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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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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日,江瓊林回了自己的府邸,接連幾日沒有入內宮,辰曌亦沒有宣召他。他獨霸後宮的恩寵並沒有持續很久,甚至很快便被他人所取代。

女皇辰曌突然準了一官員的折子,下詔大興土木,在禦花園北面的湖中心,新翻修了一座島嶼。島嶼上建了一座紅磚綠瓦的宅子,十分奢華,原先叫賞春臺,現在被辰曌更名為:鸞臺。

連接鸞臺與湖岸的是一條蜿蜒在湖面的白玉廊橋,雕工繁覆,用料不俗。

那鸞臺裏住著的,也都是這世上精挑細選的男兒,揀選過程氣勢恢宏,無異於過去皇帝選妃。

被挑選上來的小倌,楚楚動人者有之,陽剛威猛者有之,皆是世上難得出其右的極品男兒。

這些人終日待在鸞臺中,等待辰曌臨幸。

可明眼人都知道,這些人加起來,也比不上江瓊林的一根手指頭,辰曌卻宿在鸞臺的時間一日超過一日。

日日酒醉金迷,不知今夕何夕。

……

鸞臺之事,傳得滿城風雨。

素來不近男色的辰曌,在與江瓊林不清不楚的過了月餘之後,竟然開始大行此道,日日沈迷於男色。

江瓊林聽聞後,連著幾日去往鸞臺,卻始終不得奉召入內。

直到第三日,他索性心一橫,直接在鸞臺前長跪不起,朗朗直言道:“陛下一日不拆除鸞臺,瓊林便一日不起。”

而辰曌也是狠心,只淡淡吩咐下去:“江瓊林喜歡跪,就讓他跪著吧,什麽時候跪死在臺前了,拉出去埋了便是。”

這些話自然一個字也不差的傳到了江瓊林的耳朵裏。可他渾不在意,始終不死心,一直跪在鸞臺大門前。

幾日來,太平府連番下了好幾場大雨。

他就這樣跪在雨中,連身子都不帶搖晃一下。

這件事很快便傳揚出去,此時就連坊間的垂髻小童也知道,陛下與江瓊林之間徒生嫌隙,恩寵已經不覆從前。

“掌櫃的,江瓊林不會真的就這樣跪死過去吧?”見素醫館內,問藥看著屋檐下連成的雨幕,憂心忡忡道。

狄姜正坐在桌邊,與武瑞安下棋。

她正思考黑子該如何落下,便沒有功夫搭理問藥。

武瑞安閑來無事,接道:“不過是情人之間鬧鬧小矛盾罷了,你多慮了。”

“咦?難不成王爺知道內幕?”問藥眼睛放光。

“本王哪裏會知道?本王已經許久不過問朝政,”武瑞安撇了撇嘴,輕笑道:“不過嘛……前些日子,本王見他們繾綣情濃時,母皇眼中的笑意,是本王出生到現在,從未在她臉上見到過的歡心,能讓她這樣開懷的人,應該沒那麽容易死吧?”

問藥聞言,遂放下了心。

與此同時,禦花園湖心亭中,淑太妃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她見江瓊林被冷落,一直冒雨跪在鸞臺前,辰曌也不聞不問,心中好一通抓心撓肝。

心中恨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淑太妃埋怨辰曌收走了自己所有的男寵不說,更重要的是她暴殄天物。

這樣如玉的美人,該是要日日夜夜抱在懷裏好好疼愛才是。

淑太妃一日日的來瞧他,一日日的在等。

等江瓊林支撐不住了,她便能第一時間趕去救他。

終於,在這日晚間時分,江瓊林身形一晃,一個踉蹌便一頭栽倒在雨中,不省人事。

令熹微顧不得撐傘,孤身跑進了雨中,立即將他抱在懷裏,為他披上了自己的鬥篷。隨後又著人將其帶回了自己的寢宮。

鸞臺內,辰曌正在批閱奏折。

安素雲走進,躬身道:“啟奏陛下,淑太妃已經帶走了江瓊林,留於伴月宮中照顧,要不要派禦醫前去?”

