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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回想案情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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菌病房外面的。”

她還記得當時她看到這東西的時候還挺好奇的,畢竟這東西看上去小巧玲瓏的,像是個小小的元寶,裏面的味道聞起來有些像草,又有些像是被燒過之後留下的東西。

她當時好奇之下還詢問過護士,知不知道這東西是誰的,只是那護士也說不知道,她們就以為是誰不小心遺落下來的,卻不想是張月娥放在林良輝病房外的。

莫靜好快速將那元寶的形狀截圖下來,放入了電腦的搜索框裏。

不過一會兒,上面就蹦出來不少同樣圖案的東西,下面還附著各種解釋。

“居然是閩省那邊的平安符?”簡思澤摸摸下巴,“這形狀,我還以為是求財的。”

莫靜好沒好氣的白了簡思澤一眼,把鼠標丟到桌上之後對著他說道:“現在幾乎可以肯定,當年陳家起火的時候,死的只有陳祥一個人,張月娥和孩子都還活著。我去法醫部那邊看看,秦禦和小白他們出結果了沒有。”

“我跟你一塊去。”

簡思澤晃悠著把手裏的資料扔進了資料框裏,然後跟在莫靜好身後,兩人一起去了法醫部那邊。

法醫部裏,劉姐見到莫靜好兩人之後,就直接放了兩人進去。

秦禦穿著白色大褂坐在試驗臺旁邊,臉上是一貫的冷凝,只是比起平時的樣子,他眼中更多了幾分專註,一瞬不瞬的看著手中的東西。

展白站在秦禦身旁,一手撐著桌子,娃娃臉上也滿是專註。

“小白。”

莫靜好和簡思澤進去的時候,兩人都顧著手上的事情沒有發現。

兩人幹脆直接走到了他們身旁,簡思澤用胳膊肘撞了撞展白,見他回過身來之後,這才低聲道:“怎麽樣,出結果了嗎?”

“張月娥的已經出了。”

展白拉著兩人退開了幾步,走到了玻璃門外面,顯然不想打擾到正在工作的秦禦。

等到出來之後,這才對著兩人低聲道:“我們用從張月娥身上采集到的DNA,和那天在南府廣場簽售會上逃走的那個人的DNA做了對比,目前已經能夠確定兩人是同一個人。”

“那林良輝和張月娥之間的呢?”

“也出來了,他們兩人之間的基因鏈相似度達到99%,換句話說,這兩個人是有直系血緣關系的親屬。”

211來路不明的照片(一)

簡思澤眼前一亮:“也就是說,林良輝真的是張月娥的兒子?”

難怪張月娥一口咬定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做的,攬下所有的罪責,不想牽連到林良輝。

原來林良輝真的是張月娥口中那個二十幾年前就已經被燒死的兒子,難怪她會這麽袒護林良輝了。

莫靜好心中松了些許,忍不住看了眼還在實驗臺邊的秦禦。

“既然結果都已經出來了,那他現在還在忙什麽?”

展白笑瞇瞇的低聲道:“之前阿澤他們去醫院抓捕張月娥的時候,不是從她那裏拿來了一些東西嗎,秦哥剛才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說不定能夠直接證明南府廣場上的事情,林良輝也有參與其中。”

莫靜好和簡思澤都是忍不住眼睛一亮。

林良輝明明是張月娥的兒子,兩人是母子關系,張月娥那麽袒護他,明顯對他十分重視,可是林良輝卻不像張月娥。

他分明更加冷靜,也更加理智,明知道張月娥一定會被定罪的情況下,想要讓他主動承認參與其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林良輝會做的只會是讓自己脫身出去,而不是陪著張月娥一起陷入其中。

之前莫靜好和秦禦將話說到那份上,不僅讓林良輝出庭指證張月娥,而且還說會申請法院對張月娥重判,林良輝也只是有那麽一瞬間的遲疑,卻沒有開口阻攔,這足以見得,他對張月娥的感情,遠沒有張月娥對他的那般重要。

