“會好起來的”。

而太宰治看著北乃涼這副模樣，心裏一時五味雜陳。

在決定把北乃涼叫到港黑，讓她知道自己是港黑一員的時候，他想得到北乃涼什麽樣的回答？

其實他也不知道。

在北乃涼剛闖入太宰治生活的時候，原本他是沒打算讓北乃涼過多摻合進他的工作中的。但從什麽時候他改變了想法？或許是北乃涼的“生日快樂”，或許是北乃涼和他一起簽下字的同居家務表，或許是在警察局時北乃涼給他的那個擁抱……

那是個很涼的擁抱。

北乃涼是死了的，她沒有心跳，沒有溫度，就連擁抱也冰冰涼涼。但就是這樣不溫暖的擁抱，才不會燙傷原本就生活在寒夜裏的人。

況且，太宰治也沒感受過溫暖的擁抱。

不論是什麽事情改變了他的想法，但到後來，太宰治心裏的確想讓北乃涼知道自己是黑暗的那一方。光明或者黑暗、好人或者壞人對於太宰治而言是沒有差別的，但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這二者還是擁有天壤之別。

自己在北乃涼心裏是好人吧？太宰治想，所以北乃小姐才對自己那樣。那麽，如果北乃小姐知道了自己是壞人一方的呢？還會這樣對待他嗎？

就像是在做一個人性實驗，北乃涼是實驗對象，而太宰治是懷有期待與好奇的觀察者。他在玻璃缸外觀察著北乃涼的一舉一動，觀察她在面對這種情況所給出的反應。

這個實驗沒有標準答案，但北乃涼的答案的確是個意外。

太宰治把自己僵了的表情再重新整理好，然後輕笑了一下，“北乃小姐的話總是那麽出乎我的意料。”

“出乎意料？”北乃涼看著太宰治反問道，“太宰先生竟然提前預料了我的回答嗎？我以為這件事是個意外。”

“啊啊，因為很多人都視我們為洪水猛獸吧，而北乃小姐竟然說我是……中二期！”提及“中二期”的時候，太宰治還特意做出了一個有點委屈的表情，好像自己蒙受了天大的冤屈。

“所以太宰先生呢？認為自己是壞人嗎？”

“或許吧。”太宰治這句話說的倒是很輕松，“畢竟我們的確是港口黑手黨不是嗎？殺人放火的事情也是家常便飯哦。”

這樣說著，太宰治還偷偷觀察著北乃涼的反應，但北乃涼只是簡單的“哦”了一下。

就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一樣。

“太宰先生。”北乃涼忽然開口。

“嗯？”

“你認為什麽樣的人算是‘好人’，什麽樣的人算是‘壞人’呢？”

明明是自己在問北乃涼，但現在倒成了北乃涼反問自己。太宰治看著北乃涼，並沒有開口回應北乃涼的話，但這時候的沈默反而是一種回答。

北乃涼點了點頭，“太宰先生果然也明白，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語罷，她輕嘆了口氣，“所以比起‘好人’‘壞人’這樣的標簽，太宰先生對我而言，只不過就是‘太宰先生’而已。”

這個世界不是極端的。

不是只有好人與壞人、痛苦與快樂、生存與死亡。它們是可以在某個時間點分成兩個獨立的個體，但它們也可以相互纏繞成一體。

北乃涼和太宰治都懂這個道理，但顯然，芥川龍之介並不太懂。他認為這個世界只有強者和弱者，並且弱者不配擁有活著的權利。

看著芥川龍之介用他的異能把訓練室裏的一名成員捶到墻上，嘴裏還念著“不配不配不配！”這樣的話，站在太宰治旁邊的北乃涼嘆了一口氣。

“太宰先生，我認為比起武力教育，芥川君可能還需要心理教育。”

太宰治沒有回覆北乃涼的話，周圍還有其他的港黑成員在。況且，他雖然明白北乃涼的意思，但現在港黑的情況還不足以有充足的時間來糾正芥川龍之介這個問題。

首先要讓芥川龍之介在港黑能夠好好的活下來。

旁邊人事部的負責人看著芥川龍之介的表現，給他在評審表表頭上打了個“B+”。

“太宰先生，”負責人拿著評審表恭敬地走到了太宰治面前，“這是芥川君的評審表。綜合實力B+，在新人裏算非常優秀的了。異能攻擊力和破壞力都很強，相當適合分配到游擊隊。”

太宰治接過評審表，這和他想的沒什麽出入，“芥川銀呢？”

“她的在這裏。”負責人又拿出了另一份表，“沒有異能，綜評C+，普通水平。建議分配到游擊隊、暗殺隊、情報部門，不適合外交部門和拷問小隊。”

“哦，那就游擊隊和暗殺吧。”太宰治只是掃了一眼，便把兩份表重新扔給了負責人，“訓練期芥川龍之介跟著我，芥川銀就交給……唔，交到廣津那邊吧，他會好好安排的。”