“不必,”辰曌頭也不擡,一邊批折子,一邊淡淡道:“若他的病拖得越久,那麽他與令熹微相處的時日便越久,這不正是朕所期望的?去告訴太醫署,讓他們集體稱病,只留一人來鸞臺侍奉。”

“是。”安素雲頷首。

兩日後,江瓊林憑借著自身的毅力,與病魔對抗險勝之後,終於從高燒中恢覆神智。他一清醒過來,便掙紮著走出了伴月宮,往鸞臺走去。

淑太妃一人拉不住他,喚好幾名太監才將他重新綁回了床上。江瓊林更因此,與淑太妃大吵一架。

此事很快便傳到了辰曌耳朵裏。

“看來,他還是對朕不死心,朕該教他斷了念想……”辰曌沈思了片刻,對安素雲道:“去把那些折子搬到鸞臺來。”

“是。”安素雲應了一聲,立刻著手去做。

……

當天傍晚,江瓊林果然又趁人不備,偷跑出了伴月宮。他來到鸞臺,見侍衛不在,便徑直闖進了鸞臺最頂層。

鸞臺小築總共有三層,第三層只有一間房,房間裏只有正中放著一張圓床。當他趕到時,辰曌正與趙顯之和趙子庭兩人顛鸞倒鳳,很是快活。

三人衣不蔽體,見了他都是一楞。

“你怎會在此?”辰曌面上緋紅褪去,剩下的滿是憤怒。

趙顯之和趙子庭有些驚訝,眼帶期許,他們已經聽聞江瓊林的大名多時,今日一見,卻發現他並沒有傳說中那般貌美。

江瓊林病了這麽多日,精神狀態萎靡,怎麽可能還有當初那般的驚艷?

江瓊林沒有回答辰曌的問題,反而大怒道:“你現在在做什麽?你根本不愛他們!”

“愛?”辰曌‘哈哈’一笑,道:“朕早已過了談情說愛的年紀,朕想要的,不過是一時歡愉,江愛卿是不是誤會了?”

“你根本不喜歡男女之事!你為什麽要逼自己到如此境地?”江瓊林步步緊逼,靠近她,盯著她的眸子,道:“若你只圖一時歡愉,我能給你的,要比他們多得多!”

“不,”辰曌緩緩揚起嘴角,一字一句道:“你比他們要臟。”

江瓊林身型一顫,險些站不住。

他不可置信道:“陛下……您是什麽意思?”

“還需要朕說明白嗎?那只會讓你我難堪,”辰曌淡淡道:“朕的意思你明白,你比誰都明白。”

她說完,從一旁的桌上拿來一堆奏折,遂將奏折扔到他的身前,道:“這是各地送來的折子,皆是參你過去的種種事跡。”

“……”江瓊林呆立當場,無法言語。

“說不出話了?”辰曌冷笑道:“好一個牡丹公子江瓊林,朕竟不知,你從宜香院的凝香,到牡丹園的牡丹,然後是江都禦史夫人的男寵,最後又被她夫君給趕了出來,不得已只能再次流落勾欄。直到半年前,你才又被歡宜館的徐娘買了來,改名換姓稱做牡丹公子江瓊林,她竟還當作雛兒來賣!這一切的一切,可真是精彩啊!”

“陛下……我……”江瓊林雙唇張合,不知是因病還是羞愧,嘗試了好幾次,卻都發不出聲音。

“你真當朕是三歲孩童嗎?任由你欺耍?”辰曌說著,冷哼了一聲,一字一句道:“你不過是一個幾經轉手,骯臟不堪的娼妓。”

江瓊林如遭雷劈,過去的一切被人翻了出來,就像被人脫光了衣服,任人把玩撫摸。

過去百般受辱的場景如山崩海嘯一般向他襲來,他孤零零的站在那裏,費盡了全身力氣,才不至於讓自己跌倒在地。

趙顯之和趙子庭左右俯在辰曌肩頭,雙眼含笑,看著江瓊林,就似在看一個笑話。

是啊,他本來就是一個笑話。

“你還有臉站在這兒?還不快滾!”辰曌怒吼一聲,順勢抄起床邊的一方銅鑄的燭臺,扔向江瓊林。

燭臺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的額頭,將他的額上砸出一個拇指大的窟窿。

鮮血順著他的臉頰落在衣襟上,染紅了一片白袍。

“下官多謝陛下賞賜……下官告退。”江瓊林虛弱的說完,便是要走。

轉身前,他突然擡頭,緊盯著辰曌的雙眸,道:“陛下,臣確實隱瞞了許多過往,可是微臣本名江瓊林,這一點,從來都沒有騙過您。”

“朕知道,”辰曌哼了一聲:“那又如何?”