如果秦禦真的能找到證據證明,當初在南府廣場上襲擊唐媛的事情,林良輝也參與其中,那他們根本就不必再跟林良輝多費口舌,直接進行拘捕移交法院即可。

任他有千張嘴,任張月娥怎麽袒護,也掩蓋不了證據所代表的真相。

三人在旁邊低聲聊著天,一邊關註著秦禦那邊的進展。

和之前在推測案情,還有生活上給人冷漠的感覺完全不同,此時的秦禦看上去專註又認真。

他臉上帶著大大的黑框眼睛,遮住了平日裏看上去十分犀利的黑眸,額前的碎發垂落下來些許,掩住長眉,落在高挺的鼻梁上,讓得他身上的肅冷少了幾分,卻是多了一些書生氣。

只見他眉心微皺,輕抿著薄唇,雙手小心翼翼的把手裏的東西放進旁邊的儀器裏,一邊觀察著裏面的變化,一邊記錄著數據。

不遠處窗邊的陽光照射進來,落在他身上時,讓得他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之下,俊美的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人。

莫靜好看的有些發呆。

她自己本來就是長相極為出色的人,可是此時看著秦禦,卻還是不得不感嘆一句老天不公,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還要不要讓別人活了。

“靜好,你說是不是?”

簡思澤正在跟展白討論案情,問了莫靜好一句,沒聽到回音,扭頭看過去時就發現她正杵著下巴看著實驗室裏發呆。

他伸手朝著莫靜好腦袋上拍了一下,大聲道:“哎,我說你花癡什麽呢,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莫靜好被突如其來的大聲嚇得醒神,聽到簡思澤的話後,條件反射的一摸嘴角。

手中什麽都沒有,當看到簡思澤眼底毫不掩飾的笑謔之後,莫靜好幹脆利落的擡腿踹了他一腳,怒聲道:“你才花癡!”

“誰花癡誰知道,也不知道是誰,盯著人家一大男人看的目不轉睛的。”

“簡思澤,你找死?”

莫靜好眉毛一豎。

簡思澤想起以往惹毛了莫靜好之後所遭受的“慘無人道”的對待,撇撇嘴沒再去戳她這只隨時都會炸毛野貓。

展白在旁邊看著兩人的日常PK,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阿澤,你還別覺得靜好花癡,秦哥長得這麽好,花癡一下也正常。你沒瞧著,打從秦哥進了我們法醫部之後,我們這裏每天都有無數個路過的女同事,連帶著跟咱們法醫部八竿子打不著的部門都能溜到這邊來。”

每天那些女警都會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用走錯門,順路的借口混進法醫部,而且她們個個手裏都會不約而同的提著“做多了,吃不完”的咖啡,蛋糕,小甜點,甚至還有飯盒……

秦禦對人冷漠,面對這些嬌滴滴的女警從來不假辭色,那些東西一個沒碰。

倒是他們法醫部裏面的其他人,這段時間每天都沒餓過肚子,每個人都足足的長了稱,看著圓潤了不少。

莫靜好聽著展白的話臉上飄過一抹暗紅,隨即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說道:“我就說他不是什麽好東西,看起來正兒八經的,沒想到也會用一張臉來勾搭女警。”

“誰勾搭女警了?”

秦禦推開實驗室的玻璃門,剛走出來時,就聽到莫靜好的話,奇怪擡頭道。

莫靜好臉色一僵,扭頭看著站在身後玻璃門前的秦禦,嘴角快速的垂了下來。

要不要這麽剛剛好,隨口吐槽一下都會被抓個現行!

展白不懷好意的笑道:“秦哥,靜好是說你……啊……”

莫靜好朝著展白腿骨上踢了一腳。

展白疼的嗷的叫了一聲,而莫靜好警告的瞪了展白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他要是再敢多說一句,他就死定了!

秦禦見到莫靜好和展白的打鬧,眸色閃了閃道:“說我什麽?”