語罷，他就轉過身朝著門口走去，不再將眼神分給芥川龍之介哪怕一秒。北乃涼倒是回頭看了一眼芥川，他正站在訓練場地中央，黑獸正分外猙獰的在他頭頂閃著暗紅色的電光，但他本人倒是緊抿著嘴，默默的註視著太宰治的背影。

中午時，太宰治隨便在港黑的食堂吃了口午飯，中間還遇見了織田作之助。上次午飯後太宰治就讓北乃涼不必在他們聊天時離開，所以北乃涼也就趴著腦袋坐在太宰治的旁邊，聽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聊天無非就是聊些工作，中間兩人還提及了最近有新交涉任務的阪口安吾，這對於北乃涼而言是個新人名，聽起來像是兩人共同的好友。

午飯後，北乃涼跟著太宰治回到了辦公室。這是太宰治新任幹部之前就有的辦公室，規格和幹部一樣，可見太宰治早就是個準幹部，如今成了幹部也不過是正常操作。

“太宰先生很厲害。”北乃涼站在太宰治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著下面密密麻麻擁擠在一起的小樓，“十八歲就有如此成就。”

要知道，多少人四五十歲了還依舊混不到這辦公室面積一半的工作場所，整日辛勞的為生存奔波。

太宰治癱在椅子上，飛快地瀏覽著電腦頁面上的內容，“北乃小姐是在誇我嗎？”

“是的。”北乃涼轉過身，看著太宰治，“太宰先生在幹什麽？”

“在看最近橫濱的異能者記錄啦……想找找有沒有和北乃小姐經歷類似的。”雖然太宰治覺得這不像是異能，不過還是看一看比較好。

“說到這個，為什麽中原先生也可以看到我？”

“啊，這個啊。”太宰治好像不太想聽到這個名字，他打了個呵欠，懶散的開口，“因為中也是愚蠢的蛞蝓吧。”

北乃涼：“……”看來太宰先生是真的不太喜歡那位中原先生。

“不說這個了，咱們不要管他。”太宰治扯開了這個話題，“北乃小姐自殺那天有遇到什麽奇怪的事情或者人嗎？”

聞言，北乃涼思索了一下，開口道：“沒有，和平常一樣，吃飯上學寫作業。”

“寫作業？都要死掉了還要寫作業嗎？”

“嗯。”北乃涼點了點頭，“今日事今日畢。”

太宰治：“……”不愧是認真的北乃小姐。

不過竟然如此平靜的過了一天，太宰治咂了咂嘴巴。一般人自殺前都會做一些自己認為最想做的事情，比如探望一下父母、寫一封遺書、最後喝一口自己想要喝的酒之類的，但北乃涼只是上學、吃飯、寫作業。

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如果北乃小姐的老師知道了北乃小姐自殺前還完成了作業的事情，大概會很感動吧。”

“有可能。”北乃涼思索一番，認真的點了點頭。

太宰治：她是真的不知道我在吐槽。

不過這才是北乃小姐吧。太宰治在心裏感嘆了一句，繼續瀏覽著網頁上最新更新的異能團體和異能事件。但直到下午三點半，芥川兄妹在人事部的手續全都辦好為止，太宰治也沒找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港黑大樓內，芥川龍之介帶著妹妹從人事部離開。真不敢相信，昨天他們還在貧民窟逃命，今天他們就已經加入了港口黑手黨。兩人看著大樓門前太宰治站在那裏的身影，陽光灑在太宰治的身上，在芥川兄妹的角度，陽光剛好給太宰治裹了一圈金光。

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

芥川龍之介在心裏默念。

他和芥川銀走上前，太宰治披著一件黑色長衣，左手揣著兜靠在透明窗邊，右手握著手機，把屏幕的那一面擺在了他們的面前。

芥川兄妹看向手機屏幕，是簡訊編輯的一句話。

「辛苦了，一起回家吧。」

芥川龍之介的指尖顫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太宰治旁邊的空氣，然後又把目光轉回到太宰治的身上。

光下，太宰治的視線掃過兩人，然後把手機轉了個圈握在手心裏，瀟灑的轉身離開。

“那就走吧。”

芥川龍之介聽到太宰治這樣說。

作者有話要說：

有小可愛說不太明白可見北乃涼的條件，我也覺得我寫的太模糊了x?這就來解釋一下最近幾個人能看到北乃涼的原因：

愛麗絲：本體為異能，所以能看到。

中也：本體為異能（也有說是異能載體，但反正不是純正常人類，並且更偏向於異能體→荒霸吐），所以能看到

芥川銀：年紀小，小孩子更容易看到鬼怪。（害！這個我本來在之前就該解釋的，忘記了qwq?別罵我）

噠宰：暫時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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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啦寶貝們，因為結課作業突如其來，我可能會斷更兩天，不過我會很快回來的！最多也就兩三天吧～你們別忘記我啦嗚嗚嗚，我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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