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難道會被一個小公主制衡？”顧西辭拿起一塊綠豆糕輕輕咬了一口，饒有興致看著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

“綠豆糕寒涼，喝點熱茶。”君祁臨順手提起茶壺給顧西辭倒滿。“錦瑤公主不足為據，只是以錦瑤嫡公主的身份，若是只是嫁給一個閑散王爺確實不算合適，更何況這次蘇文國送來的嫁妝相當於蘇文兩年的國庫進賬，皇兄一定會讓一步。”

果然是兄弟同心，君長曦沈吟片刻，“是朕考慮的不夠周全，五弟是應該去軍中多磨練一番，只不過軍中事物繁雜，五弟若是直接以將軍之位，恐怕其他人會心有不服，不如先在翼王的驃騎營磨練一年。”

眾人心知肚明，君長曦這樣算是給了錦瑤面子，退讓了一步。錦瑤雖然心有不甘，但是看向跪在一邊的君思悟，這樣一塊爛泥，想要扶上墻，還是要從長計議，俯身謝過後由喜娘攙扶著回了喜房。

一切恢覆到正軌，照常又是些歌舞表演，一曲終了，朝雲忽然嬌聲開腔，“咱們平時看的這些嬌裏嬌氣的舞蹈都看的膩了，朝雲打聽到城中新來了個舞蹈班子，就專程請了他們來為齊王大婚獻上一舞蹈。”

孫太後慈祥的拍了拍朝雲的手背，“還是你懂事，叫上來吧。”

朝雲乖巧的點點頭，清脆的兩聲擊掌，“上來吧。”隨著朝雲話音落下，十幾名壯漢魚貫而入。個個打扮的都有幾分匪氣。

這群壯漢個個身材矯健，跳的舞蹈也是剛猛的刀舞，舞蹈動作大開大合，與皇宮中舞姬的柔美截然不同。

一舞完畢，孫太後笑容更盛，“朝雲有心了，偶爾也要多看一些這樣大氣的節目，漲漲士氣。”

“今天朝雲有功，令太後鳳顏大悅，朕賞你新進獻的東珠手串。”

朝雲起身謝過君長曦，嬌媚一笑，眸光若有似無的往顧西辭方向掠過。“這舞蹈相傳是他們舞蹈班子的老師傅模仿山匪的打劫歸來喝慶功酒改編而成的，可惜朝雲沒見過真正的山匪，也不知這舞編排的正不正宗。”

笑眼狀似不經意的掃到顧西辭身上，朝雲恍然大悟一般輕聲驚嘆，“一說到山匪，朝雲才突然想起來，前些日子聽說西辭公主被五柳寨的山匪擄了去？這幾天我一直忙著找舞蹈班子，還沒來得及去翼王府探望公主，不知公主現在如何，有沒有受傷？”

果然，朝雲精心準備的賀禮，就是在婚禮上羞辱顧西辭。一時間滿室的賓客面面相覷，都想著看顧西辭的笑話。

蘇蓉兒那一小撮庶女，陰陽怪氣的發出竊笑，其他人自恃身份，雖不至於明補賬單的奚落，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值得玩味。

“難得郡主記掛，多虧了小皇叔帶人把我救了出來，不過就是折騰了半日，受了些皮外傷，現在已經無礙了。”顧西辭面不改色，微微頷首以示謝意。

朝雲掩口輕笑，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語氣似是關心。“可是我聽說，公主被山寨的寨主收做了壓寨夫人，都已經進了洞房了。也不知道這事兒是誰傳出來的，現在滿城傳的風風雨雨的。”

此話一出，孫太後的臉色也沈了下來，孫太後平日裏是極為註重女眷舉止檢點的，顧西辭這事兒鬧出來，加上朝雲每日煽風點火，早已經讓孫太後心生不滿。

顧西辭坦然微笑凝視著主位上的孫太後，“謝朝雲郡主關心，夫君作為軍中脊背，殺伐決斷，得罪了不少人，有些宵小之輩在王爺身上討不到好處，便把手段用到了我身上。不過區區山匪，我若是應付不了，如何能做翼王府的王妃。”說著目光轉向君祁臨。

目光裏的一絲狡黠擺明了告訴君祁臨，本公主已經把話頭遞給你了，你若是不接話，今天便是讓咱們翼王府下不來臺。

君祁臨起身行禮，“此次公主受驚，是本王平時疏於照顧，還請聖上準許臣弟徹查此事。”

“三弟說的對，朕的天子腳下，竟然有人敢光天化日的劫走王妃，朕賜三弟金牌，持此金牌，全城上下，任何一個角落，三弟都可暢通無阻。”

眼看著自己好不容挑起的火花就被君祁臨三言兩語的轉成了追查幕後真兇，朝雲壓著怒意，雙手交疊撐著小巧的下巴，忽然把頭轉向了孫太後。

“太後娘娘，您還記得前朝永文帝的貴妃張氏嗎？”

孫太後點點頭，“張氏是永文帝最寵愛的妃子，曾經寵冠六宮。在永文帝落魄遷都的時候都帶在身邊，可是等永文帝手下將士把他們接回鄴城的時候，卻莫名其妙被貶到了冷宮。”

莫名其妙的提起前朝之事，在場眾人都一頭霧水，顧西辭在舊主的記憶中反覆搜尋，也沒能找出這個勞什子張氏。

朝雲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卷破舊發黃的簿子，雙手呈到了孫太後眼前，掩不住的得意神色，“剛好朝雲那天在禦書房閑來無事，東翻翻西找找，碰巧找到了這本隱簿，這裏面說，張氏是因為在遷都過程中意外被俘，失貞於叛軍，回到宮中自覺無顏面對永文帝，主動請求放棄貴妃之位搬去冷宮。”

在場之人哪裏聽不出這話的弦外之音，互相交頭接耳，只等著看顧西辭如何應對。

“說起來，這張貴妃也算是西辭公主家的長輩，就是不知道這份廉恥之心，有沒有傳到公主這一輩。”朝雲擺弄著袖口上的流速，挑釁的揚起笑意。

失貞二字對於這男權社會來說，無異於判了死刑，眾人交頭接耳，再看向顧西辭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幸災樂禍。

在場之人許多曾經與君祁臨有過過節，只是奈何君祁臨戰功赫赫，根本不能動彈分毫，現在終於看到君祁臨帶了一頂碩大的綠帽子， 一時間一室詭異的氣氛。

蘇蓉兒早就看顧西辭不順眼，現在終於逮到可以揚眉吐氣羞辱的機會，抻長了聲調，慢悠悠的調笑，“這種兩個人關起門來的事兒，誰能說清呢，咱們也沒親眼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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