莫靜好連忙道:“沒什麽,我就是說大神就是大神,每次都能找到別人找不到的線索,眼光犀利,實在是太厲害了,我簡直打從心眼裏佩服你。”

莫靜好口中稱讚不要錢似得往外落。

展白和簡思澤聞言憋笑,神情古怪,而秦禦突然被莫靜好誇獎,面對著她臉上言不對心的神色,忍不住挑了挑眉毛,給了她一個“你有病”的眼神。

莫靜好一陣尷尬,自己都快被剛才的話給惡心吐了。

她連忙輕咳一聲,直接強行扭轉了話題道:“行了,別扯這些有的沒的。秦禦,剛才小白說你發現了一些有用的東西,怎麽樣,有收獲嗎?”

212來路不明的照片(二)

秦禦雖然鬧不明白莫靜好他們在鬧什麽,不過也知道大抵不是什麽好話。

莫靜好的性格他也算清楚,要再繼續問下去,指不定眼前這姑娘能惱羞成怒給他看。

他也懶得再問,直接走上前來,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兩人。

那是個透明的標本袋,裏面裝著一些看起來黑乎乎的東西,而且附帶著的,上面還夾著幾張實驗數據的資料。

簡思澤看著那資料上面的數字就是一陣頭大,天知道他當年要是能夠看懂這些東西,也不至於混了這麽多年,還只是個刑警大隊的隊長了。

他直接拎著袋子問道:“這都是些什麽?”

秦禦一邊把手上的白色手套取了下來,一邊說道:“這些是你們從張月娥那裏帶回來的東西,我從裏面提取到了林良輝的DNA信息,足以證明林良輝和張月娥有日常來往。”

口杯,碗筷,日常用品,如果不是經常來往,這些東西上面不會留下林良輝的痕跡。

簡思澤聞言眼前一亮,指著那張數據的東西念叨:“平足癥狀,這是什麽?”

“張月娥之前穿的那雙明顯大於她腳碼的鞋子,雙側被撐大,腳弓處磨損嚴重,這是典型的平足癥後,內側縱弓塌陷後,跖骨跖屈,跟骨向後半脫位,前足外展的癥狀。”

“我之前和林良輝見過兩次,他走路的時候也有過左右腳輕微前傾狀態,那雙鞋子如果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是林良輝的,還有最關鍵的一點,你們看這個。”

秦禦從兜裏掏出了幾張照片來,那照片上赫然是穿戴整齊提著個瓶子的張月娥,和穿著運動裝的林良輝,還有一張卻是張月娥從簽售會逃走的時候,林良輝被液體潑中壓在唐媛身上,看似在保護唐媛,可從照片的角度上看去,卻能很輕易的看到,他整個人橫在了安保人員和張月娥之間。

那動作不像是在保護唐媛,倒更像是在掩護,讓張月娥逃跑。

莫靜好一眼就認出來,前兩張照片裏面張月娥的打扮,正是那天南府廣場上襲擊唐媛的打扮,而後一張看起來有些模糊,卻也能清楚的辨認出其中幾人的身份來。

她連忙拿過照片驚訝道:“這些照片都哪兒來的?”

秦禦拿濕巾擦著手,一根一根擦的特別仔細:“不知道。”

“啊?”

莫靜好三人都是擡頭,簡思澤瞪了瞪眼:“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就是不知道的意思。剛才有人給我送來了一份快遞,裏面就放著這幾張照片,照片上還附有詳細的拍攝時間,剛好就是唐媛遇襲那一天。”

簡思澤臉色頓時奇怪。

展白也是挑眉:“不會就是剛才那個快遞吧?”

“就是那個。”

“送快遞的沒留名字?”莫靜好問道。

秦禦搖搖頭:“沒留。”

展白聞言忍不住說道:“這到底是哪個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居然這麽好的幫我們警方破案?”

幾人聽到他玩笑似得話,卻覺得一點都不好笑。

林良輝和張月娥才剛被抓,這照片就寄了過來,而且顯然寄東西那人是很熟悉案情,甚至於知道他們在追查林良輝和張月娥底細的事情,可是這事情知道的都是刑警隊裏的自己人,外面的人是怎麽知道的?

更重要的是,他們根本就弄不清楚,那個郵寄照片過來的人,到底是跟林良輝和張月娥有仇,還是有什麽其他的目的,想要利用他們的手,除掉林良輝他們?

