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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生母長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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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青衣飄帶略過李明達眼前,是……是青玉公子!他從洞穴飛入深處,偉岸的身軀將瀕臨死亡弟弟趙飛白抱在懷中,趙飛白睜開眼皮,輕聲喚了一句:“大哥你來了!”這個令他嫉妒而又敬仰的大哥終於出現了。幼年之時一直活在大哥的陰影下,自己連大哥的一根頭發是都比不上,遙看嚴厲的父親慈愛地握著大哥的手腕,他深深感覺自己是他們當中多餘之人,永遠也擠不進去。可是父親那樣的眼神卻從來不曾在自己的身上停留。

青玉公子迅速點住趙飛白的穴位,幫助他止血:“我若不來,你可就沒命了,原以為你自己可以解決!”

趙飛白氣息逐漸平緩,其實他早已料到青陽樓的勢力遍布天下,他們早就跟著李明達揭開海市蜃樓秘密那一刻潛入了這座蓬萊仙島:“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只是不想你出手,沒想到還是棋差一招!”

李明達看著這對相愛相殺的兄弟,趙飛白嫉妒怨恨自己的哥哥,而青玉公子三番兩次出手相救弟弟,趙飛白身陷險境卻一直堅信哥哥會出現,這大概就是源自血緣的信任。趙飛白終於平安無事了,李明達放心地倒在地上,恍惚間卻瞧見棺木上的密文,一行字映入眼簾:“難道?”

楊暄面臨此景頓時惱羞成怒:“誰都休想離開這裏!”他扯下自己已經帶了二十年的面皮,面皮後的滿是滄桑的眼神,他抽出一只只煙花彈拋至洞穴每一個角落:“今日我們就一起死在這裏!”洞穴內燃起熊熊烈火,點點星火吞噬著這塊無垠的黑暗。白色曼陀羅花迅速燃燒,大片花瓣在火苗中搖曳,楊暄興奮地大喊:“飛煙,你即將覆活了,這麽多人為你陪葬!”

李明達努力爬起身子:“小王爺,密文上寫到死者只有保持肉身才能覆活對吧!”

眾人詫異地看著她,李明達淡定地嘴角翹起放聲大笑:“小王爺,李飛煙永遠也無法覆活了,她早已轉世投胎了!”

“你說什麽?”

“二十年了,她的肉身早就沒了,她早就化為一具白骨了!”李明達道出楊暄一直逃避的現實。

二十年前,楊暄波濤海浪中尋覓李飛煙的肉身,將她存放於此,帶來大隋內宮的密文,卻不知道隨著時光流逝,他的夙願早就化為一堆白骨,早已無回天之力了。

青玉公子回過頭盯著眼前這個小姑娘,三年前她是那麽仿徨無助,如今竟然成長成了一位臨危不亂智慧卓然的女子,他從李明達的眼神裏讀懂了一切,他立刻起身走上前掀開棺木,只有將白骨現於楊暄面前。

棺木打開一刻,璀璨的天璣珠重現人間,光芒四射耀眼奪目,它被藏在陰暗處已經二十年了,如今終於見到了光明,青玉公子取出天璣珠:“飛白,這是你娘留給你的滄海遺珠!”一具錚錚白骨躺在棺木裏,那就是李飛煙的屍骨,趙飛白接過珍珠望著母親的白骨放聲大哭,淒涼的哭聲仿佛一位失去心愛之物的稚童,好不容易胸口止住的鮮血噴湧而出滴落在母親的白骨之上。

“娘,我來了!”

想來李飛煙也可以安息了!這一句話等了二十年,她為了兒子的安危,選擇離開中土,來到此地長眠海中。

楊暄目瞪口呆爬上前一把抱住白骨:“不會的!不會的!飛煙,你不會死的!不會的……”

他已經近乎癲狂,籌謀了近二十年的計劃竟然如此功虧一簣!

“李飛煙一直希望可以長眠海浪中,隨著流動的波浪陪伴兒子身旁,她一生因為恩情聽命於我阿爹,她也想自由地生活,想死後可以得到解脫,從此按著自己的意願。你卻將她桎梏於這片黑暗之地,她永遠也不會想見到你。小王爺,如果愛慕一人,也許尊重她的意願才是真正的愛!”李明達一直不想看到楊暄如此模樣,畢竟他是阿爹他們茍且偷生的信仰!

楊暄渙散的眼神盯著李明達,他忽然看透一切,抱著李飛煙的白骨,一步步走出洞穴深處,他來到石壁上望著茫茫大海:“二十年前我失去了家國,我早已是將死之人了。飛煙,你想自由地飄蕩於天地間,我陪你去!”他抱著白骨縱身跳入海浪中,從此不覆相見。

趙飛白再一次看著母親的遺體消失,卻毫無憂傷跪在地上:“娘一生都沒有得到過愛,也許有個愛她的人永遠陪著他,是她最大的幸事!”

青玉公子淡淡道:“父親一直愛慕著你娘,你居住的小院一片桃林就是父親命人種植的!也許他就是希望你可以記著你母親對你的愛,只是你一直都忘懷了而已!”

雲萊子道長決定留在蓬萊仙島等待著島民對他的審判,他放無憂與玄微離開仙島,讓他們自由地遨游天地,他終於明白了如果愛一人就尊重她的意願。

李明達眺望著這片無邊的波濤海浪,楊暄的自殺徹底宣告了阿爹覆國計劃的潰敗,自己親手毀滅了父親的希望,父親到底會不會原諒自己呢?

王尋意卻釋懷了一切:“李將軍避世二十餘年,已經淡泊一切了,也許他正希望我們要去找到那些隱藏在民間的勢力,傳達他最後的命令,放下一切重新開始,大唐天下已經將它的福祉降臨每一寸土地,已經過去的歷史就讓它存在於史冊之中吧!”

李明達轉過頭看著眼前這位柔弱卻堅強的姑娘:“尋意,你已經自由了,我爹也不在世上,大隋覆國之計也完全奔潰了,你也可以選擇自己要走的路了。”

“時下就是尋意的選擇,尋意跟著大小姐並不是為了大隋覆國,而是聽從自己的心,與您一直浪跡天下逍遙快活!”

李明達點點頭,腳下的海浪可以將自己的思念帶給家人嗎?世間有許許多多無法言語的愛,我們只需要銘記我們的親人愛人一直都愛著我們,一直會陪伴著我們。世人苦苦尋覓的蓬萊仙島不過也是一場笑話,這裏也暗藏著殺戮,血腥與陰謀,遙不可及的九重雲霄仙境遠遠不如身旁觸手可及的幸福,與所愛之人永遠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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