江瓊林緊咬著嘴唇,想要說什麽,最終卻還是搖了搖頭。

他走到門邊,臨走前,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麽似的,手扶著門,背對著辰曌,緩緩道:“如果有一天你想要我死,記得不要用匕首,刀劍無情,那會讓我屍首不全;也不要賜白綾,它會讓我的脖頸變得很難看;我要完完整整的來,完完整整的去,死了也只當是睡著了。”

他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鸞臺殿外,是一片死一樣的安靜。

由白玉鋪成的皇宮大殿,如初升的朝陽一般幹凈,是像他這樣汙穢的人,一輩子也無法企及的未來。

一日為娼,終生為娼。

他唯一可以用的武器,就是他的身體。

他知道,辰曌要借他之手,逼死太妃,自己如果踏上這條路,迎接他的只會是死亡。

他只道辰曌是被過去的夢魘迷住了心神,要知道,在這世上,除了她自己,沒有人能讓她痛苦。她本可以活得比誰都要瀟灑,都要自在。

他不忍辰曌畫地為牢,便仍不死心,不想就此放棄生機。更加不想離她而去。

第二日,辰曌下朝之後,便見北邊天幕濃煙滾滾。

她急急朝禦花園趕去,一到湖邊,便見湖中的鸞臺已經大半付之一炬,而江瓊林立在鸞臺前,冷冷地看著救火的眾人,面帶著解氣的笑意。

江瓊林縱火燒掉了鸞臺,此事幾乎不需要調查便水落石出。

但是他卻沒有被辰皇處以重責,只是被禁足。緊接著,安素雲便捧著聖旨曉喻六宮:“陛下有令,江瓊林倚仗陛下恩寵,目無尊紀,以下犯上,縱火行兇,罰入盈暉閣中禁足,未得詔令,不得出入。”

辰皇對江瓊林的偏愛再次凸顯,縱然他放火燒宮,也不過是區區一個禁足,在火中茍活下來的趙顯之對江瓊林恨極,卻無倫他如何哭訴,辰皇也充耳不聞。她不打算因此處死江瓊林,但是她也需要給趙顯之一個交代。

辰曌從此獨寵趙顯之,將他日日帶在身邊。

不消幾日,趙顯之儼然已經有了江瓊林當初的地位,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

這一廂,盈暉閣中伺候的宮女和太監本就不多,禁足的聖旨下達之後,又被撤走了大半,宮外便是只留下一對老太監把手宮門。淑太妃幾乎不需要費什麽力氣,便能輕而易舉的進去。

她順利的就似是被人請入甕中,卻渾然不覺。

江瓊林額上的傷口沒有人醫治,過了幾日倒是自己止住了鮮血,只剩下一個血口留在面上,瞧上去觸目驚心。

太妃便是在這時,換了一身宮女的衣物,提著食盒溜進了盈暉閣。

盈暉閣中空落落的,只餘下一盞孤燈在床邊,江瓊林便跌坐在床沿下,雙目無神,似是被人抽幹了身上的力氣。

“江大人,你大病初愈,快吃些東西吧。”令熹微慢慢靠近他,見他沒有抗拒自己,便更近了一步。

她走到他身前,索性坐在他的身旁。

“江大人,您的額頭怎麽流血了?”令熹微關切道。直到現在面對面的看著他,她才能借著昏暗的燈光看清他一身血汙,模樣煞是駭人。

“本宮這就去給你拿傷藥來!”令熹微說完,便是要離開。

江瓊林這時,卻突然拉住了她的袖口,緩緩道:“她不要我了……”他聲細如蠅,雙目通紅,縮在那的模樣,像極了一只流浪的野貓。

可就算如此,仍舊遮不住他美艷的五官。

這一幕,直擊到令熹微的心坎裏。

他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男子都要漂亮。

她立即蹲下身,將他抱在懷中:“以後她不要你,還有本宮要你。”

“她根本就不愛我!她愛的只有她自己!”江瓊林聲淚俱下,俯在淑太妃的懷中,哭得成了一個淚人。

美人垂淚兮,我心憂憐。

令熹微被江瓊林這樣一哭,心也都跟著揪成了一團。

江瓊林在歡樂場中流連多年,自然知道要怎樣去討一個女子的歡心,甚至只需要一眼,就知道眼前的人想要的是什麽。

他將頭埋在她的胸間,雙手順勢環住令熹微的脖頸。

他感覺到了她胸前的兩點凸起,胸上更有著無邊的柔軟。

“瓊林莫要傷心,沒有了辰曌,還有本宮疼你,”令熹微也抱著他的肩,輕聲安撫道:“你不要哭了,你這般模樣,本宮會比你更加傷……”

她剩下的話,都被江瓊林堵在了嘴裏。

他的雙唇覆在她的唇上,舌頭在她的嘴裏激烈的索吻,汲取著她的津液。

他能聞到她身上落滿的梔子香。

她也能聞到他身上,屬於辰曌寢宮中的帝王專用香,龍涎香。

他從前日日在辰曌宮裏流連,他們也曾這樣親密……

可是那有什麽關系,至少現在,瓊林是我的了。

令熹微想著想著,便更加熱情的回應起來,她擡手扯掉了江瓊林的上衣,也任由對方脫掉了自己的衣物。

二人一絲不掛的糾纏在一起,漸漸合而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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