這些照片雖然用處很大,也破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然而他們卻只覺得有些心驚膽顫。

被人這麽了解他們的行動軌跡和進展,這可不是件好事。

簡思澤皺著眉頭半晌後才說道:“我會讓人去追查這份快遞的源頭。”

話雖這麽說,可是連簡思澤自己也知道,就算去追查,恐怕也沒什麽用處。

那人既然用這種匿名的方式把照片寄到他們手中,顯然就是不想讓他們知道他身份,警方就算是順著快遞那邊的線索去追查,到最後估計也是什麽都查不到。

莫靜好抿了抿嘴唇,壓下心中升起的那抹古怪和不安,對著幾人說道:“不管查不查得到,至少眼下林良輝和張月娥的事情查清楚了。咱們先去把他們兩的事情解決了,再說其他。”

這照片來路不明,但的確是最確鑿的證據,容不得林良輝狡辯。

雖然他們對寄照片給他們的人是誰有些不確定,更不去頂那人寄照片到底是想要幹什麽,但是至少眼下,他們已經有足夠的證據控告南府廣場一事上,林良輝和張月娥合謀,蓄意傷人,而唐氏集團那邊如果有反饋信息回來,林良輝存在商業詐騙的行為的話,不管張月娥怎麽替他遮掩,林良輝這個牢都坐定了。

莫靜好把照片收起來,和秦禦給她的物證袋子一起拿著,對著簡思澤道:“走吧,咱們去見見這個連親生母親都能放棄的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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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莫靜好和秦禦從審訊室裏離開之後,林良輝就一直有些心慌。

他雖然自信自己做的毫無破綻,可是莫靜好突然動手抓他,而且還找到了張月娥,這讓他心裏隱約有種不安。

更重要的是……

林良輝雙手合握,掌心緊緊握在一起,他當真要指證張月娥嗎?

林良輝看著一塵不染的墻壁,和上面坦白從寬的標語,腦子裏嗡嗡直響,他想起這些年的苦,想起他曾經經受過的那一切,狠狠一咬牙。

這些是唐家人該受的,唐家的東西本來就該是他的。

現在莫靜好顯然已經咬死了張月娥,並且已經有證據能夠指證張月娥了,他就算不指證張月娥,張月娥也難以逃脫,而且他如果一旦承認當初的事情是他們兩一起做的,那只會連他也陷進去。

他現在只能咬死了這件事情和他無關,只要他沒事,他出去照樣能夠繼續留在唐家,只要得到了唐氏集團,他就能夠想辦法把張月娥保出來!

林良輝心裏各種念頭直轉,不過片刻,就咬牙決定了下來。

不管怎麽樣,這件事情他絕對不能承認,他是無辜的,他什麽都不知道。

213你難道就沒有半點愧疚嗎?

門“哢”的一聲被打了開來。

林良輝已經調整好了心態,擡頭看了眼門口,發現和莫靜好進來的已經不是之前那個男人,而是他有些熟悉的簡思澤。

他沈著開口問道:“莫警官,簡隊長,不知道你們查清楚了沒有,能不能放我走了?”

莫靜好兩人沒說話。

林良輝繼續道:“這件事情和我無關,就算要指證張月娥,到時候你們聯系我就好,我一定會準時到庭,只是現在唐伯父病了,家俊的事情又還沒弄清楚,小媛和伯母恐怕穩不住集團。”

“你們能不能先放我出去,我有點擔心她們。”

簡思澤看著情真意切的林良輝,突然笑了起來:“林良輝,你是不是篤定了,我們警方拿你沒轍?”

擺出這幅癡情不悔,一心為唐家著想的樣子,如果他剛才沒有知道,林良輝和張月娥的關系,甚至不知道南府廣場上的事情就是他一手策劃的,恐怕就連他都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對唐媛真的是情深意重。

林良輝有些惱怒道:“簡隊長,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什麽都沒做,你們警方當然不能拿我怎麽樣,難不成你們還準備屈打成招不成?”

“可別,我們警方做事,從來都是合法合理,這大帽子我們可不戴。”

莫靜好在旁邊聽著簡思澤和林良輝扯皮了幾句,發現林良輝雖然表面上看似鎮定,但是心緒明顯不穩,她直接開口道:“林良輝,我再問你一次,你確定你願意出庭指認張月娥?”

