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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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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的“斬運劍”放入了本次劍器大會的彩頭裏面。

觀劍卷中並不記載已失落的劍器,都是能尋找到的當世名器。比如一千年前血河魔尊手中的那把“寂滅劍”,就不會納入觀劍卷之內。而在現世的劍器當中,但能拿來提攜後輩的也並不多。

童歸漁半撐著下頷,讓膝邊侍寵給兩人之間擺了一盤棋,悠悠地道:“你覺得,可能排進前五?”

他說的是那把重鑄的鬼族至寶。江應鶴在心中計算了一下,淡道:“明知故問。”

童歸漁大笑道:“你是為弟子的佩劍而來的?難道江仙君的私藏中,沒有好東西了嗎?”

江應鶴瞥了他一眼:“有。只是不適合我的小徒弟,我倒覺得……”

他言語一頓,微微揚了一下眉宇:“童仙君手中的紅顏劍,非常不錯。”

童歸漁笑聲一噎,咳了幾聲,差點嗆到自己,隨後才一把拉過江應鶴雪白的衣袖,道:“紅顏劍喜歡美人不假,你那小徒弟也的確堪稱絕色,可這是一把修情的劍!你單身一千來年連個伴兒都沒有,還想教弟子修情?”

江應鶴一開始還面不改色地聽著,聽到“一千年來連個伴兒都沒有”的時候,想到自己孤寡半生,不僅沒有女朋友,連門口那幾只仙鶴都是公的,頓時有些臉色發黑,忍不住冷了些語氣:“守身如玉礙著你了?松手。”

就當童歸漁還想繼續說的時候,拉著江應鶴衣袖的手忽地被一股刺痛拂開,他猛地一縮手,看著從旁傾聽的秦鈞把那片雪白的衣袖攏回來,隨後朝他露出了一個笑容。

……莫名地讓人頭皮發麻。

也不知道怎麽的,秦鈞這個人身世悲慘到全修真界都覺得他活不長,但每一個見過他的人,又覺得遇到他自己大概也活不長。

秦鈞那雙鐵灰色的眼眸,看什麽都是慵懶散漫、提不起興趣的樣子,但他只要一有興趣,就給人一種“吾命休矣”的感覺……除了看他師尊。

童歸漁的感情經歷多豐富,被這麽笑瞇瞇地看了一眼,渾身上下都通透了,瞬間醒悟到了什麽,一邊繼續落子,一邊道:“守身如玉自然好,只不過

,你聽沒聽過一個故事?”

江應鶴掀眸看他:“什麽?”

童歸漁看了秦鈞一眼,看著這個“體質脆弱”的灰發男人垂下手,半只手輕輕地搭在了江應鶴的肩膀上,眸光盯著他師尊白皙的側面下頷,那眼神就像是餓了好久很想吃似的。

童歸漁斟酌了一下用詞,道:“我聽說你這種冰清玉潔的劍修,最容易被晚輩叼走,比如徒弟啊……”

“不可能。”江應鶴幹脆利落道。

他回答得實在是太果斷了,不光是童歸漁楞了一下,連秦鈞都覺得心裏無端地一抖,迫切地想聽到原因。

“以蓬萊的培養環境,”江應鶴神情認真,“不會有欺師滅祖的弟子。如果有,本座第一個打死他。”

童歸漁:“……我感覺我和你講的應該不是一種欺師滅祖。”

江應鶴怔了一下:“還有第二種?”

童歸漁看了一眼秦鈞,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李還寒和長夜,試圖解釋:“就比如,嗯……比較合歡宗的那種……”

他話語未盡,下面正在介紹劍器大會情況的何護法聲音忽地被打斷,一個更為尖銳、充滿怨憤的聲音順著擴音術傳遞出來,散進整個會場之內。

“何護法,你這觀劍卷也太過偏頗。晚輩聽聞玄微仙君的雪劍忘塵,是冰雪所鑄,這樣也能稱得上是劍器嗎?!”

童歸漁聲音驟止,目光轉而望下去。

雪劍忘塵是忘塵劍的別稱,也有人直接叫它“雪劍”,在觀劍卷中排名第二,劍身的確是用冰雪所鑄,寒意比銳氣更重。在與江應鶴千年之間的互相溫養之下,江應鶴愈發的性情清幽、心靜如水,而忘塵劍也從一開始的鋒芒震八方,變得逐漸清潤內斂。

那聲音還在繼續。

“再說何護法提及的這幾個百年英傑,李還寒和那個姓秦的,他們也配入榜?一個天魔之體、一個萬鬼侵神,恐怕都是江仙君用靈丹妙藥強行提升的境界吧?!”

“蓬萊派愧作正道之首!不培養真正的劍修天才,反而要去提升這些亂七八糟的廢物體質,你們為了名聲這麽做,就不怕因小失大!”