林良輝緊抿著嘴唇:“你問多少次我也願意,她傷害了小媛,小媛是我最愛的人……”

“可張月娥是你的親生母親,你身為兒子,指認親母,心裏難道就沒有半點負擔?”

莫靜好沒等林良輝把他對唐媛的深情言論說完,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當年你父親亡於大火,陳家敗落,你母親將你拉扯大,把你送進大學,想必也不容易吧。她一心一意的想要保護你,把你看的比她的性命還要重要,你卻反過來指證她,林良輝,你就沒有半點愧疚不安?”

林良輝聽到莫靜好點出張月娥和他的關系時,之前做好的心理建設瞬間崩塌。

他緊抿著嘴唇聲厲內荏的說道:“你別胡說八道,張月娥怎麽可能是我母親,我母親早就過世了……”

“你用不著狡辯,我們已經對你和張月娥做了親子關系鑒定,上面很清楚的顯示你們是直系血親,張月娥就是你的生母。林良輝,你母親明明還活著,卻口口聲聲對外說你母親已經死了,你也不怕天打雷劈?”簡思澤在旁說道。

林良輝身子一僵。

親子鑒定?

他們怎麽可能會做親子鑒定,他們怎麽會有他身上的東西去跟張月娥做對比?

林良輝腦子裏突然閃過之前秦禦拿水給他喝,之後又把水杯拿走的場景,猛的擡頭道:“你們居然詐我,莫靜好,你無恥!”

莫靜好見狀就知道林良輝想明白了之前的事情,半點不惱的道:“我們哪裏無恥,警方為了破案,為嫌疑人做活體取證是很正常的事情,哪怕就是不用之前的辦法,我們也能名正言順替你取證,無論說道哪裏我們都沒有半點違規違法的地方。”

“倒是你,林良輝,張月娥是你的親生母親,你這麽陷她於不義,讓她替你頂罪,到底是誰更無恥?”

林良輝怒視著莫靜好,嘴裏沈聲道:“誰讓她頂罪了,莫靜好,就算她真是我母親又怎麽樣?我跟她已經很多年沒有來往,南府廣場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情,也根本就沒有認出她來。”

他腦子急轉,嘴裏繼續道:“我一直沒想過傷害小媛的會是她,直到後來在醫院遇到她,我才認出她來。那一次你們在醫院裏看到我和她說話的時候,我就是在問這件事情,我甚至還勸她來公安局自首。”

“她是我母親,我不能舉報她,我充其量也只是知情不報而已,你們警方難道因為這一點就要定我的罪不成?”

莫靜好一拍桌子:“知情不報?我看你是怕報了之後讓我們查到,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就是你做的吧?!醫院那次我和唐媛遇到你的時候,你根本就不是在問這件事情,而是在跟張月娥商量,該怎麽才能更好的掩飾你的罪行!”

莫靜好把手裏的照片直接摔在了桌上,拿出其中那張林良輝和張月娥一起,張月娥全副武裝的照片來,對著林良輝說道:“你說你很多年沒見過張月娥了,那這照片裏的人是誰?你別告訴我,你還有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哥哥!”

“照片的拍攝日期就在唐媛遇襲的那一天,上面你的穿著,張月娥的穿著,都跟襲擊事件發生時的一模一樣。”

“林良輝,你倒是解釋一下,如果你跟南府廣場上的事情沒關系的話,照片裏面你手裏拿著的是什麽東西?還有這張照片上,你故意裝著保護唐媛,實際上卻阻攔安保人員去追張月娥,你分明就是怕張月娥被抓之後,牽連了你,讓你無法再趁機靠近唐媛,靠近唐家的人。”

“林良輝,南府廣場的事情,根本就是你一手設下的局。你自導自演,不惜讓張月娥傷了你,然後借機靠近唐媛,你的目的從頭到尾就是唐錦榮,就是唐錦榮手裏的唐氏集團。”

“你想要為你父親報仇,你恨唐錦榮,你想要毀了唐家的一切,奪走唐氏集團,所以你才拿唐媛當跳板,對嗎?!”

莫靜好說到後來,直接把手裏的照片摔到了桌上,而林良輝從最初的不敢置信,到滿臉震驚,再到驚駭欲絕,整個人再也穩不住,徹底慌了神。

莫靜好深吸一口氣,有些怒極的看著林良輝說道:

“林良輝,不管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那都和唐媛沒有任何關系。唐媛一心一意的待你,滿心的計劃著你們的將來,你卻這麽回報她,你心裏難道就沒有半點愧疚嗎?!”

214是唐家欠我們的!

林良輝聞言臉上有瞬間的晃神,顯然是想到了那個在他面前,偶爾害羞,偶爾調皮,性格開朗的如同太陽,讓身邊所有人都能感覺到溫暖的女孩。

他是喜歡唐媛的,哪怕他一直告訴自己,唐媛是他仇人的女兒,是他想要報覆的人,可是在和那個女孩相處的時間裏,他卻仍舊是不由自主的沈溺其中,被她吸引,甚至對她動了心。

莫靜好的詰問讓他心中有瞬間的難堪,可是不過片刻,林良輝又想起了過往,想起了自己和母親的艱苦,臉上瞬間扭曲。

“愧疚?!”

“我憑什麽要愧疚?!”

“是唐錦榮,是唐錦榮先對不起我們陳家的,是他們唐家欠了我們母子的!”

林良輝雙手握拳,猛的看向莫靜好怒聲道:“當年要不是我父親,唐錦榮發不了財,要不是唐錦榮忘恩負義,狼心狗肺,騙了我父親,我父親也不會被他害死,我媽也不會傷心欲絕,我更不會成為一個沒有父親,處處被人欺負的孩子。”

莫靜好皺眉看著林良輝:“你母親一直都陪著你,你們大可以走法律途徑……”

“法律?法律算個狗屁!”

林良輝狠狠一甩手,臉上滿是猙獰:“你知道當年那場大火之後,我和我媽是怎麽活下來的嗎?唐錦榮拍拍屁股就走了,他害死了我父親不說,那些人得不到想要的東西根本就不肯善罷甘休。我外公外婆生生被那些人氣死,那些人怕我媽出去告他們,想要對我們母子趕盡殺絕!”

“那時候我媽抱著我東躲西藏,好不容易去了鄰省的公安局裏面,想要公安局的人抓住那些人,可是公安局根本就不受理不說,他們還收了那些人的錢,把我媽和我趕出了公安局。那些找不到唐錦榮的人就在公安局外面守著我們,見我們出去之後就把我們母子裝進了麻袋裏,沈了江。”

“要不是我們母子命大,要不是我媽拼命掙脫了麻袋,我們恐怕早就死在了二十幾年前!”

林良輝說起當年那些事情,咬牙切齒,臉上哪還有半點當初的溫潤儒雅。

當年沈江的事情發生之後,張月娥就被嚇破了膽子,她恨得咬牙切齒,恨的心口都疼了,可是她一個弱女子,卻根本就拿那些人沒有任何辦法。

她不敢讓人知道她和孩子還活著,更不敢告訴任何人,關於陳祥和唐錦榮的事情,身邊沒錢,沒權,沒有親人,張月娥只能把林良輝送去了一戶林姓人家,讓他們收養了林良輝。

林良輝小時候一直不知道張月娥和自己親生父親的事情,養父養母初時還對他很好,可是後來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後,對他就動輒打罵,冷漠以待。

後來,養父養母出了意外之後,他就從那個家裏逃了出來,年幼的他沒錢繼續上學,險些流落街頭時,張月娥才出現,用好心人的名義收養了他,繼續供他上學。

張月娥一直瞞著當年的事情,在他身旁照顧著他,而他考上南海大學之後,張月娥也跟著來了這邊繼續照顧他。

林良輝一直都以為張月娥只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人,對她當初的幫助感激至深,而張月娥對他更是堪比親生兒子。一直到上了大學之後,他有一次無意回家之時,才發現了張月娥的秘密,知道了她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更知道了當年那段殘酷到讓人恨入骨髓的往事。

“唐錦榮對不起我父親,對不起我們陳家,憑什麽我們母子這些年過的辛辛苦苦,我媽媽還不到五十歲,卻已經被生活折磨的如同六七十,他唐錦榮就能拿著當年用我父親的性命換來的錢,坐享榮華富貴,成為人上人?”