此言一出,底下的散修和其他門派之間,都響起低低的交談聲,而蓬萊這邊的弟子們則是氣得拍桌

子,為首的弟子走來走去,指著那人罵道:“狗東西,還用元嬰的傳音道術,給李師兄提鞋都不配!”

“空口白牙得誣陷他人,靈丹妙藥堆起來的境界從來上不得臺面,我們師兄那是打架都削山峰的主兒!”

只不過蓬萊弟子雖然憤憤不平,卻因江應鶴就在高處旁觀,並不敢輕舉妄動。

就在周圍的議論附和聲更大時,混跡在那人之中的元嬰修士走了出來,看外表仍是風華正茂,但不知道實際年齡,他朝著江應鶴所在的地方行了一禮,不知道哪來的自信:“晚輩盧知風,江仙君還是收一個有前途的徒弟,那些個破爛……”

前面的那幾句話時,江應鶴還沒什麽反應,可到了這幾個字出口,一道劇烈的寒意從他身上迸發而出,自高處直逼而下,挾著淡藍的靈波劈頭蓋臉地猛壓下去,摻雜著寒氣的威壓將盧知風狠狠摜在地上,雙膝都砸進了地面裏。

眾人呼吸一滯,擡眼望去,見到原本與混元仙君在合歡樓上談笑風生的江應鶴擡起手,撩開了合歡樓一側的幕簾。

那只手白皙如霜、指節修長,衣衫上的暗紋在日光映照下隱隱發光,但他的聲音卻清冷孤絕,令人寒涼徹骨。

“修行到元嬰,不容易。”他語氣冷淡,“勸你惜命。”

江應鶴見他還未後退,便抽回了手,擡眸間正對上李還寒回望的目光。

他們兩人是不必過多交流的,江應鶴懂得他的意思。而且在他心中,大徒弟總比二徒弟溫柔一些,他雖然生氣,但還是覺得李還寒手裏有分寸,修行到元嬰的確不容易。

江應鶴略微頷首,看著李還寒跳下合歡樓,落到了大會圓臺的中央,手中化出一把血色長劍,朝著盧知風行了一個劍修之間用於比試的禮節。

正在此刻,他耳畔忽地蕩起熱息,秦鈞湊了過來,盯著他問道:“師尊,怎麽不讓我去?”

江應鶴覺得耳根發麻,伸手揉了一下耳朵,順理成章道:“你師兄是正人君子脾氣好,還會對同修禮敬三分,換了你,剛剛聽到別人說第一句就想拔劍,我如何放心你去?”

江應鶴是道門正宗,又是千年劍修,這種充滿靈力浸潤的神魂對於鬼修來說,是無可比擬

的大補之物。即便秦鈞已不需要食用神魂來穩固身軀,但還是被這種香氣勾著,忍不住又湊近了一點兒。

秦鈞想要拔劍,只是單純聽不得別人說師尊不好。

他連舔一口都舍不得的人,怎麽能讓別人說一句不好?

“弟子只是……”秦鈞的手終於按捺不住,觸到了江應鶴耳畔的墨發,正當此時,一個極度顯眼的身軀,再次撲進了江應鶴懷裏。

長夜往師尊懷裏蹭了蹭,可憐巴巴地擡起眼:“師尊,李師兄應該能打得過他吧,師尊收我為徒,就只、只是同情夜兒嗎?”

江應鶴哪料到這個小祖宗想這麽多,伸手揉了揉他的發頂:“不,是你們的天資本就出眾。”

長夜乖巧任揉,然後不動聲色地把秦師兄放在師尊肩膀旁邊的爪子扒拉掉,委委屈屈地道:“師尊,李師兄會不會把人打傷啊,雖然師兄對我很嚴苛,但是我知道那是因為我是他的師弟,他才對我好的。要是換了別人……”

江應鶴正是出於這個考量,才讓李還寒去的,抱著年紀還小的小徒弟又哄了兩句:“你師兄雖然話不多,但脾氣很好,其實……”

他的話還沒說完,劍風之聲掃過,樓下原本充滿喧囂的大會圓臺周圍驟然死寂一片,靜得連落一根針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對面的童歸漁默默地喝了一口酒,也不知道是壯膽還是別的什麽,小心翼翼地道:“江道友……”

“嗯?”

“你徒弟把……那位修士的元嬰……震碎了。”

江應鶴:“……什麽?”

他結結實實地楞了一下,轉過頭懵逼地看了一眼臺上,見自家徒弟還是平平靜靜地站在原地,血劍上連一滴鮮血都沒有,幹凈得像是剛剛出鞘,但那個叫盧知風的修士,已經躺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就當江應鶴短暫怔楞的時候,長夜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袖子,道:“這個人冒犯師尊,師兄情緒壞了一點,也是正常的。”

“對,”秦鈞難得幫李還寒說話,“刀劍無眼,師兄為了留他性命,才不小心失手的。”

江應鶴:“……是這樣嗎?”

秦鈞、長夜:“是啊!”

從旁目睹全過程的童歸漁:“……”

這得多不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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