他就讀於商學院,無數次聽到同學提起唐錦榮,提起他的成功,提起他當年如何利用那些本不大的資本,打下了如今唐氏集團的雷雷江山。

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唐錦榮光鮮外表下的齷齪,更不知道,唐氏集團能有今天,那完全是用他父親的性命換來的!

林良輝緊緊咬著牙,雙眼通紅:“唐媛出事之後,我曾經裝作無意的提醒過唐錦榮一次,說是不是以前和他有什麽恩怨的人來報覆唐家。”

“那時候我對唐媛已經動了心,我母親一直不願意讓我報覆唐錦榮,我曾想過,哪怕唐錦榮說上一句,提到我父親哪怕半個字,表現出半點的愧疚,我說不定就能放過他,可是唐錦榮呢,他拍著胸口信誓旦旦的說他這輩子都沒有做過半點虧心的事情,他從來沒有對不起過任何人,他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正正經經打拼而來的。”

“他早就忘了,當年被他害死的我父親,他早就忘了,當年他是憑借著什麽,才起的家,才掙出了如今的唐氏集團。”

林良輝說完之後擡頭看著莫靜好和簡思澤,雙眼之中滿是戾氣:“唐氏集團本來就該是我的,唐家也該替我父親償命,莫靜好,我替我父親報仇,你說我憑什麽要愧疚?!”

“我憑什麽?啊?!”

莫靜好和簡思澤看著林良輝,聽著他口中的那些話語,看著他眼中的戾氣,一時間居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當年的事情已經不可考,可是兩人卻是下意識的相信,張月娥說的話,至少有八九成是真的。

不管是從唐錦榮唯利是圖的性情,還是從他往日待人的習慣上來看,當年他為了起家,鋌而走險的去做一些游走法律邊緣的事情,並不是不可能。

唐錦榮為了自身安全,去找了陳祥這個替罪羊也不是不可能。

那一場大火毀了陳家,害死了陳祥,張月娥因為有了林良輝的牽掛,所以才會在時隔二十年後,選擇放棄報仇,可是林良輝不同,他自幼坎坷,當知道他本該有幸福的家庭,本該父母雙全,本該像其他孩子一樣快快樂樂的長大,這一切卻被唐錦榮毀了的時候。

他的怨,他的恨,都來的那麽猛烈,來的那麽迅疾。

要說錯,林良輝沒錯,他替自己的父親報仇,替自己和母親討回公道,他真的沒什麽錯。

只可惜,他用錯了辦法,觸犯了法律。

215對得起你身上的警服

莫靜好看著因為憤怒而瞳孔放大,不斷喘息的林良輝,靜靜開口。

“林良輝,你想沒想過,你母親選擇隱瞞身份呆在你身邊那麽多年,不告訴你當年的事情,就是不想讓你陷進仇恨裏。”

“沒了丈夫,沒了父母,本該最恨唐錦榮的人是你母親,可是她為了你,哪怕心中再恨,她也願意放棄報仇,只因為她想要讓你好好的生活,不必為那段仇恨牽絆,不必為過去停留。”

“可是你卻辜負了你母親的希望,甚至於,你如今所做的事情,和當年的唐錦榮有什麽區別?”

林良輝緊緊握著拳頭,怒視著莫靜好。

莫靜好沈聲道:“唐媛的確是唐錦榮的女兒沒錯,可是當年事情發生的時候,她甚至都還沒有出生。你恨唐錦榮,恨他對你所做的一切,可是你欺騙唐媛的感情,利用她來報覆她的父親,你的所作所為,又和唐錦榮對你父親所做的事情,有什麽區別?”

林良輝神情一怔,滿是憤恨的眼裏出現抹遲疑。

莫靜好繼續說道:“你想沒想過,如果你真的利用唐媛,害死了唐錦榮,拿下了唐氏集團,將來唐媛知道這些事情之後,她要怎麽辦?”

“自己最愛的人一手害死了自己的親人,搶走了自己的家業,你讓她怎麽面對你,怎麽面對她自己?”

“唐媛的性格愛恨分明,林良輝,你應該很清楚唐媛知道真相之後會變成什麽樣子。你有沒有想過,你會親手將唐媛變成另外一個張月娥?”

林良輝瞳孔猛縮,喃喃自語:“我沒有……我只是……”

他只是想要報仇,想要奪回那些本應該屬於他們陳家的東西。

他沒有想要傷害唐媛,傷害那個一心一意愛著他,笑起來跟陽光一樣燦爛的女孩兒。

莫靜好看到林良輝臉上的神情,搖了搖頭,對著他說道:“林良輝,你和張月娥合謀,蓄意傷害他人的事情證據確鑿,我們會將你們提起訴訟。唐氏集團那邊如果有相應的證據證明你存在商業犯罪行為,也會一起並案審理。”

“對於這些事情,你還有沒有疑意?”

林良輝臉色晦暗,緊咬著牙說道:“那唐錦榮呢,為什麽他可以逍遙法外,為什麽他能害死人不償命?!”

“我父親的仇誰又替我報,我和我母親這些年受的苦,又有誰來替我們伸張正義?!”

莫靜好抿了抿嘴唇沒說話。

簡思澤也是別過眼去,有些不敢直視林良輝的眼睛。

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幾年,當地的公安機關早已經將陳家的案情塵埃落定,而那時候的事情沒有人證物證,那些害死陳祥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誰。

就算他們有心想要替林良輝追查當年的事情,那些證據也早就已經不可考據,當年唐錦榮和陳祥合夥生意的事情知道的人本來就少,想要讓唐錦榮替陳祥賠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莫靜好和簡思澤都是自認正義的人,可有些事情,明知道不對,明知道有罪,他們也不得不面對現實,更對這種無法扭轉的現實顯得無能為力。

兩人從審訊室出來之後,耳邊仿佛還回響著林良輝那一聲聲的質問。

兩人都有些沈默。

而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外面的秦禦和展白他們,也是沒有說話。

雷蕾看了眼審訊室裏捂臉痛哭的林良輝,再看了看一旁因為知道警方查出了她和林良輝母子的關系,已經可以給林良輝定罪的事實後,滿臉悔恨痛哭失聲的張月娥,眼角有些發紅。

“當年的事情是唐錦榮對不起陳家,林良輝報覆唐家也情有可原,他們現在這樣賠進了自己大半輩子,可是唐錦榮卻還逍遙法外…”

“閉嘴!”

簡思澤眼角發澀,可面對雷蕾的話卻還是毫不猶豫的訓斥道:“法律就是法律,不管他們有再多的原因,做了違法的事情就該受到法律的嚴懲,否則這社會該用什麽來規束人的行為。如果人人都用這種辦法來報仇,群眾的安危又靠什麽來保護?!”

雷蕾被訓的緊緊咬著嘴唇。

簡思澤看著臉上還帶著學生稚嫩的雷蕾,見她被訓斥之後,眼底還有委屈,他語氣沈著道:“雷蕾,你別忘了,你是一個警察,你身上的這身警服就已經讓你沒有資格以自我感情傾向,來判斷事情的對錯。”

“我們沒有權利放縱違法之人,更沒有權利因為同情,就去認同林良輝的這種做法,否則,你就是對你身份的不負責任,對法律的不負責任,你明白嗎?”

雷蕾握著手,被訓斥的忍不住反駁道:“那唐錦榮呢,林良輝和張月娥受到法律的處罰,唐錦榮就能逍遙法外,繼續做他的大總裁,這豈不是太不公平了?!”

“我們警察是要維護正義,可林良輝他們母子的正義又靠誰來維護?!”

雷蕾說完之後,眼圈有些發紅的瞪了簡思澤一眼,轉聲就快步走了出去。

“你!”

簡思澤沈下臉就想追上去教訓,莫靜好伸手拉了他一把。

簡思澤氣得臉都青了:“你看看她像什麽樣子,我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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